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我冲杜红大叫。
病房的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钟站在门外,扬手给了杜红一记耳光,杜红捂着被打的脸跑了出去。
钟,跟她走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我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钟没有说话,望了我一眼,就冲出了病房。
在我的生命里,爱情不过是片残缺的云。钟离开病房后,我的泪也跟着流了出来。中年女人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上。
丫头,不要难过。那个男孩很爱你。女人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有一片善良。
阿姨,谢谢你。我知道。我不再哭了。盯着病房的门,我其实在等待钟,在这样的时刻里,我需要钟给我依靠。
黄昏携带着那种动人的朴素降临了,我眼巴巴地盼望着钟,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也不知道他和杜红谈得怎么样,我既希望钟告诉杜红关于我和他的爱情,又害怕钟说出来后,失去去日本的理由。我资助不起,钟出国的所有费用。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我抬头去看。陈子风拎着一个大花篮走了进来。
杜娟,怎么那么不小心呢?陈子风眯着眼睛看我。
坐吧。我指了指床边的椅子。
你病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呢?陈子风又问。还有人呢?
陈子风用眼光四处寻找着。
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忙去吧,这儿我能够应付。我知道陈子风在问什么。
他呢?陈子风还是把话挑明了。
你可以走了。我说。
他人呢?陈子风又问。
你可以走了。我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陈子风不再说话,掏出一支烟点燃了。
这里不可以抽烟。我还是没有看陈子风。
哦,我忘了。陈子风把刚刚点上的烟掐熄了。
杜娟,我的事考虑得怎么样?陈子风是故意要让我生气。
你还有没有一点仁义感?我还是掉进了陈子风的陷阱里。
钟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钟。我高兴地脱口叫了一声。
陈子风看了看我,又盯了盯钟,杜娟,慢慢养伤,啊,我等你的好消息。
陈子风站起来,迅速离开了病房。
钟,我以为你不会来。我有些凄迷地笑了笑。
你让他来的吗?钟有些不高兴。
钟,你不要这个样子,我已经够难受的了。我会叫他来吗?你知道我的心在你身上,可你还要象杜红,象陈子风一样伤害我。
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我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我变得象个林姑娘一样,动不动就泪水涟涟,这不应该是我,不应该是那个被杜家人称为小混混的我。我突然就觉得自己象只张满翅膀很占空间的蝴蝶,那么令人厌倦。
好了,杜娟,不哭了。钟用手去帮我擦眼泪。
钟,我那么不希望自己再承受一点点生活的委屈,生活已经久我的太多太多,为什么就不能把你补偿给我呢?为什么?我绝望地望着钟,我真的不希望自己的爱情刚刚萌芽就要惨遭灭亡。
好了,杜娟,安心养伤,好不好?钟象个小大人一样安慰我。
杜红呢?我问钟。
我把她送到她的女同学哪儿去了。钟说。
你和杜红说我和你的事吗?我又问。
没有。她那个样子,我还能说吗?钟把眼睛盯向了我。
钟,答应我,别告诉她。九月份后,你就和她一道快快乐乐地去日本上学。你能够陪我这几天,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没有把眼睛对着钟,我害怕和钟对视。
杜娟,安心养伤,不许你想这些问题。钟装得象个大人一样。
好。我听话。我想吃兰州拉面,你去忙我弄一份过来。
钟见我开心起来,也跟着高兴了。杜娟,你这样我就安心。你等着,我去卖拉面。
钟出了病房门,我贪婪地盯着钟的背影,我怎么看也不看够,钟的背影彻底消失了,我收回了目光,在不经意间我看到了陈子风的花蓝,心又猛烈地迅速往下沉着。那盘让陈子风录制的带子,那些被陈子风威胁的话,又一次定格在大脑里。
天啦,我把自己彻彻底底地陷在了一团浓泥里,越是挣扎越是陷得深入。
三天后,我要求出院了。外伤也没什么大不了,回家用盐水经常常洗洗,不发炎就没事了。
钟经不住我再三请求,终于替我办了出院手续,钟背着我走出了医院,扒在钟的后背上,我竟是那么地幸福,我越来越多地想告诉钟,那个在东湖宾馆发生的事,越来越想彻底地放弃自己的报复,和钟过着一份简单地生活,和钟生儿育女,和钟白头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