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任杰的话后,苏彪不禁疑声道:“什么?再去看看侯爷?”对于内堂棺木中君信侯的尸骨,他是不愿让人多去打扰的,之前验尸官都已经检查过了,而且任杰也去看过了一遍,真要是还有什么异常的线索的话,也应该早发现过了。不过,为了能够尽快能查出刺杀君信侯的凶手,苏彪想了半响,便不再二话,对着任杰道:“好,苏某上前引路,小亲王请!”
话毕,任杰郑重地对着苏彪点了点头,看着身旁的叶枫和楚仕途道:“叔父,外公,走,再探侯爷去,如果不出所料,我们就能看见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刺客的影子了。”
“刺客的影子?”听到任杰的话,一旁的三人不禁同声重复道,
“不错!是影~子!”任杰再次肯定地强调道。
“真的还是假的?”楚仕途望着面前任杰的小身躯不禁疑声道,此刻,楚仕途的心中难免涌出一阵兴奋,终于能够接触到那刺客了,哪怕只是个影子,对于此时的楚仕途来说也如雪中送炭般弥足珍贵,因为,尚有一道催命符般的圣谕在他的头上悬着呢!
然而,这才刚过了一日半的时间,任杰也才不过十二岁,当初告诉他有关君信侯的案子,或许,只能看作是极度无奈的戏谑之举。虽然任杰之前在侯府之中是有理有条探查着这可能的线索,但仅凭这一日半的功夫便查到了所谓的“影子”,着实让楚仕途的心中有些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个“顽童”外孙的口中之语。
看着楚仕途脸上满是惊疑的表情,任杰面富深意望着他,轻笑一声,郑重而神秘地地道:“答案不久自见分晓!”说完便向前走去。
此刻,任杰心中知道,对于这种表面上看起来相当诡异的案子,必然是刺客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法瞒天过海了,但却也绝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的,必然会留下什么线索,当然这些线索是一些让人难以察觉到的隐性的线索,所以仅仅是用肉眼是看不见的,得用心中的“慧眼”去筛选有价值的线索去分析才能够洞穿背后的真相,而这所谓的“慧眼”可以说是任杰这等久触案件的人所独具的探查经验的升华。
现在,任杰的心中正在猜测着刺客刺杀君信侯所用的种种可能的手法,似乎昨日在那薛复的住处便已找到了所要探查的眉目,再通过之前的猊豹和刚刚所掌握的君信侯遇刺前的情况,此番再探君信侯的尸体,对任杰而言,就是要找到有关君信侯死亡的直接证据,也就是要找到任杰口中的刺客的“影子”。
内院内堂之中,加上之前蒙受任杰解围而过来的侯府的十数名后勤人员,此刻,为君信侯守灵之人和一众看守的护卫们,把整个内堂都占了个水泄不通了。
待任杰一行来到内院之中,只见满堂守灵的素服之人,已将负责看守的护卫们都挤到了门外,这还如何能够进去查探君信侯的尸体,三人不禁无奈地对视一眼,接着又不约而同地望向一旁的苏彪,这位侯府的总管。
看到任杰三人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自己,苏彪心中立时便明会三人之意,对着堂内大声喝道:“守灵的都出来,院内候命!”
在苏彪不容置疑的一声命令过后,屋内的众人便立刻停止了悲泣,随即蜂拥而出,哪得半点的偷懒,足见苏彪这侯府总管的淫威着实不轻啊。任杰三人不禁再次对视了一眼,心中一笑。
待堂内之人尽数出去后,任杰一行便再次进入了内堂之中,与之前不同的是,当任杰再次来到君信侯的棺旁时,身后同时跟着叶枫、楚仕途和苏彪三人,三人都想亲眼目睹任杰再探君信侯到底能有何发现,而他口中的“影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只见任杰走上前去,趴在几乎和他同高的棺木上,看着眼前棺内惨不忍睹的君信侯,道:“侯爷,又见面了啊,咱生前虽未曾谋面,但是神交已久啊。您合作一点,我也好早点替您查到凶手,为您沉冤得雪啊,看在一切为您的情面上,若是冒犯了您老,多担待别见怪啊。”
任杰玩味的神情间满布无辜之状,当中夹杂着丝丝凛然壮胆的正气,双手作祷告状,或许,这仪式便是那传说的与尸对话前独有的开场白,总不能什么招呼都不打就对人家左右上下其手吧。
这时,近距离接触之下,无意之间,任杰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
“嗯?是荨艾草香薰的香味,不过,这味道之中还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是他身上的!”看着棺内的君信侯的尸体,任杰轻声道。前一次,由于任杰只在意那尸检的结果,并没有留意到周围的情况,而且也没有像现在这般会敏感于这荨艾草香薰的味道,所以并没有问出这味道,但是经过之前对那薛复住所的一番探查,此刻任杰在第一时间便嗅到了这种特殊香薰的味道。
“荨艾草香薰的味道是怎么出现在君信侯的尸身上的?难道说他也曾用过这荨艾草的香薰。”任杰心道,“那,他是从哪里得到的这种稀有别致的香薰的?先不去管这些了,还是尽快检查的要紧。”此刻,就任杰眼前棺内的场景,多待一刻便多一分落入崩溃的危险。
之前,任杰所看到的验尸官的尸检结果,与他自己所判断的并无什么出入,料想刑部验尸官的验尸手法,也不至于拙劣地烂到在这种初步的检查中出现什么大差错的地步。此时,只见任杰撩开自己前胸的外套,从里面掏出了一柄四五寸长的银白色的镊子,这镊子也是他平常闲来无事在府中制作出来的。
现在,任杰是要亲自与君信侯来场亲密的接触,做深入的检查,既然在表面上找不到什么可疑的线索,那便深入一些,也好让这“君信侯”自己开口对他讲些有用的线索,而不是像之前那验尸官所做的浅浅泛泛的无目的初步检查。
只见任杰捋起手袖,轻咳一声算是临阵壮胆,接着便轻轻缓缓的拿着镊子,探入君信侯的颈上被猊豹咬伤的数个血孔之中,不想,那伤口竟将任杰手中的镊子没入大半,宛若无底一般。此刻,任杰心中算是相信那验尸结果上所写的了,这君信侯的颈处,整个生生的被猊豹的獠牙咬穿,被啮齿咬断了。
探完,任杰拿出血洞中的的镊子,口中轻道:“这哪里是凶狠,简直就是残忍!”那血洞完全是被猊豹的口中的牙齿所咬出来的,而不是被刀剑刺伤的,可想而知,当时那猊豹攻击的时候是半分没把君信侯认作为主人,就毫不含糊地直取性命。
接着,任杰便又前后探视一番,除了颈上的创伤外,几乎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了,也就是说这君信侯是纯粹地死在猊豹的口中的。想来也是,以苏彪在这侯府之内所布置的护卫,就算是再有像薛复那样刺客混入,要想明目张胆地伤到君信侯也无异于天方夜谭。
“接下来,就该验证之前的猜测了。”任杰心道。
接下来,任杰收回的手中的镊子,把镊子上的血迹在就近的衣服上擦擦了干净,眼神凌厉地盯着君信侯浑身上下沾满血迹的衣服,想了一番,便从腰间拿出之前在薛复的房间里面发现的那条搭在衣柜横栏上的腰带,然后用手上的镊子慢慢钳开君信侯身上质地丝滑的外套,外套之上虽沾满血而且有些凌乱却也丝毫无损。
只见遍那印着神兽纹案的黄色外套里,露出的是君信侯死前所穿的一件白色的内衣,而内衣的质地一眼望去便感觉有些粗糙,并不如普通的王侯所穿的那般丝质润滑,只是很普通的一些衣料,“嗯?”
看到这,任杰随即把手中的腰带拿近,用镊子夹起君信侯身上的内衣,与手中的那白色的腰带仔细比对了一番。从衣服材料外形的视觉到触摸的手感,简直是如出一辙,或许说,这根本就是属于同一件衣服上的。“奇怪?还真是!真的能在他的身上找到这件内衣。”任杰摇着头,心中难以置信的道。
接着,任杰又用镊子把君信侯身上的外套往下掀开了一截,然后用镊子夹起当前穿在君信侯身上的内衣所系的那腰带,翻来覆去地审视良久,再与手中的腰带比对一番。虽然同是白色的,但却可看出这腰带的质地与衣服的质地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仔细一瞧便如张冠李戴一般全然不搭调,难不成,这君信侯真穷到内衣只能用粗布的,而只有衣带才能用绸制的?
“怎么会这样?在他的身上怎么可能出现薛复的内衣?”任杰轻轻地摇着头,口中难以相信地念叨着。虽然在他心中,此番要来寻找的便是与眼前的情况相似的线索,但如果是在第一次探查时就发现了这一情况,任杰定然是会很兴奋的。不过,对于他个人而非对于牵扯到整个案件中的人来说,现在的情况已有所变化。
“我不信!对,现在还不能肯定,等进一步证实了再说,或许还有其他的解释也说不定。”此刻,任杰的心中似乎又处在了一种不愿相信的矛盾状态之中,“不要多想,当下还是应该将手中的线索按部就班地深入探查下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