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狼浑身雪白如银,碧眼尖耳,虎虎威风,乃是邓广宇的心爱之物:天山银狼。
门口大汉一边走进一边嘟囔道:“都怨它!非要和人家摔跤,摔不过还要赖!”
说完有些不满地噘嘴看了身边银狼一眼。那银狼似乎已懂此话,抬头看看,便跑到太师椅前,伏在邓广宇脚畔不动了。
邓广宇见大汉走进,脸上显出难得的笑容,道:“天柱,你和银狼摔跤谁胜了?”
这七徒弟铁头巨人齐天柱是邓广宇当年闯荡江湖时收养的孤儿,天生憨痴,心地善良,力大无穷。
虽然看上去傻头傻脑,但谁好谁坏还能分得清。因他先天理智不健全,故邓广宇对他很偏爱。
齐天柱闻言,咧开大嘴嘿嘿一笑,得意道:“当然是我胜了!我还没大使劲,就把他摔倒了。
“可它却躺着不起来,让我背着,我不背他就不走。师父你说它多耍赖?”
“哦?”邓广宇忍不住笑道,“这么说,是你把银狼背来的了?”
“可不是怎的!我寻思师父这儿一定有好吃的,不然师兄们怎么那么急着来,我就背着它跑来了。”
“哈哈哈!”邓广宇放声大笑道,“天柱,你这馋嘴熊!去找你玉瑶妹,她那里有好吃的。记住,从今后不可到处乱跑。”
“知道了。”齐天柱兴高采烈地答应一声转身欲走,突听银狼轻轻地叫了一声,回头一怔。
邓广宇低头看了银狼一眼,笑道:“原来你也想去。天柱,带上它一块儿去吧,再不许胡闹。”
“知道了,师父。不许乱跑,不话胡闹。”齐天柱说着,便向狼一招手道,“走吧,好伴儿!”
银狼站起身摇摇尾,跟着齐天柱走出屋去。
邓广宇见齐天柱和银狼走了出去,便又敛起笑容,对众徒弟正色道:
“你们以后要看好天柱,不要让他出庄到山里乱跑,冷奇风手下的高手时刻都会来探山,他要是碰上,岂不白白丢了性命?”
“弟子明白!”六个弟子齐声回答。
邓广宇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你们也许知道,为师已让你们沈师叔去下战书,约那东瀛来的‘索命神煞’三日后在泰山决战。
“这一战关系到武林之安危,为师不可不慎。所以想让楚良也回来,有些事好当你们面交代清楚。
“上官英曾去过玄极山,你即刻动身赶赴那里拜见云空长老,说我已决意独战‘索命神煞’,让楚良回山。
“我要看楚良这四年武功长进如何,若他已把玄天剑练到十成火候,也便可代为师迎战‘索命神煞’了。”
“弟子遵命!”白云童子上官英躬身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邓广宇环视了五个弟子一眼道:“从现在起,为师要静心调养气脉,除非楚良回来,任何人不得打扰我。你等要加强警戒!”
“弟子明白!”五个人震声大吼。
“好,下去吧。”邓广宇大手一挥道。
五弟子闻言,齐躬身施礼后,飞身而去。
泰山乃是五岳之首,素称东岳。
唐人杜甫有诗单道泰山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可见泰山之雄伟峻拔。
武林领袖要独战东瀛杀手,消息不胫而走,顿时震动整座武林。
一时间武林群豪纷纷从四面八方云聚泰山,都要观看这千古难逢的大战。
位于泰山脚下的四海山庄庄主洪万寿也是武林中人,豪爽好客,天性喜交。
他早腾出山庄所有房屋,接待八方豪杰、四海英雄。
凡到这里的人,不论以前有无恩怨,亦都能和睦相处,情同手足。
最后,人多为患,房舍全部住满,不断涌来的人流便只得露宿山上,苦忍饥饿和风寒。
洪万寿过意不去,便令家人烙了大饼,熬了米粥,带上咸萝卜,每天挑几担上山,以尽地主之谊。
这一天,从南边大道上飞也似地奔来两匹白马。
马上一老一少,老的接近六旬,灰衣长袍,腰系丝绦,肋下佩剑;少的穿武士劲装,背上斜插着一柄长剑,年龄二十左右,相貌俊秀,眉宇间透着一团灵气。
这两个人打马如飞,直奔泰山南路而来,突然,从一牌坊后飞奔出两匹红马,马上是两个红衣少女。
四匹马穿隙而过,那少年的白马向一旁靠时带倒了一个行路人。
马上少年自知理亏,待马跑出百步有余,方才勒住坐骑,翻身下马,疾走几步返回,扶起被撞倒之人。
被撞的原来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慈眉善目,白须飘洒胸前。
见少年出手相搀,神态极其恭敬,那老人便哈哈大笑道:
“没事的,没事的,老夫不小心被带倒在地,所幸哪儿也未伤着。”
这时,穿灰衣的老者也圈马来到近前,翻身下马,躬身一礼道:
“犬子鲁莽,多有得罪,在下柳苍林赔罪了!”
那老人闻言一怔道:“你可是济南府九天神龙柳苍林么?”
那灰衣老者答道:“正是在下,不知前辈怎知贱名?”
“哈哈哈!”那老人笑道,“天下之事,我无所不知。
“我不但知你的名,尚知你的事。上几天那东瀛来的‘复仇使者’去济南杀你,他和你剑拔弩张,正欲决一死战。
“幸飞天大侠沈青云赶到,出示镇八方的战书平息了又一场战祸。
“今日你带你的儿子铁臂神猿柳逢春前去泰山观战,我所言可是也不是?”
“这?”柳苍林闻言不禁惊异失色,听这老人说话内力充沛,底气贯通,必是武林隐士高人。
想到这里,遂躬身一礼道,“前辈所言极是。相见即有缘。苍林冒昧动问,前辈尊府何处,贵姓高名?”
“我?哈哈哈!”那老人笑道,“天地是吾姓,四海是吾家,平常看不到,用时找着他!”
老人吟完说道,“听清楚了吧,我看你亦是忠厚之人,就实对你讲了。
我‘天地老人’上知天庭,下知地府,中知人间万事。”
“哦?”一旁的铁臂神猿柳逢春惊异地道,“前辈说知人间万事,那我问你,明天镇八方和‘索命神煞’决战,谁胜谁负?”
柳苍林回眸看了儿子一眼,心说问得好,这“天地老人”必是隐士高人,也许已洞察一切了。
这时天地老人大笑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胜者未必胜,败者未必伤。”
说完转身而去,步履从容,身形飘逸。
“这话怎讲?”柳逢春不解地看了父亲一眼。
柳苍林望着大地老人的背影道:“果然是隐士高人!”
他见儿子不解,便正色道“等决战之后,你自然知道!”
说完父子俩复又飞身上马,正欲前行,突然身后一匹快马飞驰而来,到了两人近前,马上之人紧勒坐骑,在两人马前停住。
柳苍林定睛一看,马上少年有十**岁光景,身穿道袍,足踏云履,面目清秀。
这时却听身边的柳逢春欣喜道:“清月,你来做什么?”
那少年急切地道:“师兄,你有所不知。你下山回家看望父母,师父便收到天山英雄帖,去了天山。
“后来师父和峨眉掌门去鹦鹉洲迎战‘索命神煞’,受了伤,被‘万花三英’发现,将师父护送回山。
“师父回山后即令我飞马寻你回去,说有事相托。我到你家里去过,说你随父来此,我便打马追来。”
“好,我与你回山。”柳逢春一听,心急如火,说着拨转马头,对柳苍林说了句“孩儿去矣”,便打马如飞,回昆仑山去了。
柳苍林见儿子和那少年飞马而去,直到两匹马在视野中消失,方才收回目光,懒催坐骑,信马由缰奔四海山庄而来。
到了庄前,早有门人传报庄主洪万寿,说是门外又来一位英雄,不知是哪方贵客。
洪万寿刚把少林派狂疯罗汉净尘和武当派千佛手无智道长安顿好,听得门人传报,便辞了二人,迎将出来。
远远认出是九天神龙柳苍林,便抱拳道:“柳兄,你何故才到?想我们都居鲁地,你在济南我在泰山。
“眼下天下武林豪杰多会于此,你迟迟不肯露面让我一人怎能应付过来?”
柳苍林和洪万寿素来交厚,知道此人豪侠仗义,慷慨好交,便也笑道:
“洪弟见多识广,交游甚众,有你独当一面,尽这泰山地主之谊,我岂能不放心?
“当然若是这许多豪杰云聚济南,那时我却责无旁贷了”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客厅。洪万寿让人沏上香茗,两人分宾主落座。
洪万寿笑道:“柳兄,听说那‘索命神煞’的血杀令已经下到你的门下,不知你是怎样死里逃生的?”
柳苍林呷了口茶,笑道:“吉人自有天照应,也该愚不死。
“我正欲与那‘索命神煞’殊死一搏时,镇八方下书的人到,算救了愚兄一命。”
“柳兄,我有一事不明,你一生光明磊落,胸怀坦荡却因何与人结仇?
“那‘索命神煞’是何来由,想必你也略知一二吧?”
听了洪万寿的话,柳苍林正色道:“身为武林中人,一在江湖之上,无非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走正道,行侠仗义除邪扶正。
“二是入邪道,屠杀众生,害人利已。
“愚兄早年浪荡江湖,挥剑南北,这个名就是闯出来的。”
洪万寿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又有门人来报,说庄门外来了一位俏美的年轻女侠。
洪万寿苦笑道:“柳兄,只好请你另室歇息,这不又有刁客来了。”
柳苍林喝一口茶,起身道:“客随主便嘛!”
于是洪万涛让家人把柳苍林领到自己的卧房歇息,便走出屋去。
柳苍林走进洪万寿的卧房,坐在椅上想到:
这俏美的年轻女侠会是何人?
只身闯江湖的年轻女子似乎并没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