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花花公子马志鹏和江佩媛结婚这一天,粉麒麟冷云飞赶到了青云府。
青云府在山东几乎人人皆知,在江湖上名声仅次于河南的天龙庄。
马仁堂身为一方巨富结交颇广,官员商贾,乡绅财主,江湖侠客,武林中人,几乎都有来往。
是以,马志鹏新婚之日前来贺喜的宾客如云而至。
青云府内外更是一片喜庆欢闹,大门张灯二门挂彩。
庭院内搭篷唱大戏,餐厅里设筵待嘉宾。
所至宾客形形色色,不尽相同,在招待上亦稍有区别。
上等贵客俱到雅室高间,余者皆相同款待。
时至午牌,新郎新娘拜过天地,喜入洞房,贺礼已毕的众宾客俱到餐厅品茗闲话,以候开筵。
偌大个餐厅,人头攒动,满座高朋。
文人相聚,谈古论今,各逞风骚。武士相谈,说些个江湖轶事,武林传闻。
官员商贾,仕绅财主凑到一起,又别有一番谈姿。
冷云飞坐在一不显眼的角落,不声不响,只是低头品茗,暗中思忖如何杀甜儿。
他先前虽然来过青云府,但见到他的人并不多,现都忙于应酬,故无人顾及。
而他又有意避开马仁堂及前番见过自己的马家族人。
加之,他初涉江湖,所来宾客对他也都不熟悉,是以才得以如此清静,独坐一隅。
闲坐须臾,喜筵开席。
与冷云飞同桌的乃是几个落魄书生。
从穿着上看俱不富足,在谈话中方知,他们曾在幼时与花花公子马志鹏同窗读过书。
这几个书生见冷云飞貌似书生,又携包执剑像剑客,一脸拒人千里的孤傲,便也不和他搭讪。
冷云飞只顾埋头吃喝,也懒得理会这几个人。
酒过三巡,餐厅内一阵骚动,欢笑声起。
冷云飞抬眼望去,方见马仁堂携新郎马志鹏与新娘江佩媛入餐厅正依次为各桌宾客拜席敬酒,笑语喧哗,人声鼎沸。
冷云飞见了急忙埋下头,暗自思忖:他们必然认出自己,那时便如何是好?
自己原本想夜深人静潜入府内诛杀甜儿,可那无异鸡鸣狗盗之徒,焉是侠义之士所能为。
而不暗中杀之又何来高明之法?
身旁的几个书生齐起座恭立。
马仁堂及马志鹏和江佩媛已至桌畔。
冷云飞这才缓缓起身,朝已至身旁的马仁堂抱拳施礼,微笑道:“拜见老前辈。小可因事相缠,方自来迟多有失礼,尚望见谅。”
又对马志鹏与江佩媛微微颔首,道:“祝福马兄!愿你们恩爱有加和好百年!”
说话间,留意打量了一下这位大家闺秀江佩嫒。
但见她年不过双十,体态匀称,举止端庄。轻施脂粉,淡扫娥眉,美目含喜,顾盼流波,丹唇挂笑,妩媚可人。
着绿披红,发绾彩凤,珠玉点缀。果真是貌美如花,娴静端雅。
冷云飞的出现着实令马仁堂和马志鹏愕然。
马仁堂待冷云飞说完,便笑道:“冷公子,你能赶回来捧场亦属不易,何必太谦。但不知杨俊他何故没与你同归?”
冷云飞略作思忖,微喟道:“二师兄只怕短日很难回来。我们与人夺宝瓶时他受了伤,现下正躲在一僻静处息养。”
马志鹏双眼一亮,道:“宝瓶可夺到了么?”
冷云飞微微颔首,道:“小可身无贵物,正想将宝瓶作为兄台的新婚贺礼相献!”说着便欲动手解下身上包袱。
马仁堂急忙伸手相阻,低声道:“冷公子请随老夫到书房一叙。”
转对马志鹏道:“鹏儿,你们好自照顾客人吃好喝好。”
马志鹏会意,举目环视餐厅一眼,朗声道:“诸位嘉宾贵客,适才家父说了,让大家吃好喝好,他老人家有急事出去一下,望诸位见谅。”
马仁堂附声道:“老夫失陪了,多有慢怠。”说完,径直走出餐厅,冷云飞亦拿过桌边的长剑,尾随而出。
身后响起马志鹏的笑声:“来,让在下与贱内继续拜席敬酒。”
马仁堂引冷云飞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一进屋,马仁堂便关上了书房门,转首对冷云飞道:“冷公子,只因餐厅人多眼杂,宝瓶怎好显现,我真怕它再番失落了。”
冷云飞解下自己身上的包袱,放在面前的茶桌上,打开包袱,捧起里面的破铁盒子,往马仁堂面前一递,道:“请前辈相辨,可是此物?”
马仁堂接过破铁盒子,打开一看,脱口喜道:“这才是真的八宝鸳鸯瓶!”
说完,小心翼翼地将破铁盒子放在茶桌上,转身对冷云飞恭声道:“冷公子,你令我家传世之宝失而复得,让我无愧祖宗,恩莫大焉。请受老夫一拜!”说毕,恭恭敬敬地向冷云飞鞠了一躬。
冷云飞阻之不及,急忙双手搀扶马仁堂坐在太师椅上,朗声道:“小可不过是完成承诺而已。亦是前辈鸿福在先,该此宝不失。”
马仁堂坐在太师椅上,示意冷云飞在茶桌后落座,沉声道:“冷公子,今日你能令我马家祖传珍宝失而复得,我一定重谢于你,你有何求不妨明言,我都会满足你的。”
冷云飞闻言微微一笑,朗声道:“小可并无所求,况且这宝瓶失而复得亦有我二师兄杨俊一份功。我们答应过前辈,今日之事不过是话归前言。”
马仁堂一怔,道:“公子虽无所求,而老夫若无表示,岂能心安?老夫愿赏公子黄金一万两,另外若公子不嫌,愿将三女中的长女灵玉许你。
“你若有大,可让她作小,公子若有小也可让她为婢,终生侍奉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声色诚恳,感人至深。”
冷云飞稍作思忖,沉声道:“前辈之谢意小可心领神会,只是这金钱美女断不敢受。小可游走江湖行侠仗义,一柄剑足以糊口,金钱予我亦无用。
“况且卫道除魔经劫历险,亦不知何时身受其害,令爱予我反倒误其青春。若前辈深为不谢而难安,小可倒有一事相求,请前辈相助。”
马仁堂一怔,急切道:“所求何事,老夫能为之,必鼎力以助。”
冷云飞朗声道:“只因现下江湖妖女作乱遗祸武林,小可奉师命下山诛杀妖女,以还江湖之安宁。
“妖女共有九人,皆貌美如花,据小可查实贵府尊夫人之侍婢甜儿便身列九名妖女之列。
“其潜入贵府必有图谋,可否能将其唤来,待小可问明原由后将其处死,以绝后患。”
马仁堂听完冷云飞的一番话,愕然良久,皱眉道:“竟有这等事!亏得公子明言……公子放心,老夫可将那甜儿交给公子,是杀是留任凭公子。”
冷云飞喜道:“多谢前辈相助!妖女早除贵府亦安。事不宜迟,恳请前辈差人将那甜儿唤来此间,便说许我为妻,我带其离去,省得影响了马兄燕尔新婚之喜,如何?”
马仁堂微微颔首,道:“还是公子想得周到。这样当然最好,只是现在还不行,那甜儿暂时不在府内……”
冷云飞一惊,急道:“她去往何处了?”
马仁堂微喟道:“公子莫急,待老夫细说于你。便在昨天晚上府里来了三个武林人。
“说是来找鹏儿三义弟楚天风复仇,因前番在泰山‘招亲擂台’上,楚天风伤过这三个人。”
冷云飞心弦微颤,脱口道:“这三个人是谁?”
马仁堂道:“原来听鹏儿告诉我,说是昆仑派的铁面少侠戈童,点苍派的鬼脸神雕,峨眉派的追魂手郦大千。”
冷云飞闻言,脸显关切之色,道:“后来怎么样?”
马仁堂道:“后来楚天风为了不影响鹏儿的婚事,便约这三个人到泰山去厮杀了。临走时古寒良担心楚天风吃亏,也要陪同前往泰山。
“那甜儿一直暗恋着古寒良,放心不下,便也随之一同前往了。他们昨夜走的,至今尚无音信,委实胜负难料。”
冷云飞待马仁堂说完,霍然起身,急道:“如此说来,他们也许还在泰山厮拼,也未可知,待小可前去,或许还来得及。”
说完朝马仁堂抱拳当胸,说了声:“前辈,小可告辞了。”
话音刚落,早背包执剑掠出门去。
马仁堂愕然良久,兀自发出一声叹息。
冷云飞掠出马仁堂的书房,心急脚快,风风火火,径奔到马家的马厩前,牵出自己的红马,七绕八拐,出了青云府大门,这才扳鞍上马。
辨别了一下路途,向泰山的方向策马奔去。
然而,那马还没跑出多远,蓦地,路旁树上响起一声哨音,清晰异常,震人耳鼓。
冷云飞正跃马前奔,哨音一起,胯下红马猛地止步,险些将冷云飞掀下马去。
他急忙扳住马鞍,不由一怔。再看红马,却不前行,震鬃扬尾,昂首长嘶,似乎是对那哨音的应合。
冷云飞紧勒缰绳,游目四顾,见路两旁是树林,前面不远是三岔路口。
哨音发自树上,其人也必隐身树中,遂朗声道:“是哪位朋友?不妨现身说话!”
声音刚落,自左边不远的一棵树上翩然跃下一个红衣丽女。
腰间悬剑,足踏蛮靴。一步步向冷云飞走来,美目含怒,体态轻盈,美艳中透出些许冷傲。
冷云飞端坐马上,看着红衣丽女一步步走近,一字一吐地道:“小可方自明白,这红马原来是在呼唤主人。”
红马见红衣丽女走近,便安静下来,只是低头轻叫,样子甚是欢欣。
红衣丽女瞥了马上的冷云飞一眼,冷冷一笑,启齿道:“原来是你。那天在泰安府昌源客栈我丢了这匹宝马,当时你也在场。
“我问你是不是盗马贼一伙的,你矢口否认,而现在你竟骑着我的宝马,你还有何话说!”
冷云飞顽皮一笑,道:“我只是想说,这马不是我偷的,是我捡的。也真是巧,我好不容易捡了匹宝马,竟在这儿遇上了失主。”
红衣丽女美目一瞪,气道:“是遇上的?你知道为了这匹马我找得好苦。
“今天我听说青云府花花公子结婚,知道会有许多人前去贺喜、
“说不定偷我马的人也会再来,遂赶来查看,果然在马厩里发现了我的宝马。
“只因想到青云府人多眼杂,我若将马牵走必会有人阻拦而生事端,这才暗中留意牵马之人,半路拦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