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小静正欲启齿,便在这时,身旁不远响起一声怒喝:“死丫头,原来是躲在这里会相好的!”
怒喝声落,急风快火奔过来一个粗壮汉子,满脸横肉,一身粗蛮。
近前上下打量了冷云飞几眼,恶声怨气地道:“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和某张二炮过不去!
“明知道她许配了人,明日就结婚,今天还老辕马上夹板,来这一套!”
欧阳小静浑身一颤,对粗壮汉子怯声道:“表舅,你冤枉了这位公子……”
冷云飞知道来的这粗壮汉子张二炮是欧阳小静的表舅,遂淡淡一笑,道:
“小可与她偶然相识,不过一面之雅。她恐怕连小可名字也不知道,怎谈得上相好。尚望不要误会。”
张二炮斜愣了冷云飞一眼,冷道:“上次往我家扔钱让给小静医病的可是你么?”
冷云飞颔首道:“正是小可。那不过是我见她可怜施以援助。”
张二炮冷冷一笑,道:“平白无故,非亲非友,你会施以援助?这话还是去说给三岁小孩听罢!
“要我说,你们暗中勾搭必非一日。若不是我出来寻找,说不定你们还会私奔!”
欧阳小静听到这里,哭喊道:“表舅,你不要说了!小女与这位公子清清白白……你却说出这样话来!”说着以手掩面,饮泣不止。
张二炮见了,粗暴地上前一把抓住欧阳小静手腕,厉声道:“清白就好!快跟我回去,明晨等着管大爷来娶!”说着,强拉硬拉带着欧阳小静便走……
欧阳小静被张二炮拽得跌跌撞撞,哭道:“放开我,表舅。你们不能把小女卖给管瘸子,他五十多岁,凶狠残暴,无恶不作,小女便是一死也不愿意!”
冷云飞卓立那里,目睹此景,耳闻其声,美目中杀机涌现。
他蓦地抽出异光奇剑,稍作思忖又悻悻地推剑入鞘,身形一掠,飘至二人身前,拦住去路,手中剑鞘一指张二炮,厉声断喝:“放开她!”
张二炮见状一愣,冷哼一声道:“你管不着!她不回去,明天我们怎么向管大爷交代!闪开!”
冷云飞身形一闪,手中剑鞘疾迅点出……
张二炮惨叫一声,被击出三丈以外,扑身跌倒,连声痛叫,爬不起来。
冷云飞近前一脚踢开点中穴道,冷道:“你回去告诉那姓管的,就说这小静被人劫持了。让他来这里救人。待他来时小可自然有办法向他交代。”
张二炮龇牙咧嘴地爬起来,一指冷云飞凶狠狠地道:“小子,你等着,我去领管大爷来,让他扒了你的皮!”
说完,一瘸一拐,狼狈不堪地走了。
冷云飞见张二炮离去,转对一旁凄凄苦苦的欧阳小静道:“小可本想杀了他,念其是姑娘的表舅……”
欧阳小静急惶惶道:“公子,你还是速速逃走吧。那管瘸子厉害着呢,别因小女连累了公子。你走,我也跳河而死,他们来了……”
冷云飞朗声一笑,截口道:“小可不走,姑娘也不必死。便在此等他们来,看能怎样!”
欧阳小静颤声道:“公子有所不知,那管瘸子是江老财主家看守护院的武师爷。
“手下有二十个如狼似虎的打手,都会武艺。公子一人怎能是他们对手,还是逃走吧……”
说着,眼中又涌出泪来,模样越发凄楚怜人。
冷云飞知道欧阳小静所说的江老财主便是江家堡的江员外,花花公子马志鹏的泰山大人,江佩嫒之父,是一方豪富。
他家一个护院看家的武师竟这样飞扬跋扈,无恶不作,可想这位江员外也必非善人。
富者不仁,仁者不富。古来一理。
心念及此,对欧阳小静道:“姑娘,不知你舅家收了那管瘸子多少钱财?”
欧阳小静轻声道:“听舅母说收聘银三十两,新衣一套。管瘸子答应免收一年地租,还可以让表舅进江家当屠夫杀猪。”
冷云飞闻言心中无名火起:委实可恶!财主欺人,贫弱难生!
纵然救下这小静姑娘还会有多少像她这样的青春女子受害!
必举正义之剑惩治邪恶之徒,救贫弱济良善,以正公道。
遂对欧阳小静道:“小静姑娘,咱们别在此等他们来了,小可有幸认识那位江财主的乘龙快婿马志鹏。
“若到江家说个情,让管瘸子罢此不善之举,断此贪念,也许江老员外看在小可是他女婿朋友的面上会应允。
“那样便可避免一场刀剑相拼,伤害无辜了。不知姑娘同意与否?”
欧阳小静喜道:“若是这样自然好,江老员外若给这个人情,管瘸子也不会难为我表舅一家,小女至少还有安身之所……”
冷云飞道:“那咱们走吧,去找江员外。”
说完,两个人离了河边,动身向江家堡走来。一路上,两人默然不语,各有所思。
冷云飞几次偷眼去看欧阳小静,她竟都低头走路似未觉察。
冷云飞心中暗忖:她却怎知小可的打算,此去说好便好,说不好便一把火烧了江家,看你江员外还仗势欺人,作威作福!
正前行,迎面蹄声骤起,抬眼看时,尘土飞扬,十多匹健马疾驰而来。
欧阳小静吓得失色,颤声道:“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奔来的健马已到近前。
十多匹马四方围上,将冷云飞和欧阳小静圈在当中。
一匹黑马上的张二包一指冷云飞,高声对身旁马上一位锦衣汉子道:
“管大爷,就是这小子,胆大包天要坏大爷的美事,还打了我!”
马上的锦衣汉子年近五旬,豹头鹰眼,一脸彪悍威猛,浑身透出粗蛮凶野之气,闻言,瞟了冷云飞一眼,冷喝道:“小白脸,你是男是女?”
闻言,其他马上几个打手模样的彪形大汉七嘴八舌道:“这小子模样怪俊的!怕是女扮男装的,管大爷不妨擒回去验看一番。
“若是女子一箭双雕,那就是两个新娘子了。哈哈!”
有人又道:“这小子好怪,像书生还拿着一把破剑,装模作样!”
锦衣汉子一挥手,喝道:“都别吵吵了,只听你们的了!是男是女听他说!”
冷云飞冷冷一笑,对锦衣汉子道:“阁下就是管大爷?”
锦衣汉子在马上胸脯一挺,傲然道:“不敢当大爷。某管海青,少林俗家弟子,人送外号神腿震八方。小白脸,告诉管某,你是什么人,姓甚名谁?”
冷云飞漠然道:“小可冷云飞,你说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
一言出口,锦衣汉子管海青浑身一颤,旋即朝马上的几个彪形大汉,喊了声:“下马!”
说着滚鞍下马,朝冷云飞抱拳当胸,扬声道:“管某有眼无珠,撞犯了冷公子。望乞恕罪!!”
已经下了马的几个彪形大汉和张二炮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看管海青这般毕恭毕敬,都知这白衣公子大有来头,适才出口不逊者暗自懊悔不迭。
欧阳小静脸色微变,显得疑惑不解。
冷云飞也微微一怔,朗声道:“阁下何必客气,小可有何德能,承阁下这么看重!”
管海青道:“公子不必太谦。武林中现在不知公子之名者甚少。
“上次某护送小姐往青云府与马家花花公子成亲,一路上闻公子武功卓绝,侠肝义胆且是武林独一无二的美男子。
“在马家婚筵席上也曾有人提起过你,说你不畏强暴,摧毁‘招亲擂台’,令天下武林震惊。便是管某来时还听马家三秀称赞公子。”
冷云飞一怔。脱口道:“马家三秀?可是青云府马仁堂之三位千金么?她们怎么来到了这里?”
管海青道:“不瞒公子,她们说是追寻你至此。寻你不见,无处容身,念我家员外和她家是亲戚,便暂安身江家。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现在不意让管某碰上了,快请到江宅一叙吧。”
冷云飞闻言一惊:马仁堂的三位千金竟然出来追寻自己,所为何事呢?
抬头对管海青道:“小可好说,只是这位小静姑娘怎么办?她并不愿意与阁下结百年之好,欲投河自尽,幸小可遇上救下。阁下这般年纪,如此所为只恐不合适吧。”
管海青闻言满脸涨红,转脸对身边的张二炮斥道:“张二炮,你不是说她同意与我结婚么?怎么她还寻死觅活,这要闹出人命。
“我管某还有何颜面对众江湖朋友!她既然不同意也就罢了,还不快领回家去。”
张二炮诺诺连声,迟疑道:“只是所收聘礼我们已经花光了……”
管海青挥了挥手,宽宏大量地道:“算了,算了。既然冷公子说了,管某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就算借给你们的,啥时充足再还我就是了。”
张二炮闻言感激道:“管大爷真是看得起我张二炮。”
转对欧阳小静喝道,“还不过来谢过管大爷!”
欧阳小静慢慢走过管海青,轻盈地拜了个万福,颤声道:“谢过管大爷!”
管海青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去吧,去吧。张二炮,你们夫妻要善待于她。看在冷公子面上,别让她受委屈了。”
张二炮连声应允,领着欧阳小静便走。
欧阳小静迟迟疑疑,似不情愿,回来瞥了冷云飞一眼,说了声:“冷公子,请多保重!”然后,便跟随张二炮回家去了。
冷云飞微喟一声,对管海青道:“小可也告辞了。”说完,转身便走。
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惆怅怅,空落落。
管海青急忙拦住冷云飞,道:“冷公子,马家三秀还在江宅为找不到公子焦虑,你总该前往一见吧。”
冷云飞不耐其烦地道:“是她们找我也不是我找她们。要见让她们来见小可。”
冷云飞说罢,转身头也不回地向河边走去。
他想再看一眼那河边似曾相识的垂柳……也许,那样会使自己这失落怅然的心得到些许慰藉。
身后马蹄声远去,想必管海青带人已跃马回江家堡了。
他们是不是把见到自己的事去急告马家三秀?
冷云飞依然前行,他不相想见马家三秀。
然而,冷云飞却从马家三秀的嘴里知道了一个令他目瞪口呆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