白飞扬短刀接二连三出手,耳边割金断铁之声不绝!
他每一次短刀出手,布袋中的兵器都增加一倍!
对他来说,每次出手都是一次威胁;他不能保证,下一次还能万无一失!
但他又不能不出刀!
如此下去,等待白飞扬的只有一个结果——
死!
白飞扬曾试着破袋而出,可他失败了,他的刀可以划开任何高手的胸膛,却割不破布袋!
当他第十一次出刀,他觉得左肩一痛,仿佛利器刺破了肩上的肌肤!
他凝神敛气,觉得周身都是致命的武器,他竟不知往哪个方向出刀,他叹道:“没想到我今日真的要葬身此处……”
陡然间眼前一亮,头顶的黑布现出一道裂缝。借着亮光,只见布袋里的利器被他削得细如飞蝗,密密麻麻,激射生风!
他不及细思,也不想这裂缝是不是陷阱,短刀朝空中疾挥!
刀劈利器。
人跟着射出。
身在空中,目光瞥处,见将他罩住的那四人撒了布袋想逃,白飞扬轻喝一声:
“哪里走!”
刀光又现!
那四人一步也没迈出,便一命呜呼,仰身倒地……
白飞扬落地四望,一脸的惊疑,暗道:“是谁在暗中帮我呢?”
他见周围并无异状,便独自下山而去。
白飞扬刚刚离去,乱石间就出现了一个身影,其实他一直站在岩石背后,白飞扬的一举一动他看得清清楚楚,可是白飞扬却没有发现他。
他走出乱石,也想离去,身后有人微微道:“为什么要帮他?”
“他是我的朋友。”
“你什么时候有了他这样的朋友?”
“昨夜。”
“他是谁?”
“白飞扬,鬼刀王的传人。”
“刚才如果不是你从外面一刀划破了牛筋袋,白飞扬已经死了。”
“是的,他的左肩已经受了伤。”
“他是我所见到的最难对付的刀客。”
“是的,他的刀法很奇怪,也很实用。”
“你不该救他的。”
“他只有我一个朋友,我不救他,就没人救他了。”
到目前,白飞扬只有一个朋友,这个朋友便是谢醉。
那么,躲在岩石背后的人就是他了。
他身后的人是谁呢?
“他活着,我们就多一个对手。”
“他的对手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花侯爷。”谢醉说。
他身后那人叹道:“他过石门那一刀,简直不可思议。”
谢醉道:“你也看见了?”
身后那人道:“他的刀若能跟花侯爷的剑决斗,那必将是江湖上空前绝后的经典战役。”
谢醉道:“他们的一战定在下个月,地点仍是剑门关。”
身后那人没答,隔了半晌,才道:“你以为花侯爷能活到下个月的今天吗?”
谢醉也没有回答,而是问:“今天还有机会吗?”
身后那人道:“有,至少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谢醉道:“如果最后一个机会也失败呢?”
身后那人稍微停顿,道:“那就照我们事前的商量,你把胡云还给他。”
谢醉点头,没说话。
身后那人又道:“为了给胡云治病,他一定会前往百毒谷找医圣,在那里给他找个葬身之地。”
谢醉道:“白飞扬一定也会去的,从他最后一刀看,花毒对他根本没用,还有寒灯,她也要亲手杀了花侯爷替情郎报仇,我们要杀花侯爷,绝非易事。”
身后那人道:“你是不是后悔?”
谢醉道:“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宁可死也不后悔。”
身后那人笑道:“算我没看错你。”
谢醉始终没有回身,这时他往前走去,一会消失于乱石当中……从他们刚才的谈话中,听不出他身后的人究竟是谁。当然,他心里肯定知道这人是谁。
这是谁呢?
他们为什么要杀花侯爷?
他们能杀得了花侯爷么?
今天,他们的最后一个机会是什么?
花含香终于到了万寿峰,千朵门的城门大开,花含香让九叔将马车停在高墙外,吩咐他在此等。
千斤仍是一语不发,她早已出了马车往里跑去。花含香、高武等五人跟在千斤身后。
千斤对千朵门的地形极是熟悉,一路上,横七竖八躺着那么多尸体,千斤一点也不恐惧,仿佛这乃是司空见惯之事。
反倒是花含香暗暗纳闷:这些人是谁杀的?
花含香从死者的刀口判断,杀人者绝不是刀尊。
从死者的表情和姿势判断,他们都是出手攻击对手时被对手一招致命的。
杀人者高超的刀法令花含香惊叹不已,高武、唐万等四人则面露凝重之色,全神戒备,提防有人出其不意袭击他们。
当花含香从石门经过时,他终于明白杀人者是谁了——
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刀是如何割断对手的兵器又杀了石壁里的人,但他能想象出这一刀的惊心动魄以及它的神奇和完美,他知道,天下只有鬼刀王才能砍出这样的一刀……鬼刀王死了,那么,杀人的一定是鬼刀王的传人。
花含香暗叹一声,心道:“他这样做,为的是能让我赴他的一月之约,可是我却已中了那么多的剧毒,随时都可能毒发身亡,他这是何苦呢……”
很快就到了峰顶。
他们看见了花园,闻到了花香。
花含香一路默记,鬼刀王的传人一共杀了六十六个人。
他知道,这些人原本是用来对付他的;他不知道,如果这六十六人对付他,他还能否来到峰顶。
众人来到花园里,千斤喊道:“爹爹!爹爹!”
花丛里一只鹦鹉飞上了花枝,叫道:“千斤回来了!千斤回来了!”
随着鹦鹉的叫声,那座没有门的小楼一面墙缓缓移动,从楼内走出一人——
此人脸狭长,五官端正。
正是勾壑。
千斤叫了一声:“爹!”
便飞快地扑了过去。
勾壑抱住千斤,也亲昵地叫了声:“玉儿。”
千斤立刻回头,手指着花含香说道:“爹,是他杀了二娘、三娘、四娘、五娘,你杀了他,替娥娘报仇。”
勾壑摇头道:“玉儿,爹不是他的对手。”
千斤道:“爹,那等玉儿长大了,练好武功,亲手杀了他。”
勾壑点头道:“好,玉儿今后要记住,杀人不可以心慈手软,要杀就杀得干干净净。”
千斤认真道:“爹,玉儿记住了。”
她说着又回头,充满怨恨地看了看花含香。
只听勾壑又道:“玉儿,你还要记住,天下的人都该死,都该杀。而且,这个世界充满了欺骗,再聪明的人,都会被人骗的。”
对他后半句话,千斤显然听不懂,她一脸的疑惑。
花含香见到勾壑时,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发现勾壑并非想象中的那种恶魔,他甚至从他流露的眼光中看出无奈和忧虑,一个杀人组织的魁首,怎么会有这种情绪?
不过,花含香并不想知道他不明白的事,他只想知道胡云在哪里。
于是他冷冷道:“胡云呢?”
勾壑好像现在才回过神来,他望着花含香,说了一句:“你真的来了?”
花含香道:“是你叫我来的。”
勾壑道:“可你来晚了。”
花含香道:“你并没有死。”
勾壑道:“有人把千朵门的高手都杀光了,而把我留给你。”
花含香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勾壑道:“因为我骗你,我想把你骗上山,然后一路上埋伏杀手要杀了你,难道你会放过我?”
花含香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勾壑道:“因为千朵门作恶多端,你绝不会让这样的组织在江湖上存在的。”
花含香道:“早知没有好下场,何必……”
勾壑叹道:“你也是江湖中人,你该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
花含香道:“千朵门杀了那么多人,其实个个都该死。”
勾壑忽然摸了摸千斤的脑袋,道:“花侯爷错了,千朵门人人该死,玉儿却是无辜的,她还没过八岁的生日。”
花含香道:“正是为了她,我才决定来的。”
勾壑道:“你是来杀她,还是让她变成杀人的魔头?”
花含香道:“我答应让她见到亲人,她虽小,我也不愿失信于她。”
千斤问道:“爹,什么是魔头?”
勾壑道:“把该杀的人都杀掉的人才是魔头。”
千斤道:“爹从小教玉儿杀人,玉儿长大了一定把该杀的人都杀掉。”
在她眼里,杀人是一件非常简单和寻常的事,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恐惧。
花含香道:“勾壑,胡云呢?”
勾壑笑道:“胡云当然在万寿峰,你是不是想救他?”
花含香沉声道:“勾壑,你的目的是引我上山,现在我来了。”
勾壑仍笑道:“花侯爷你放心,我是担心你不来,所以才掳了胡云,现在我已经失败,当然会放他,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放了胡云,你不杀我。”
“你不配跟我讲条件。”花含香冷冷道。
勾壑脸色一变,沉默了一会,忽然用一种哀求的口吻道:“我不是跟你讲条件,我不配,我是求你,如果你不杀我,我可以废了自己的武功。”
花含香想了想,说道:“好,我答应你。”
勾壑马上道:“跟我来。”
他说着出了花园,在石林间左转右转,花含香、高武、蒋明、岑荒、唐万五人跟在他身后。
前面一面石壁,勾壑不知如何触动了机关,人来到石壁前,只听“轧轧轧”声响,石壁间启开了一扇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