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在《环境研究》杂志做了一段编辑,竟然喜欢爱上了这份工作,和文主编也成了无话不说的忘年交。文主编一身文气,学识丰富,同他交谈,是件很轻松和愉快的事。而且从文主编哪儿,余波的确学到许多东西,这些对于余波而言,是极为珍贵的。两年的机关生活,余波当然清楚明白,机关为人处事的方式,象文主编这样真心待他的人,恐怕再也找不着第二个。就凭这一点,余波还是很感激叶晶莹的。
余波刚到部机关时,对叶晶莹言听计从,处处维护。他是个明白人,两年的机关生活,让他深深地领阅到叶晶莹的精明,在大众广庭之下,余波叫叶晶莹为叶处长,私下青玲不在办公室的时候,余波便叫她晶姐,而且晶姐长,晶姐短地叫得很勤。各省来机关办事的人,都由余波接待,余波接待后不遗余力地介绍叶处长的总总好处,在机关里的年轻人那儿,余波也不忘给叶晶莹做宣传,说他们叶处长如何有才,有德,有识。这让叶晶莹打从心眼里赏识他。
余波从文主编那里拿回发票时,文主编给了五千元的回扣,这是规矩,再说叶晶莹是余波的上司,文主编认为这样做,对余波和叶晶莹都有好处。尽管叶晶莹拉赞助时,没开口要回扣,文主编还是主动给了,还让余波代叶晶莹签了名,当余波将五千元给叶晶莹时,没想到叶晶莹看到这些钱,一下子就不高兴。
“我说余,文主编也太小气了吧?五千元打发小鬼呢,我要三万元。”
余波找到文主编,将叶晶莹的话重复了一篇,文主编一听火了。“五万元的赞助,她要三万元,太黑了。我宁可退回去。”
余波夹在中间,偏谁说话都不好,只好劝文主编先忍忍,他去做叶晶莹的工作,两个互相让一点,什么话都好说。
余波找叶晶莹商量这事时,叶晶莹一点也不肯让步。
“余,你别管这事。”叶晶莹丢下这话就气冲冲地出了办公室。
叶晶莹再也没有在余波前提回扣的事,余波心想,这事不了了之是最好的。真的吵起来他偏谁都是错。
元旦后的某天,文主编将一扎人民币丢在余波面前说:“小余,你把这三万元钱给那臭女人,够狠的。她居然让财务司卡我们脖子,说好元旦组织活动的经费,硬是被这臭女人搅黄了。”
余波觉得叶晶莹在这件事上做得有点黑,但是他却不动声色地将钱给了叶晶莹。叶晶莹接过余波给的钱,一言不发,塞进自己的小包里,扬长而去,丢下余波傻瓜似的望着叶晶莹的背影发呆,余波第一次觉得叶晶莹这个女人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来,小余,我们喝酒。”文主编不知什么时候将余波面前的酒杯酌满了酒。
“文主编,你倒是想想办法。”余波实在没有心情喝酒。
“我原来纳闷,这臭女人为什么让你给她办事,原来她想从中摘干净,连回扣签字都是你的手笔,要是闹出去,你可得开除公职。”文主编喝了酒的脸,有些发红。
“我知道。可现在,我该怎么办?”余波已经六神无主。
“别急,来,喝酒。我就不信,我们斗不过这臭女人。”
文主编一口一个臭女人,他对叶晶莹已经恨之入骨。他呷了一口酒,尝了尝,然后慢条斯理地对余波说:“我倒有个好主意。”
“快说。”余波将到嘴边的酒杯迅速放了下来,睁大眼地盯着文主编。
“看把你急的。就没一点男人气。”文主编在余波面前说话向来直截了当。
“快说,我都急成这样,别逗了。”余波没有心情和文主编说笑。
“好,好,我说,我说。你把这臭女人给办了。”文主编笑笑嘻嘻地说。“就这么办。听我的没错。”文主编满怀胜利地又补充了一句。
“我办她什么?”余波莫明奇妙地望着文主编问。
“哦,我忘了,你还是个处男,不懂办的经历。这种事,你要我教吗?”文主编大约是酒的作用,说话比平时放肆多了。“不过,小余,你也吃不了多少亏,叶晶莹还是一个不错的“法办”对象嘛。”
真到这个时候,余波才明白文主编口中那个“办”的意思。脸刷地一下全红了。“不,不行,这是什么狗屁主义,亏你想得出来。”余波一个劲地摇头,从不说粗说的余波,也说起了粗话。
“你还非得这样做,你这是堵她的口,真让纪检委调查这事,倒霉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还有我。你想想,这臭女人关系广,你顺着她的竿儿爬,以后会大有好处。再说你要真给她男人戴了一个绿帽儿,她也不敢乱来。看得出,她很在乎她男人在技术院副院长那个职务。她男人还年轻,弄好了,院长就是他的。这臭女人官迷心窍,利害关系,她懂。我来这个部机关几十年了,这臭女人的德性我还是刚刚才领教到的,以前也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男人从湖北水利局调来后,她也跟着自己的男人一块来到了北京,以前在部机关里打杂,后来,从三处陈亦手下调到一处,没过多久就升了处长,我也纳闷这女人是什么背景,居然提升得那么快,不过现在我彻底服了这个臭女人,够黑,够有胆量的。”文主编是第一次在余波面前谈叶晶莹的从前。
“原来是这样。”余波望着文主编沉思起来。
“小余,你不用想了,你还真的得顺着这个女人的杆儿爬。再说在机关,你要是想混出人样来的话,必须弄个一官半职,你别小瞧了叶晶莹那个处长,对下面各省市的人来说,还必须过她那一关呢。再说,你不能学我,一辈子办办杂志,玩玩文字什么的,你还年轻,学学这个臭女人的许多处世之道,也不是一件坏事。”文主编一本正经地开导余波。
“这哪成!把她办了,我可吃大亏了。叶晶莹大我十岁,你这是拿着肉包子打狗,还有部机关忌讳这些事。”余波想都不敢想,一边摆头一边望着文主编说。
面对妩媚十足的叶晶莹,余波从不敢有非份之想。他欣赏她,也尊敬她,这两种感情单纯得象块玻璃一般透明。
“正因为部机关忌讳这些事,你把这臭女人办了,她就不敢声张,再说给她男人戴了这么一大顶绿帽,她还能轻易拿你开涮?况且目前你不是叶晶莹的对象,除此下策外,你还能用那种方式堵住这个女人的嘴,同一战壕里的战友,革命友谊才能牢不可破,这可是目前流行的官道处世方针,再说你把这事办好了,我再从那笔赞助费中挤出五千元给你,就算我这笔赞助喂狗了。
这母狗。”
余波从女儿红酒楼出来,心里多了一份沉重和负担。不知怎的,叶晶莹丰满的身子老是在眼前不停地晃动。
漂亮的女人,通常缺少智慧。而机关办公室的女人,漂亮与平庸分线格外明显。一般打字室的女孩通常是漂亮的。象青玲,还有文印中心刚招聘来的睛红,都是大美人。余波将她们归入缺少智慧的行列之中。和青玲相处两年,余波除了感觉青玲漂亮以外,没有多少打动他进入的内容。不过这种女孩做老婆好,老婆还是傻傻地那种可爱,可靠,心地也单纯。不象叶晶莹,精明得就是干那种事也得防着点,尤点着,说不准哪一天,她就能在你的兴头上给一道阳萎的法号符,这种事,叶晶莹百分之百地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