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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苗玉下毒(4)
    慌乱之中没人注意到许飞扬依然留在墙上,他身着侍卫制服,又戴上头盔遮住脸部,即便熟识的人也无法认出来。

    许飞扬望着如蚁般缘墙而上的魔教武士,只有他血脉偾张,心神激越。作为剑仙门的传人,对抗魔教乃是天赋职责。

    他见魔教武士所用盾牌厚实坚固,即便硬弩也难以穿透。

    便拿起一枝枝锋利的短矛,向下掷了下去。

    他的手劲何等之大,绝非任何弓弩可比。一矛下去,便穿透盾牌,直贯持盾武士的前胸后背。

    他这招虽奏效,无奈攻城武士太多。

    他们顶住了墙上射下的密集的箭矢,依然爬上了庄墙,和守庄的侍卫近身肉搏起来。

    本就漠视死亡的魔教武士在一种魔力的驱使下,如同野兽,已不知恐惧、死亡为何物。

    庄墙上的侍卫虽然人数占优,作战勇猛,却也依然和爬上庄墙的魔教武士们陷入了混战、苦战、血战之中。

    许飞扬持剑在手,一俟哪里情况紧急,便飞奔过去支援。剑仙门的武功绝非这些武士们所可想见,许飞扬一剑料理一个,倒也干净利落。

    然而这一段庄墙太长,危机更是此起彼伏,四处告急,饶是许飞扬跑动如飞,来回策应,局面依然凶险之至。

    正苦战间,沈禄冲到他身边,高声道:“许少侠,庄主有请,这里有我来撑着。”

    许飞扬还剑入鞘,依言走下庄墙,他作战虽不吃力,却也不忍多所杀伤,今天还是他习成武功后首次大开杀戒。

    “许门主,对不住,我倒是忘了你了。

    “这里交给他们处理就行,杀鸡焉用牛刀。”沈家秀拍掌笑着说,面色倒是平静如昔。

    “沈庄主,情况可不是很妙。魔教人多势众,想守住庄子也大为不易啊。”许飞扬面带忧色。

    “放心吧,沈家建庄之日,等的就是这一天,没那么容易就被人灭了。只是要连累许多人送命,着实不忍。”沈家秀叹了口气。

    “沈庄主找我何事?”

    “我还有大事要请你来做,你跟我来。”说罢,沈家秀又领着许飞扬走回楼内的书房。

    “等一下。”张小明拉住了急于钻出林子的苗玉,“好像有人。”

    两人伏低了身子,随即便看到十几个黑衣武士沿着林边小径飞奔。

    一俟这队武士从身边跑过,张小明突如闪电般冲出,将最后两人点倒,他用的点穴手法很巧妙,被点住的人虽在疾驰之中,却既不前倒,也不后摔,而是软软的瘫了下来,仿佛被抽去了骨头。

    前面的人眨眼间已不见了踪影,没人注意到已少了两名同伴。

    张小明将这两人的黑袍脱下,返回林中,“这下我们终于有衣服蔽体了。”

    两人把黑袍罩在外面。

    彼此一看,就和刚刚跑过去的那些武士一样,都笑了起来。

    “这衣服不会有什么魔力吧?可别为了件衣服着了魔教的道儿?”苗玉不无担心的说。

    “魔教的魔力若能施展到衣服上,全天下的人都得入魔了。

    “放心吧。这衣服不会有甚古怪。”

    虽听他如此说,苗玉看着袍领上用金线绣的魔尊的样子,依然感到别扭。若有别的办法,实在不愿让这种东西沾身。

    两人走出林子。施展轻功,向听到的有辚辚车声的地方疾奔而去。

    “你说刚过去的那些魔崽子去干什么?一个个急的跟鬼似的。”苗玉一边施展“幻狐步法”一边说。

    “鬼都不知道。”张小明说,“也许魔教三十年不出江湖,坐吃山空,穷得揭不开锅了。

    “所以一出山就瞄准天下首富,大干一票。

    “他们如果有意染指黑道、绿林道的生意。你们黑风寨可没的混了。”

    “那他们劫完沈庄,下一次可能就是天师府了。

    “除了沈庄主外就属你爹有钱了,你可小心被他们绑了。”苗玉反唇相讥。

    “反正有你出力搭救,我倒愿意让他们绑。”

    “谁稀罕救你,我倒要问问他们,出多少钱他们才肯撕票,估计这点钱我还付得出。”

    “最毒莫过妇人心,古人信我不欺。”张小明咧嘴笑着。

    不多时两人已来到发出辚辚车声的地方,而那车声听上去虽真切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两人一路行进在齐胸高的草丛中,这是沈庄为饲养战马种植的草场。

    两人尽力前望,草场却似一望无际。而车声发出处却在草场的中心。

    “咦,那是什么?”当苗玉终于接近那车声,并看清景象时,却被惊呆了。

    张小明仔细观瞧,却发现一块方圆二十丈的地方变成了平地,青草仿佛被一把巨型的环形刀从根部齐齐剪割,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圆圈。

    圆圈的中心便是那辆麻七姑丢失的马车。

    苗玉先是为这辆马车和麻七姑拼命,而后麻七姑又为这辆马车和自己死缠烂打。

    而今这辆马车却孤零零呆在圈子中心,向前进两步,又向后退两步,进进退退反复不已,仿佛有两道大刀互相拉扯一般。

    “不好,马车中邪了。”苗玉纵身欲起,张小明却拉住她,在她耳边说道:“别急,先看一下再说,要不然我们也得中邪。”

    “看什么?救沈小姐要紧。”苗玉挣脱张小明,纵身向那辆马车扑去,却忽然好像撞在一道无形的墙上,被反弹回来。

    张小明一看那圆圈的形状和马车的情景,已知大有古怪,他伸手把苗玉接住,却发现她额头已然淤青了一大块。

    “哎哟,我怎么了?”苗玉直感头昏脑胀,眼冒金星,胸烦气闷,几欲呕吐。

    “你没事。”张小明号了号她的脉,“不过别再莽撞了,下一次就不会这样便宜了。”

    “你看清是哪个王八羔子偷袭我吗?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就中了暗算?”苗玉一边骂着一边呼呼叫痛。

    “别乱骂!”张小明眼中惧意陡增,“不是人家暗算,是你自讨苦吃,没要你性命已是手下留情了。”

    说着他掐断一根草用力向圈中掷去,青草没飞出多远,忽然被无声的绞成碎末,随后这碎末也消失不见。

    张小明脸上骇意愈增,他明白了这圆圈中的青草不是被人割去的,而是都和这根青草一样。

    苗玉也看得如遇鬼魅,脸色青白,和额上那块淤伤差不多一个颜色了。

    “这是什么?”苗玉哆哆嗦嗦,声音发颤地问。

    “不知道,像是一种极厉害的禁制,可又不完全像,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张小明的声音也颤的厉害。

    “禁制?禁制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到啊?”

    “禁制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种法术。

    “这法术也和武功一样五花八门,无奇不有,很难向你一一说清楚。

    “不过一般禁制都是划定一个范围,禁止别人进入,只有懂得或能破解的人才能进入。

    “他人如果想强行进入,轻则被阻拦在外,就如你一样,重则便和那根青草一样了。”

    苗玉想像着自己如那根青草般被绞成碎末的样子,身子已如筛糠般瑟瑟发抖。

    “别怕,”张小明把她紧紧抱住,“只要在禁制之外,就还是安全的。”

    “我们是不是真的遇到妖怪了?”苗玉如婴儿般紧紧偎依在张小明胸前,身子兀自抖个不停,好像体内安了一架弹簧似的。

    “好像不是妖怪,但可能比任何妖怪都可怕。”感应到苗玉的恐惧,张小明倒不怕了,他把苗玉抱在怀里,压在下面,如母鸡翼护鸡雏一般,前所未有的险恶境地倒是让他第一次意识到:

    自己是个男子汉。

    感受到张小明平稳有力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苗玉也渐渐安定下来,“那沈小姐会不会已经……”

    “不会的,沈小姐没事。

    “我已经听到车里有女孩子的呼吸。

    “这道禁制好像就是为保护她不被别人得到。”

    “骗人!你又来哄我,这么远你怎么可能听到人的呼吸?”

    “不骗你,我真的听到了。”

    “那你怎么能听得出是女孩子的呼吸?”苗玉忽然没来由的醋意大发,狠狠在张小明胸前掐了一把。

    “别闹。”张小明痛得出声,“这个节骨眼儿,千万别闹,真要出人命的。”

    “我偏闹,大不了和你死在这里。”苗玉又使劲拧了一把。

    “天哪!”张小明在心里叫道,忍痛不敢出声。

    “你这个小淫贼,小色鬼,还有脸在我面前充正经,假撇清,这会儿露出原形了吧。”

    “大和尚,你既破不了本座的禁制,就让开路吧。”

    忽然天空中滚过一道疾雷般的人声,隆隆震耳,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欧阳教主,我破不了你的禁制,可你也休想前进半步。老衲愿陪你在这里耗上一两百年,权当修行了。”又一道声音从空中响起,却是平和安详。

    “果然是欧阳教主!”张小明仿佛被那道滚雷似的声音击中了,刹那间浑身骨节散了架,先前所凝聚的勇气和胆气一时间无影无踪。

    他奋起最后一点力气,好像要做临死前最后一件事,吻住了苗玉的嘴唇,眼神里却是恐惧和惊骇。

    这大概也是有史以来最凄惨、最恐怖的一吻了。

    苗玉并未明白“欧阳教主”是什么意思,但张小明的眼神和瘫软的身体却令她明白了比任何恐怖事物都更加恐怖。

    张小明这一吻也没让她感到任何情意,反而感到一桶冰水从头顶灌下,直到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