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仕途本想就自己刚刚所提出的看法征求一下任杰的意见,却见任杰正在那出神的望着自己手中的锦帕,愣愣的一动不动,也不做声,便重复道:“仁杰,你怎么看?”
话毕,只见任杰依旧愣坐在榻上,对楚仕途的看法不闻不问地默不做声。看到任杰这般神游的情况,一旁的楚仕途则不禁望了一眼身旁的叶枫,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苏彪,二人同时也回视他一眼,三人此刻都在不明所以,怎么这小怪胎突然的就成哑巴了。“仁杰?”楚仕途的嗓音提高了八度大声喊道。
“啊?什么?外公~那么大声!”楚仕途的一声大喊,终于是把任杰从梦中惊醒,让他得以回魂,恐怕他要是再不说话的话,楚仕途就要冲上去暴力相向了。
“仁杰,刚才怎么了?”看到任杰如梦初醒的模样,叶枫压低声音谨慎地问道。
在叶枫看来,这侯府中似乎处处透着诡异,从君信侯之死到那凝雅居的侯爷夫人,再到现在这薛复的住处,之中无一不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目前还真不知道侯府之中的这趟水到底有多深,但是以他久历江湖的性情和作风,还是谨慎一些的比较好。
听到叶枫的话后,任杰收起了手中的锦帕,站起身来轻挪两步,神色略显不安的缓缓回道:“没什么,叔父,就是,刚才有点灵魂出窍了。要查,帝都的信鸟公会中说不定就有以这莽牯蛤为族徽的。”
叶枫看到任杰又回归正常,看上去没什么事,反倒是比之前更精神了点,也不再追问下去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接着便听见有护卫道:“总管,负责府中衣食住行的人都带来了。”
听完那门外护卫的报告,苏彪便对任杰道:“小亲王,你看···”
“嗯,出去看看,我有事要问他们。”任杰看了一眼门外,接着便对屋内的三人说道,说完便上前向门外踏去。
敞大的侯府外院中,此刻除了一众护卫外,还跪着十数名侯府的下人,便是苏彪差人找来的那些侯府的后勤人员了,任杰站在廊上打量着院中的一干人等,接着便道:“你们,谁是负责侯府中日常的衣物换洗的?”
话毕,良久之后,院中所跪的众人依旧是默不作声。
苏彪见没人回答,便厉声道:“混账,快回答小亲王的问话!”
语罢,相继便有六七人前后吓得不住地以头抢地,口中惶恐地重复说道:“小人是,小人是。”看来,苏彪在侯府的威信,对他们是有过长期的“荼毒”的。
见到眼前的这场景,任杰便望向苏彪对着叩首的几人道:“别怕,小王只是有几个小问题想问一下你们而已。如果回答的好,苏总管不仅不会怪罪你们,还会给大家报酬的,是吧?”说着,任杰便望了一眼身旁的苏彪。
自君信侯莫名其妙的死后,侯府中的这些人不管是有嫌疑的还是没有嫌疑的,便都被不同程度地羁押了起来,苏彪奉行的是“宁可抓错不可放过”,所以现在侯府之内可以说是人人自危,谁敢轻易张嘴说话,一不小心只怕是有杀身之祸的。
“你们就是负责侯府中衣物换洗的下人?”任杰对着地上刚刚出来的所跪之人问道,“那,这屋内薛复薛护卫的衣物是谁负责的?”
语罢,一位衣着普通的中年妇人抬起头战战兢兢地说道:“是···是老身,老身负责薛大人的衣物。”
“噢~,那我问你,你可记得那薛护卫平常所换洗的内衣有几套?”任杰对着那跪着的妇人问道。
“这,老身是负责这几个房间的护卫大人们的换洗衣物的,薛大人每次送来的衣服,内衣大概,大概是两套吧?”那妇人指着任杰身后的几间护卫房间回道。
“两套?你肯定?”任杰问道。
“这···应该就是两套,每个护卫大人每次拿来的内衣差不多都是两套的。而且,这薛大人的衣物上有种特别的气味,难闻的紧,老身每次怎么洗都洗不掉,所以,应该是不会记错的。”那中年妇人对着任杰道。
“好~了解,回答的很好。你可以走了,你们都可以走了!”听到那妇人的回答后,任杰便对着跪在院中的一干人说道。
话毕,却不见一人敢动,一如先前地跪在那里,有人左顾右盼,还有的则抬头看看任杰身旁的苏彪,没有苏彪的发话,仅凭任杰的一句话,借他们一个胆子也是不敢妄自离开的。
“都走吧。”苏彪看任杰没有问题再问,便对着院中的众人道。
“等!”正在院中的十数人刚欲起身离开之际,任杰突然道,吓得一干人等连忙回到原地不动。“苏总管,还是别再羁押他们了,让他们都去为侯爷守灵吧,如何?”任杰对苏彪道。
听到任杰话后,苏彪便望向那院中跪着的一群人,道:“你们现在都去侯爷灵堂,还有,记住随传随到!”也算是给任杰这个小亲王的面子了。
在任杰将那些负责侯府的后勤之人都从牢中差到前院中来后,接着前后用了不足一盏茶的功夫,问了两个让众人一头雾水的简单问题,便又让他们为君信侯守灵去了,不禁让在场的叶枫等三人有点不知所错,搞不清楚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般的劳师动众到底是为了调查那薛复的身份,还是为了让那一干人等免受牢狱之灾?
“仁杰,这就让他们走了?”楚仕途对着任杰问道,在他看来,这些人与那刺客薛复可能都是有关联的,都是刺杀君信侯的嫌犯,现在既然召他们过来,就应该问出个所以然来,这样不明不白地就让他们走了,显然是有悖他司部查案的程序的。
语罢,任杰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上将要落下的赤日,心中不禁又涌出一阵轻轻的叹息,接着便道:“是啊,外公,都问到我想知道的事情了,就顺便给他们点报酬嘛!”顿了顿,又对着楚仕途道:“外公,天色现在已经不早了,你看,这侯府的府邸这般庞大,想来用以待客的客房也必定不会少,今晚我们不回司部了,在侯府暂住一宿,如何?”
听着任杰这番似乎颇有意味的提议,楚仕途不免望了望他,心道:“现在是追查刺客的非常时期,这小顽童主动提出要在侯府中留宿,想来,该是有他的道理的,况且,住在侯府之中也利于就近查案,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不过,这还要看苏彪这侯府总管的意见才行。”接着便转身对着苏彪道:“不知苏副统领意下如何?”
对于君信侯遇刺身亡之事,苏彪身为侯府总管,心中一直愧疚万分,奈何事发至今,仍然不见丝毫刺客的踪迹。而今,任杰接触君信侯的案件不足半日,案件就已有所进展,留宿侯府一来便于探查,二来,对他而言又岂有拒绝之理?
“小亲王,司部大人,二位在此留宿是我侯府之幸,如果侯爷还健在,肯定也会挽留二位的。苏某这就去叫人准备晚膳,安排客房。”苏彪道,说完便略施一礼向着院外走去。
“那,叔父呢?”任杰望着叶枫笑着问道。
“你说呢?怪胎。”对于任杰多此一举的的问题,叶枫不禁没好气地沉声反问道。
之前,叶枫便一直在一旁看着任杰,从他探查薛复的房间后的一阵失神,到召见侯府中的下人们问东问西,再到现在突然提出要在侯府中留宿,以他长年以来对任杰这个“怪胎”的了解,这种反常现象的背后必然是有要冗长的下文的,不过,此刻叶枫心中却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