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条人影飞掠而至,身形未至手中剑早已递出,劲风缕缕,袭向楚天风紫宫、常、中庭三穴。
楚天风只好弃了郦大千,身形暴退,避开袭来的剑气,怒斥一声道:“何人大胆!先报名号!”
来人身形稳落在郦大千身畔,朝郦大千道:“伤在何处?”
郦大千凄然道:“列缺大穴吃了一金针。”
来人乃是一冷面少年,闻言瞥了郦大千受伤的右腕一眼,道:“速下去除针医治,晚了右手必废,列缺乃致残之穴,大意不得。”
郦大千微喟一声,左手拾起地上的剑,转身跳下擂台。
楚天风见郦大千跳下擂,悻悻地瞥了冷面少年一眼,道:“原来尔等是一条道儿上的。”
冷面少年傲然道:“不错。我们都是侠义道中人,在下乃昆仑派戈童。前三天被你刀斩两段的金海沧龙万顺昌是我师兄。”
台下的冷云飞方自想起,这冷面少年曾和郦大千一同在古庙中避过雨。
原来他就是昆仑派的高手铁面少侠戈童。
楚天风闻言微然笑道:“原来是戈少侠,想必你并非是为夺美,而是为复仇而来了?”
戈童冷冷一笑,道:“不错。我正是为复仇而来。自这‘招亲擂台’设立那天起,我们昆仑派已有十二人在此伤亡,而有四个人都是败在你的刀下,这笔账不能不算。
“在下也绝不惧怕成为伤亡的第十三个人。”
楚天风把手中刀一横,朗声道:“戈少侠,那么楚某就成全你。进招吧。”
“得罪了!”戈童傲喝一声,手中剑一挥,分心便刺,出剑之快疾如电光石火,骇人听闻。
楚天风一怔,急抬刀外封,就势欺身而上。
两个人又刀光剑影地厮杀一处。
见戈童和楚天风又激战一处,冷云飞心中暗暗吃惊。
这个索命三郎果然是了不得,连战了四个人依然精力不减,还是那么凶猛凌厉。
要知道今日迎战的对手除了杨一刀和曹虎名不见经传,后来这三位都是侠义道上数得着的人物。
但是明眼人、练家子一看就知道:戈童虽然剑法精绝,力道也颇劲,但楚天风的忍者刀术传自海外异帮,怪异多变,凶猛狠辣,且杀招霸道,令人防不胜防,几乎每一招都能置人于死地。
是以,戈童要凭剑术取胜,谈何容易。
戈童心里亦不托底,他知道鬼脸神雕和郦大千手中剑坠地,情形危急时才挺身而出,对于能否战胜楚天风,心中并无信心。
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上了擂台,在天下群雄的睽睽众目之下,亦应全力以赴,纵然一死,亦要成全侠名。
楚天风迎战戈童也不敢有丝毫托大,因为人的名,树的影,戈童毕竟是昆仑派数得着的顶尖好手,也是江湖上叫得响的铁面少侠,稍有疏忽,他这十七天的战绩便会付诸流水,前功尽弃。
他想不能恋战,要尽快取胜,因为耗费功力过巨,便无法再应战下面的人了。
心念至此便暗暗运功,欲施绝招一举取胜。
戈童也知道楚天风刀中绝技,鬼惧神惊,难以匹敌,遂留意提防。
但他没有料到,楚天风在不应发射暗器时,竟发射了暗器,一枚金针又准确无误地射进了他执剑的右腕列缺大穴,手中剑锵然坠地,他惊叫一声,身形疾退,避开楚天风劈来的一刀……
冷云飞看出了端倪,发暗器的不是楚天风而是另外有人……
那又会是谁?
后台的二美如果暗助楚天风倒也可能,但方位不对。
而台侧的飞天虎和坐地虎二人始终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好像手从来都不曾抬过一下……而台下的人却断不可能如此准确地把一枚金针射中台上正厮拼的人的列缺大穴。
戈童手中剑落地,神色一黯,朝楚天风冷道:“阁下果然武功卓绝,暗器发得也精,在也认输。”
楚天风展颜一笑,道:“少侠勿虑,那金针上无毒,取出即可。”
戈童悻悻地哼了一声,用左手拾起地上的剑,满面惭愧地跳下擂台,对身旁的郦大千和失去一臂的鬼脸神雕道:“咱们走,找一个能战败他的人。”
说完,三人离开人群,扬长而去。
一旁的曹虎见了,对杨一刀道:“看来咱们是捡了条命,像他们这三个武林成名人物都受了伤,咱们……唉,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杨一刀笑道:“看来要在武林中成名也并非易事,你我这一生充其量只能成为江湖混混了。”
曹虎叹道:“那也总比死了强……”
两人正说话间,擂台上又跃上了一位武士。
但见此人二十六七岁的光景,身穿紫衣,虎背熊腰,手中执着一对短戟。
由于面对台上的楚天风,是以五官相貌无法看见。
从影上看,冷云飞觉得此人十分眼熟。
待这紫衣武士转过身时,才看清了他的相貌,一见那又粗又长的双眉和眉心的黑痣,他认出这正是自己的大师兄金麒麟叶星明。
大师兄在河南开封府飞马镖局当镖头,想不到也来到泰山比武招亲。
说比武招亲,倒不如说以武夺美更确切。
但不管怎样,大师兄的出现对自己摧毁擂台势必是个阻力,而自己要犯难二美,大师兄会反对么?
心念及此,冷云飞蓦地觉得事情会很棘手。
这时,金麒麟已经向楚天风报了名号。
楚天风一改傲慢蛮横之态,赔笑对金麒麟叶星明道:“想不到叶镖头也来凑热闹,幸会幸会。”
叶星明朗声道:“在下并非是来凑热闹,只是耳闻阁下刀法精异,已霸擂十七天,特来拜访。心欲领教几招,不知阁下能否给这个面子。”
楚天风笑道:“叶镖头过谦了,在下霸擂并不只是由于武功,也是所迎战的很少高手名宿,否则不知败过几次了。”
叶星明冷冷一笑道:“纵然是遇上了高手名宿阁下亦不会败,只因有一发射暗器的好手在旁相助于阁下……”
声音并不大,但很多人都已听到。
登时,台上台下一阵骚动。楚天风立时勃然变色,厉声道:“叶镖头,说话要有根据,不要血口喷人!在下以武会友,岂能靠他人暗助取胜!”
话音未落座在台侧的飞天虎和坐地虎皆霍然站起,对叶星明怒目而视。
飞天虎云大鹏冷哼一声道:“叶镖头,你走南闯北,护镖走险,也算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今日来到这招亲擂台,我等对你俱以礼相待,你因何出言不逊,损我等名声?”
坐地虎顾猛通悻悻地接口道:“你说有人在旁暗助这索命三郎,指的不是我们兄弟吧?”
叶星明见飞天虎和坐地虎声势咄咄逼人,索命三郎楚天风怒容满面,遂微微一笑,转对台下群雄朗声道:“天下诸位英雄好汉听真,在下适才揭露楚天风依赖旁人暗助而取胜,他竟不承认,现在在下就出示证据,望群雄定睛目睹。以证真伪。”
说完,抢上一步来到坐地虎顾猛通身前,用手中短戟一指顾猛通的右脚,道:“阁下请脱下鞋来。”
一言同口,顾猛通立时大惊,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一手握住剑把,对面前的叶星明怒道:“叶镖头别欺人太甚,‘绿林三只虎’可不是善男信女!”
飞天虎云大鹏略显惊诧,对顾猛通道:“二弟,怎么回事?你当真……”
叶星明冷道:“云大寨主,你也蒙在鼓里了。实言相告,正是这位顾猛通与索命三郎楚天风暗中商议,让楚天风登台比武,他暗中援手。
“如遇强敌,他便一踩装在鞋内的发射机关,发射金针致伤对方,助楚天风取胜。
“待楚天风霸擂三十天,得到二美之日,便将其中一美许给顾猛通……
“遗憾的是在下早已注意到了他的鞋子,今天他又发射金针连伤追魂手和铁面少侠,更使在下证实判断无误……”
云大鹏闻言立时面罩寒霜,对顾猛通道:“老二,他所言可属实么?”
顾猛通蓦地抽出佩剑,冷道:“是又怎样?待我先宰了这好事之徒,看他掉了脑袋还能说甚!”
云大鹏一伸手制止道:“不可乱来!”
顾猛通一怔,一时不知所措,索命三郎楚天风一旁怒道:“顾猛通,你行事不秘,让人看出破绽,今日让楚某如何下台……”
台上乱成一团,擂台下立时一片哗然。
云大鹏沉吟少倾,蓦地挥掌拍向身旁的叶星明,同时对顾猛通和索三朗急道:“先除了这小子再说!”
叶星明早提防着飞天虎和坐地虎狗急跳墙忽然偷袭,遂见飞天虎挥掌拍下,急后退一步,举右手短戟封迎而出。
谁知,云大鹏掌到中途急停在空中,并不拍下,见叶星明短戟迎出,变掌为爪,抓向戟端。
与此同时,索命三郎楚天风手中狭锋明月刀一式“推风横斩”扫向叶星明腰际,坐地虎顾猛通手中剑一招“银蛇吐信”刺向叶星明左肋。
三下合击,皆快逾电光石火,且招辣心狠。
立时,叶星明险象环生,危在瞬间。
一声清啸响彻山野,一条如烟似幻的人影飘过眼前,云大鹏的“黑鹰爪”停在胸前,楚天风和顾猛通的刀剑皆走空。
面前的叶星明端端地在瞬间摆脱了三人的联手合击,此时正站在台侧朝三人冷笑。
云大鹏转首,盯着叶星明的眼睛,一字一吐地道:“想不到顶峰上人这个老魔真的将‘游身术’传授给你了!
“据说习会了‘游身术’可在刀林剑丛中游走自如,难怪我们伤你不着。此番登台汝究竟何为?”
叶星明朗声道:“在下以武会友,并非逞一时豪气,与诸位过不去,只是想公平地比武,为败在楚天风刀下的朋友讨一个公道。”
话音刚落,台后有人喜道:“公子所言极是,以武会友,凭武功取胜,似这位楚壮士虽连胜多人亦胜之不武,贻笑江湖,实非我们姐妹之所愿。”
声音甜美悦耳,如莺声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