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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2017
    防盗章

    简年抬起头看向他:“我没讨厌你……”

    见路时洲喜上眉梢, 简年心中一动,她想起小时候生病妈妈拿水果糖哄她去医院,明知道苦痛跟在后头,仍是舍不得近在嘴边的甜。

    简年说不出断然拒绝的话,回想了两遍他盛气凌人的妈妈、以及她那辆在破败的巷子中显得格格不入的银色奔驰, 终于低声补充道:“你喜欢谁和我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因为一抬头就能看到你, 我连觉都舍不得睡。就快高考了, 你忍心吗?”

    “你知道快高考了, 为什么还跑来和我说这些?就不怕害我分心吗。”

    其实路时洲没有错, 他只是不明白高考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无论考成什么样, 他的人生都照样花团锦簇。他可以仗着聪明上课睡觉交白卷, 她却没有半分任性的资本,只有努力再努力才有机会达到他与生俱来的高度。

    “你又不喜欢我,讨厌一个人能分多少心。”

    路时洲期待简年再说一次“我不讨厌你”,可是期望却落空了。他再不愿面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拒绝了, 半分钟前他才打定主意绝不死缠烂打,一旦被拒绝, 马上有风度地离开。然而事到临头,他却不甘心就此放弃。

    路时洲一着急,再次拽起了简年的胳膊, 察觉到她的抗拒, 怕她恼, 便改拉衣服。

    路时洲一路把简年带到光荣榜下,指着上排的一张照片说:“这个叫傅岳的是我哥,他和他旁边的学姐就是高三在一起的,两人一个去了牛津,一个去了北大,人家恋爱都没事儿,我就想和你一起吃个饭,怎么就分你的心了?”

    望见简年脸上那一言难尽的表情,路时洲有点泄气,终于实话实说:“我本来没准备现在就说什么喜欢不喜欢,想忍到高考结束来着……”

    如果不是简年突然不理他,他何至于慌成这样。

    学校里几乎人人都认识路时洲,简年又是难得一见的美女,他们站在位置醒目的光荣榜下拉拉扯扯,自然惹人注目。

    简年不想被来往的同学围观,更对自己的定力没信心,便甩开路时洲转身就走。

    因傲慢得罪过无数人的路时洲原地停留了十几秒,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你有喜欢的人吗?”

    “以前有,后来发现他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谁啊?”知道简年不可能说,虽然有些嫉妒,路时洲仍是略过了这个问题,“那就是现在没有。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是讨厌我,我喜欢你也不可能让你分心,既然这样,你暂时把我当成普通同学,别一见我就躲行不行?”

    “行。只要你也把我当普通同学,别再找我吃饭也别再跟着我。”

    说过“好”之后,路时洲又觉得不对,别再找她别再跟着她不就等于拉倒吗……他居然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简直蠢透了。

    到底心高气傲了十八年,路时洲停住了脚步,没再继续。

    ……

    父亲调到上海后,路时洲一直一个人住,诺大的独栋别墅,虽然有那么一点孤独,但大部分时候他都觉得挺自在。然而这一晚,他莫名地不想一个人呆着,就踩着饭点去了季家。

    季家的保姆请假了,晚饭是季泊川的奶奶亲手做的,路时洲从小就爱吃季奶奶做的饭,这会儿却味同嚼蜡,偏偏季奶奶给他盛了一满碗,他没有剩饭的习惯,一口一口吃得异常煎熬。

    对面的季泊川不住瞟他,从小一起长大,季泊川自然看得出他此刻的反常,哪有什么事儿能让路时洲失魂落魄?想来想去就只有失恋。

    瞥见季泊川脸上的幸灾乐祸,路时洲更觉烦躁。季泊川本就是无聊好玩,有他竞争更觉得刺激,说什么我连累你被打,你觊觎我未来的女朋友,一个无心一个有意,算起来分明是你更不讲道义。

    因为上次的水果,自信心爆棚的季泊川笃定自己至少成功了一半,路时洲看不得他沾沾自喜,干脆告诉他简年找的其实是自己,那封破信她压根不知道。季泊川立马炸了,不断骂他阴险狡诈。

    明知道季泊川一贯的德性,却主动和他摊牌,路时洲不明白自己到底那根筋搭错了,一涉及到简年,就不断犯傻做蠢事。

    想起简年明知道季泊川意图不轨还替他讲题,唯独冷脸对自己,路时洲满心颓丧,强咽下最后一口饭,起身告辞。

    回到家后,刚坐到书桌前,门铃就响了。路时洲以为是叔叔家过来送饭,不料立在门外的竟是季泊川。

    “你爷爷怎么放你出来了?”

    “你这么半死不活的,老季同志十分担心,派我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赶在路时洲关门前,季泊川强行挤了进来:“我猜猜,肯定是你跟简年表白,可人家没搭理你是不是?多亏了我们年年,我才能提前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见路时洲瞪自己,季泊川忍着笑说:“都快高考了,你这么心急火燎地去骚扰人家,该不会是怕我放出去后跟你抢吧?”

    “你疯了吧,赶紧回你自己家。”

    季泊川从冰箱里拿了瓶冰可乐,往沙发上一坐:“我那天逗你玩呢,你当我是你!简年是很好,可咱俩什么交情,你难得看上一人,你开口了,我再不舍得也得撤啊。”

    “……就跟你不撤她会理你一样。”

    “她怎么没理我?要不是你扣下我的信,我跟她早成了,我追女孩哪次失败过?算了,我忍痛割爱一回,你把我那封信抄一遍给她,她保准感动。”

    轰走季泊川后,路时洲翻开词典背单词,才背了两个,就鬼使神差地开始四处翻信,终于从垃圾桶里捡回来后,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封。

    然而粗粗地扫了一遍,路时洲就开始骂人,他先骂季泊川,又骂自己——这满篇的错别字、病句和小学生字体,真该第一时间拿给简年参观。

    ……

    隔天一早,从中间楼梯上来的简年和从东边楼梯上来的路时洲在教室外碰了个正着。

    简年还在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路时洲早移开眼睛先一步进了教室。

    明明告诉过自己这样是最好的结果,简年仍是忍不住难过,好在上午课程紧,没太多时间伤感。

    前一晚效率低,简年的计划只完成了一半,本想午休时补回来,哪知路时洲居然没走也没睡觉,安静地坐在桌前做题。

    中午的教室空了一半,简年稍稍偏一下头就能瞥见路时洲,高中后他不再认真学习,这样冷淡而专注的侧颜让简年回忆起了自己最初喜欢上的那个他。

    无论如何强迫自己都无法忽略掉他,简年干脆背起书包离开了教室。在学校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去处,简年便去了校门外的一家奶茶店。

    奶茶店隔壁有家音像店,老板挺年轻,和江东是朋友,简年经过的时候,江东正在音像店里打发时间,看到她自然追了过去。

    简年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刚翻出卷子和笔袋,就瞥见有个人坐到了自己对面。

    午休时奶茶店人多,位置紧缺,她以为是拼桌的,就没留意。隔了片刻,对方忽而笑了一声,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

    简年皱着眉抬头看去,居然是江东。

    “你怎么在这儿?”

    “做题啊。”

    “这地方这么吵,你为什么不呆在班里?”

    简年的目光又回到了卷子上,随口说:“躲人。”

    “你躲谁?”

    简年笑笑没说话,江东却上了心。

    ……

    下午放学,简年故意磨蹭了一会儿,估摸着路时洲走远了,才背起书包离开教室。

    哪知刚下到一楼就看到路时洲立在铜像边同人说话,他个子高,来来往往的人再多也一眼就能看见。

    简年正要移开眼睛,哪知路时洲的目光正好扫了过来,至多一两秒,他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同他讲话的人身上。他的气质偏冷,即使面带浅笑,也有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态。

    简年有点疑心他昨天的表白和急切不过是自己做的梦,茫然地走到校门外,忽而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一看居然是江东。

    “你怎么来了?”

    “上来,送你回家。”

    简年刚要接头盔,江东手里的头盔就被另一个人先行拽了过去。

    路时洲拿着头盔,没看简年,只朝江东笑。

    江东望向简年,太熟悉一个人,自然看得出她此刻的窘迫。他只觉诧异,原本以为她躲的是季泊川,没想到居然是路时洲……

    除了杂物,院子里闲着的地方都被人种上了瓜果蔬菜,江东停下车子的时候,正好看到简年的奶奶和一堆老头老太坐在门前的石榴树下晒太阳聊天。

    江东扭头看简年,本想叫她下车,却见本不肯戴头盔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藏了进去,不止如此,她还缩起了手脚,整个儿躲在了他的身后。

    “快离开这儿!”简年打开头盔的前盖,悄声对江东说。

    她清甜的气息全数扑在江东的脖子上,害他背后一僵。见江东愣着不动,简年急了,用食指戳了戳他的后背:“把我放路口,别让人看见!”

    在江东的记忆里,简年从来都慢声细气,何曾这样窘迫过。她蹙着眉头红着脸、焦急嗔怒的模样简直可爱到了极点,饶是江东惯于藏起情绪,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巷子窄,两旁还停了不少车,调头有些困难,穿着蓝白校服的高个少年骑在一辆硕大的黑色摩托上,自然扎眼。

    一群老人中就数何奶奶眼神最好,隔了快十米开口叫道:“哎?这不是小东吗,你怎么回来了?”

    正要离开的江东只好停下叫“奶奶”,这两年江家生意越做越大,江东妈妈把钢材生意全部交给老公管,自己又张罗着开起了酒店,工程厂的人提起江家来无不羡慕,自然要问长问短。

    都是长辈,江东性子再冷,也要敷衍几句,他身后的简年却快急哭了,要是被爷爷奶奶们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所幸有头盔,一直到离开都无人看出后座上的是她。简年本要在路口下车,谁知又遇到两个邻居阿姨结伴在蔬菜摊上挑西红柿。出了窄小的巷子,就是这座城市的cbd,繁华和破落仅仅一墙之隔。

    “你把我放前面就好。”简年连说了三四次,可车速太快,耳边有风的呼啸声,江东似乎没听见。

    江东一直骑到加油站才停下,从车子上下来时简年站都站不稳,缓了缓才问他怎么不早点停。

    “我忘了你在后面。”没等简年再说话,江东就扭头进了加油站的超市。

    江东从超市出来,把手里的草莓牛奶递给简年,自己喝冰矿泉水。这地方有点偏,没有公交站台也没有出租车经过。简年接过草莓牛奶,问:“你刚刚为什么让我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