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巨树较前番香珂见过的,被紫衣人踢下断涧的还要粗长。
香珂想,也许是神剑门为了往外搬运冰棺僵尸时准备的,但他们万没想到自己手中并没有神州令。
这样看来,横上这巨树却为自己这方面提供了方便。
心念及此,转头对上官寒竹道:“寒竹兄,你和宝柱留在这里,以防有人搬走巨树,断绝咱们的退路,我和白师哥,玉娇过去……”
上官寒竹道;“守僵尸者必是十分厉害的人物,你们要小心了。”
香珂点了点头,身形一弹,掠上巨树,足下轻点,已然奔了过去。
白俊超也抖身掠上巨树轻捷而过。
玉娇见两人都已过去,暗提一口真气,足下点了几点,也奔过来。
三个人一到雪峰前,立时感到一股彻骨的清寒。
刚刚站稳身形,面前便幻影魔形般现出一个紫衣人,面对雪峰,千里提着长剑,冷道:“你等竟然要抢僵尸吗?”
香珂怒道:“难道这些僵尸不是你们曾经抢来的?
“前辈必是隐士高人,望勿助纣为虐!”
紫衣人冷道:“在下奉门主之命看守僵尸,欲夺者死!”
“死”字出口,蓦然回身,两道犀利的电光直射向背后的胡玉娇。
胡玉娇浑身一颤,双目呆直,竟一动不能动,紫衣人手中剑徐徐抬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白影翩翩然掠至,只听一声金铁交鸣之声,紫衣人点向胡玉娇眉心的剑,被来剑震开。
紫衣人后退两步,朝来人冷叱:“什么人?!”
来人正是上官寒竹,他恐香珂三人有失,便留下齐宝柱一人,自己急掠过来,正赶上紫衣人回首。
一见紫衣人如电的目光,上官寒竹就知此人内功已至化境,这才蓄势待发,一剑将紫衣人的剑震开,但也觉得气血浮动,手臂酸麻,斜身掠开八尺。
紫衣人冷叱声出,人已电射欺上,只见剑虹一划,上官寒竹急挥剑上迎,剑气大展,如涛似浪。
原来两个人一交手便用剑较上了内劲,便见银光团团,寒气森森,丈外的香珂等人都感到了剑气的压力,不由后退几步。
突然一声惊叫发出,只见上官寒竹飘身掠出剑团的围裹,斜飘开八尺,一张嘴狂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倒。
玉娇急奔至近前,纤手妙伸,轻轻挟住,柔声道:“你受伤了?”
问这话是多余的,上官寒竹前胸衣襟已被剑划得横七竖八几道口子,血痕触目惊心。
不用说,上官寒竹内外俱已受伤。
香珂见状,银牙一咬,弹身而上,手中金丝剑破风锐啸,袭向紫衣人。
白俊超一见,也冷啸一声,挥剑踏中宫猛刺而出,两个人都知道胜负在此一举,能否抢出僵尸,关键是能否打败这紫衣人。
紫衣人见两个人联手狂袭猛上,双目精光更甚,骇人心魄,但见他手中剑微微上扬,竟看不出是怎样闪避,竟轻轻松松躲开了二人的进袭。
一声冷喝,紫衣人剑招发动,空中寒光一展,香珂和白俊超同时惊呼,飘身后退。
低头一看,执剑右腕同时受伤,一道血痕赫然出现在右腕上,手中剑不由沉下。
紫衣人也沉下手中长剑,二目电光暴射,逼视着香珂。
香珂一看见这骇人的电光,腹内真气竟无法聚拢,气血翻腾,竟呆立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应敌。
紫衣人可怕的长剑又已抬起……
耳畔响起一声暴叱:“闪电杀手,放下你的剑!”
紫衣人闻言,浑身一颤,手中剑下沉三寸,冷森森地对倏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道:“朋友,放下你的刀!”
说着双目精光一敛。
香珂趁机推宫过血,使气息调匀,脉经贯通。
定睛一看,见紫衣人颈上赫然压着一把刀。难怪紫衣人这么听话。
再看那执刀者,心中不由一热,双眸中竟莫名其妙地涌出泪来,颤声道:
“又是你……你怎么不杀了他!”
那执刀人傲然道:“背后偷袭,纵然获胜,也胜之不武!况且在下久闻闪电杀手盛名,今日得见,正要领教几招。”说着放下压颈之刀。
紫衣人冷道:“在下不敢,但凭阁下近身在下竟一丝不觉这一点,在下可以说,绝不是你的对手!请报名号,如何一见面就知在下是闪电杀手!”
执刀人威然一笑道:“闪电杀手,昔年你以‘十三剑论输赢’纵横江湖,后受挫远避,在东海得异人传授,学成慑魂奇术,两番现身江湖,更加霸道。
“杀人只需一剑,谓‘迎门一点红’,所以人们称你为杜一剑,可很少有人知道你就是昔年的杜十三,你的断手可恰好证明这一点!”
杜一剑狂笑道,“想不到老夫的身世你这般了解!”
话出口,人回首,二目电光又射,正是“慑魂奇术”。
电光射,快剑出,疾伸似灵蛇,如闪电,眨眼间攻出十三剑。
面前的执刀人,没有出刀,没有封架,只是鬼魅般地用一种玄奥的身法一一避开。
杜一剑万没想到自己十三剑下,对方居然丝毫无损,面对眼前满脸傲笑的执刀人,不由惊惧道:“朋友到底是谁?因何一招不还?”
执刀人傲然道:“在下如还一招,只怕你已不能站着说话了!”
杜一剑黯然地推剑入鞘,威风煞气顿敛,抱拳对执刀人道:
“在下已想起阁下是谁了!
“你必是人们传说的那个金刀客!
“真是英雄出自年少,后生可畏!”
金刀客冷冷一笑,道:“你认输了?”
杜一剑长叹一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金刀客神色一肃,道:“我改变主意了!放你一马。
“你可以从悬崖上跳下去!”
杜一剑闻言,浑身一颤,偷眼一看那悬崖深不见底,下去必粉身碎骨,但他还是朝金刀客抱拳施礼,说了声:“谢了!”
然后身形一飘,跳下万丈悬崖,眨眼已无影无踪……
香珂见了,轻叹道:“你还不如一刀斩了他,落进悬崖跌个粉身碎骨……想不到你这么残忍!”
金刀客诡秘地一笑,傲然道:“我分明饶他一命,你却道我残忍!
“只因我敬他是条好汉,才不施杀手。
“你们自然不知道,当初我就是从这里跳下去,才死里逃生的!”
香珂一怔,惊道:“你也从这里跳下去过?”
金刀客道:“三年前,我刚刚出道江湖,在这天山雪峰与‘峨眉三怪老’决斗,身受重伤,被逼落下去。
“原来这下面是一条地河,流往松江,我被河水冲到松江。然后上岸,又重新回山习武!最后在华山奇独峰血刃‘峨眉三怪老’。
“杜一剑之生死要看他的运气。因近几年他两番入江湖杀人无数,且好色贪财,我不能不惩戒他一下!”
香珂道:“看来我又欠了你一分人情。如没有你出手相助,我们别说抢出僵尸,就是性命都难保了!”
金刀客傲然道。“说这些话,还为时过早,神剑门在你们来时的路上,布下了天罗地网,不说那第一护法万世劫袁靖。
“单是雪狐狸手下还有杀人工具‘沧岭十二怪’。
“他们都是江湖一顶一的尖子高手。最主要的是,我怀疑冰棺僵尸也许早被转移了!”
香珂一惊,疾身奔进雪屋,抬眼一看,不由呆如木鸡,果然冰棺僵尸不翼而飞。
原来断涧上的横木是为转移僵尸而设!
正在惊疑间,外面白俊超大喊道:“香珂快走!”
香珂闻言,疾身掠出雪屋,抬眼一看,原来对面的悬崖上已显出几条人影,缠住了齐宝柱;有人正想偷手搬去断涧上的横木,意图不言自明:
断绝雪峰上诸人退路。
说时迟,那时快、半空中有人一声狂啸,早身如游龙,射向横木,脚下一点,凌空飞落悬崖之上,金光大展,顿时惨叫声起……
金刀客骤然出击,救下了被围攻的齐宝柱,保住了断涧上的横木。
顷刻间,前来袭击齐宝柱企图撤掉横木的五个人,全都身首异处,横尸于地。
齐宝柱不能说话,只是向金刀客伸出大拇指,连连点头称赞。
金刀客横刀站在悬崖顶,真个是千丈煞气冲天,百步威风逼人,他朝对面舞了舞金刀,意让香珂等人速速过来。
香珂见金刀客又一次威风大展,心中说不出是自豪还是喜悦,急忙让白俊超背起受伤的上官寒竹。先自过了横木,然后她和胡玉娇也飘身过来。
一到悬崖这边,刚跳下横木,香珂抑制不住,朝金刀客嫣然一笑,道:
“多亏你了,不然我们……”
金刀客不待她说完,傲然截口道:“柳姑娘,在下并非是为了让人感谢才这样做的,”说着抬眼瞥了西天的夕阳一眼,又道,“咱们几乎搏杀了一天,宜趁天黑前冲出天山。
“否则,天黑下来,地势不熟,更于我们不利!如你等相信在下,我愿前面开路,让白公子背上官公子居中,你们三人断后。”
说完,一折身飘向上悬崖的小路。
白俊超背着上官寒竹随后跟下,后面的齐宝柱、胡玉娇、香珂也跟着下来。
说来也怪,金刀客一路奔下,竟没遇一人拦截,很快地到了小路尽头的平合上。
他稍稍稳住身形,等后面的人到齐了,便又继续往山下奔,渐渐的已看见山口,才发现在山口卓立着两个人。
金刀客见果然有人拦截,嘴角掠过一丝微笑,驻足回首,等白俊超和香珂等人到了近前,低声道:“前面果然有人拦截,可能是最后一关,必然也是极厉害的一关。
“我等要沉着应战,以求平安冲出!”
香珂点了点头,道:“我和你在前面开路,冲开一个缺口,他们便能随后跟上!”
金刀客瞟了香珂一眼,脸上掠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冷道:“柳姑娘不相信在下……抑或看不起在下……前面凶险十倍,你……”
柳姑娘心一热,暗想,他只说我不相信他,看不起他,怎么不说前面凶险我是关心他,而他说前面凶险十倍。不让我去,这不也是关心自己吗?
心有灵犀一点通,何用语言去重复,两情若到融洽处,便是无声胜有声……
她正然在此胡思乱想,金刀客已经掠身奔出,那是一种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大丈夫气概,那是一种有我无敌、唯我独尊的男子汉雄风。
香珂见了,不由心摇神荡:
天啊!天下男子还有谁能比他更迷人,更令人心驰神往……
真是少女怀春,山美、水美、人更美。
情摇摇,春风也含笑;意绵绵,花儿也醉人。
纵然是身处战场,不顾血与火;纵然是身在冰山,满腔血也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