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乌贼和螃蟹坐在船上,正洋洋自得……他强压住一股火气,帮着肖羽将蒋先放到船上安好,然后朝乌贼和螃蟹冷冷说道:“二位干的好事,因何把这老渔翁打死?”
乌贼和螃蟹一惊,对视一眼。那乌贼道:“他……他是我们哥俩的冤家对头!前些日子我们哥俩去那个渔村,受一个渔姑欺侮……
“这老家伙还带一帮人打了我们一顿,若非二岛主赶到,他们差点儿把我们骟了!”
肖羽厉声道:“放屁!什么受一个渔姑欺侮,分明是你俩奸污了一个渔姑!你们仗着顾平山撑腰,胡作非为……今日又无端害人性命,我岂能容你们!”
说着蓦地抽出剑来,要奔过去杀死乌贼和螃蟹……
冷云飞伸手拦住肖羽,道:“岛主息怒,小可有话对他们说。”
他转对乌贼和螃蟹道:“这老翁,你们俩谁打死的?”
两人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冷云飞道:“谁打死了他,小可不让他偿命,只把我们送回陆地就行了。”
乌贼喜道:“我……我打得重。他用拳头我用脚!算是我打死的,我送二位回去,而且要驾船他也不如我!”
肖羽道:“那还愣什么,快开船送冷公子回去,若路上不老实,回来我也不饶你!”
乌贼如获大赦,急忙解了船绳,跳上船。
冷云飞也上了船,坐在蒋先身旁,朝肖羽和沈艳说:“二位请回吧。小可告辞了,后会有期。”
肖羽抱拳当胸,笑道:“后会有期!”
说着帮着螃蟹将渔船推进深水,乌贼摇橹驾船离去……
冷云飞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底,转首对蒋先笑道:“前辈,想不到这么顺利便救您出岛了。”
蒋先也喜道:“公子神威,这小岛岂能阻止得了。”
他转对摇船的乌贼道:“你们岛主还想聚集贼人称霸江湖,真是痴心妄想!”
乌贼附声赔笑道:“是妄想是妄想!十多个人竟敌不过冷公子一个人,都他她妈的是饭桶!”
说话间,渔船离岸里许之遥,岛上情景渐渐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乌贼惊叫一声:“呀!这船怎么漏水了!”
果然,渔船底露出一个窟窿,正往舱内涌水。
冷云飞神色一凛,对乌贼惊道:“怎么回事?”
乌贼停止了摇橹,一脚踏上船帮,邪笑一声道:“很简单,我们奉岛主之命杀了老渔翁然后将这船凿出窟窿,再用鱼皮糊上。
“等鱼皮掉后,窟窿便开始漏水了。你们就等着葬身鱼腹吧!嘿嘿嘿!”
冷云飞冷哼一声,挥剑鞘扫向乌贼,乌贼一翻身跳进海里,一沉一浮向凌云岛的方向游去……
渔船打了横,海水不断地涌进舱内,越来越多,渔船渐渐下沉……
冷云飞和蒋先都感到了死神的恐怖。
四海茫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纵然有绝世惊俗的武功也难脱此厄运……
渔船依然下沉,冷云飞背起了蒋先,海水已浸到腹部,蒋先绝望地道:“公子,快扔下我,你用剑劈下一块船板逃生吧!唉,都是我害了你呀!”
冷云飞也绝望了,沉声道:“不,要死咱们就一块死!我一点不识水性,抱了船板也难逃生……”
海水渐渐浸上了前胸,呼吸开始困难,冷云飞只有暗运真功提身上纵……
巨浪滔天,海风呼啸。
渐渐的,冷云飞功力不支,身上还背着蒋先,如压一座山,身形开始下沉,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冥冥中,涛声犹在耳,眼前浮现出欧阳小静幽怨的双眸和柔嫩的丹唇,突又幻化成江佩娇热烈的灼人的目光,觉得她正用一双温热的樱唇在吻自己的脸,唇……还伸手解自己的衣扣,她要干什么……?
一声惊叫,冷云飞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是仰躺在沙滩上,身边确乎有个女人,但不是欧阳小静,也不是江佩娇,定睛细看原来是“大白鹅”沈艳……
他霍然坐起,厌恶地望着满脸绯红的沈艳,脱口道:“你……”
沈艳微微一笑道:“我怎么?要不是我救你们,你们早喂鱼了!亲亲你还这么大惊小怪的!你说这救命之恩怎么报答我!”
冷云飞游目一看见海边果然泊着一叶小舟,自己的身旁不远躺着依然昏迷的蒋先……
沈艳见冷云飞缄默不言,又笑道:“我知道肖羽那小子没安好心……喂,你还没回答我呢!快说怎么报答我这救命之恩!这可是平生我第一次救人哪……”
落木萧萧,不尽凄凉。
在野狼山前的小河边坐着古寒良和甜儿。
两人相偎而坐,身旁不远的树上拴着一匹马。
连日来的奔波辗转,使这马也感疲倦了,两个人愈发地觉得这种亡命生活的艰辛。
自那天逃离凌云岛后,两人一直东躲西藏没有定所。
这天他们是奔赴青云府,路过野狼山,作短暂歇息,饮马小河后还要重新上路。
此时,甜儿偎在古寒良身旁,望着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古寒良甜甜一笑,柔声道:“你想什么呢?良哥?”
古寒良微喟道:“我在想,如果那天我们不警觉地离开凌云岛,也许现在都不在人世了。”
甜儿道:“也是咱们命不该绝,这个冷云飞忒也可恨!”
古寒良叹道:“不是他可恨,倒是我可恨……”
甜儿略显惊异地道:“良哥,你说什么呀,你怎么可恨了?我也不曾嗔怨过你呀!”
古寒良苦笑道:“看你紧张什么,我是说可恨我的武功不敌冷云飞,否则,怎么会被他追得无处容身呢?”
甜儿道:“其实呢,你也不要责怪自己,良哥,纵然你武功强过冷云飞,还会有比你武功高的人来追杀咱们。
“可我恨的是谁偏容不得我们……最恨的是那个将我们落入江湖的事传出去的人!否则,正宗七派怎么会重托冷云飞出来追杀我们呢?”
古寒良道:“甜儿,我已经问过你几次了,你都不肯说,今天是最后问你一次。
“你们九个姐妹同落江湖到底为了何事?你总不能让我蒙在鼓里吧?”
甜儿思忖片刻,正色道:“良哥,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我们姐妹九人下山落入江湖……”
蓦然缄了口,一双美眸惊恐地望向一旁的树林……
树林里缓步走出来三个人,正朝小河边一步步走来,不疾不徐,三人的眼中均充满了敌意。
古寒良和甜儿在三人的目光中慢慢站起身,古寒良将甜儿挡在身后,自己抽出了腰上的三星剑,朝步步逼近的三个人冷冷一笑,道:“真是幸会!三位侠士一向可好?”
三个人相距八尺停步,右首佩剑的黑衣人冷冷说道:“果然幸会,我等寻找阁下都跑直了脚,不意在此遇上,真是到了新账旧账一齐算清的时候了。”
甜儿一旁急道:“你们为何要和我们过不去?”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姑娘好健忘,不记得在泰山一役中你等和楚天风伤得我们好惨,这个仇只要我们活着就得报。”
古寒良冷道:“说得对!江湖恩怨仇杀,只要人不死就不会一笔勾销,今日咱们就一笔勾销吧!”
黑衣人冷道:“好,那就来个一笔勾销!”
说话的黑衣人是昆仑派的铁面少侠戈童,另两人是崆峒派的追魂手郦大千和点苍派的鬼脸神雕,三人与楚天风曾在泰山“招亲擂台”上结下仇冤,缠缠绕绕一直到今。
期间,古寒良曾助楚天风泰山一役大败三人,故三人也对古寒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今日本是想到江家堡寻找冷云飞,不意在野狼山下,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这一番生死决斗是在所难免了。
戈童、郦大千和鬼脸神雕三个人中,任何一人单打独斗,都不是古寒良的对手,任何两个人勉强能和古寒良战个平手,如果三人齐上联手而战,古寒良却必败无疑。
三侠士深知此点,所以齐抖精神,各执兵刃围上来,要联手而战……
古寒良也知道自己在三侠士联手攻击下,必败无疑。
但事到临头,也只好拼死一搏。
遂对身后的甜儿道:“甜儿,你快骑马走吧,今日恐难善罢,万幸我若脱身,自然会去寻你!”
甜儿执拗地道:“不,良哥,你定能胜的。”
古寒良苦笑道:“你相信管什么用呢?”
甜儿急道:“必要时我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呀!”
古寒良蹙了蹙眉,沉声道:“你的武功我知道,根本帮不了我,还是快些走吧!”
戈童执剑一指古寒良,冷道:“姓古的,怎么这样婆婆妈妈!有完没完了!”
郦大千也执剑冷道:“反正阁下命不久矣,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像甜儿姑娘这般美貌绝尘,还怕你死后没有人要她!”
古寒良怒不可遏,冷哼一声,手中三星剑疾吐,刺向郦大千,剑到中途,倏然停住,遂一反腕,斜扫向戈童下腹,一剑攻二敌,招式果然凌厉。
戈童也不含糊,剑尖朝下外封古寒良的来剑,就势上提,刺向古寒良“章门穴”。封剑提剑抢攻,手法也很俊。
古寒良缩剑护穴,腾身闪跃,与三个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三侠士志在复仇,施展出浑身解数,古寒良意欲求生,尽倾平生所学。
这一番厮杀,真个是剑气如虹霓横现,人影似游云飞渡。
甜儿不得不连连后退,仍然感到暗劲和劲力的胁迫。
可身形已退到小河边,再无处可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