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一面刷牙一面想着冷尊这人真的是猴精,这么快就认出了这房子的女主人是她的妈妈,而且反应迅速的叫贺叔叔叔,若他要敢叫出一声伯父,妈妈一定尴尬死的。毕竟妈妈现在和贺叔是怎样的情况,妈妈可是从来都没有提起过的,作为晚辈,卓然又不好直接开口问。
刷完了牙,卓然开始倒热水洗脸,提着热水壶的手忍不住一抖,因为听到妈妈的声音说:“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衣领脏了,裤子好像也染了油渍,你叔叔的衣服估计你也不会穿,要不等一会儿让笑笑陪你去街上买两件衣服。不过笑笑现在有孕在身,你可不能让她走太多路。”
冷尊本来想推辞的,上街买衣服,他根本不需要,只要他一个电话,落脚在县城中唯一的一家五星酒店的坤子就会给他送衣服过来的。可是等等,伯母还说了什么,笑笑是谁,有身孕是什么意思?
卓然听了妈妈的话后也顾不得洗脸了,忙不迭的走出洗手间,冲着沈妈喊道:“妈,你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啊!”好歹说之前也要和她商量一下啊,就这样说出来也真是够难为情的。
这时候冷尊看到卓然红扑扑的脸蛋就是再笨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卓然刚埋怨完沈妈,一转眼就看到冷尊笑得贼亮的眼睛,顿时感觉很别扭,转身躲进洗手间,继续洗脸,梳头,磨蹭了好久等心情平复了才走出来坐在餐桌旁吃饭。
冷尊却好死不死的开口问道:“伯母,笑笑是谁?”
沈妈一面喝着粥一面淡淡的回答:“还能是谁,被你妈妈抱回去以童养媳的身份养了二十多年的人啊。”
当年林薇从植物人状态苏醒过来的时候,从贺叔的嘴里听到她女儿被黄月抱去做了童养媳,又气又怒,可是那个时候她刚醒来,身上的肌肉萎缩的厉害,每天都要花费巨额的医疗费,那时候贺叔没时间去做生意,赚的钱不多,生活十分的艰苦。林薇思前想后,觉得黄月当初是她的好朋友,总该看在她的面子上,对卓然好一点的。为了不连累女儿,林薇便不让贺叔再千里迢迢的跑到京安市去看卓然。
想到这里,沈妈林薇继续说着:“她生下来的时候,她爸爸就给她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沈笑宜,当年我以为我们一家会永远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只是没想到,后来竟会这样,我的先生英年早逝不说,我的女儿在你们家吃了那么多苦头。”
林薇忍不住冷笑,她早该猜到的,哪个童养媳的日子会好过,如果真的好过,为什么黄月的这个儿子能够穿得这么富贵而她的笑笑却只能走投无路的来这个小地方来投奔她这个废人?
冷尊在黄月那里已经知道了当年沈家的事情,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惋惜和悔恨,开口对沈妈说:“伯母,当年的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再也不会出现那样的事了。”
林薇再次冷笑,几十岁的人了,一大把年纪再分不清形势就当真白活了,当年的金银计划毁掉了整个沈家,好不容消停了几十年,今天黄月的儿子找到了这里来,很快她林薇,沈言的妻子还没有死的消息就会传出去,寻找金银计划的人一定会再次出现,她只怕再也过不上平静的生活了。
冷尊看懂沈妈的脸色变了几变,自然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开口说:“伯母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让金银计划的风头彻底平息下去,让你安度晚年的。只是那个盒子打不开,我试了不少方法,都打不开它。要想让它彻底的平息,就不能留着那个盒子让所有人继续去明争暗抢。”
林薇叹了口气,苟且偷生了这许多年,原来注定了事情,怎么躲都是躲不掉的。她心爱的丈夫已经因此而丧生,她的女儿也因为这个金银计划从小被人欺凌,罢了,如果真的躲不掉,那就让它彻底结束吧。想到这里,林薇开口说:“那个盒子要打开,其实也不难……”
一旁安静吃饭的卓然突然按住沈妈的肩膀说:“妈,不要说啊。”而后转头看向冷尊,拧着眉头质问他:“你从昨天到今天,如此求着要见我一面,就是想知道开启盒子的办法吗?我真的笨,竟然再被你欺骗利用了一次!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沈妈看了看卓然,又看了一眼冷尊,从冷尊的眼里看到一丝心痛还有一种复杂的无奈与纠结,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女儿好像误会了这个年轻人的小伙子。
从一进门,沈妈就在观察冷尊,觉得他比较的机灵和有手腕,他若是想探听打开盒子的方法,有的是办法,完全不用在楼下站着等那么久,大半天加上一整夜。而且沈妈还试探性的告诉冷尊卓然怀孕的事情,他听到卓然怀孕时那种惊喜和越快是没办法装出来的,沈妈觉得冷尊是真的在乎她的女儿。
贺叔的身份比较尴尬,真的论其身份来的话,他只是从前沈家的仆人,好在他在最危急的关头帮沈先生沈言收了尸,救了林薇,躲在这个僻静的县城里辛苦守候着林薇,直到她从植物人的状态苏醒过来。因此卓然是打心眼里感激他的,对他格外的尊敬。可是现在谈论的是当年的事,当年沈家的事,所以一时间贺叔的身份就尴尬了起来。
贺叔这时已经吃过早饭,他站起身来说:“你们慢慢聊,我去店里看看。”说着便要出门。
卓然睨了一眼冷尊,叫住贺叔说:“等等,贺叔天天这样忙,就让他替你去看店吧。每天查账,少一分钱就让他百倍的赔!”卓然一想到冷尊来这里是为了从妈妈口里探听到开启金属盒子的方法就来气,还真是会算计,所有的事情都不想吃亏,他这一趟既想打探到开启金属盒子的办法还想自己与他和好,哪有那么美的事情!
贺叔有些为难,冷尊的衣服虽然弄了点污渍在上面,可是依然如此的最贵气派,怎么好劳动他去看自己的小店,而且他是客人啊,可是瞧着卓然的意思,两个年轻人似乎有些小矛盾,他拿不定主意,朝沈妈看去,想征求一下意见。
沈妈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淡淡地说:“笑笑,不要闹了,快点吃饭,吃完了饭陪着他去买一身干净衣服,我和你贺叔去店里就好。”说着已经艰难的朝贺叔那边走去。
卓然忙站起身,扶住沈妈,因为起身太急,险些碰到身旁的凳子,处于旁观状态的冷尊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护住卓然的身子,低呼了一声:“当心!”
不过是碰到一张小凳子而已,卓然搞不懂他为何如此的紧张,没等脑子转过来的只听冷尊的清冷的清泉一样的声音流淌出来:“小然,你陪着伯母好好呆在家里就好了。我跟着叔叔去店里就好。”
沈妈想要说话,却被冷尊打断话头:“伯母,放心吧,我自己也做了点小生意,不会让叔叔的店子亏钱的。”
卓然垂下头去轻笑,若是冷尊手上的是小生意那么放眼整个华夏国就没有大生意了。他还真会谦虚。此时的卓然已经全部忘记了刚才她和冷尊的针锋相对。
沈妈有些犹豫的说:“可是你这衣服脏了,要不让笑笑去给你买一身吧,身上的衣服我给你洗洗。”
冷尊摇头说:“伯母,我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你和小然就呆在家里。好了,我先去叔叔的店里看看情况吧。”说着走到贺叔的身边,贺叔见沈妈没有反对便带着他一起出门了。
卓然去过贺叔的小超市,不过三十多个平方,听妈妈说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个不足十平米的杂货店,后来慢慢的攒钱了才和旁边的店面打通了合并起来,改进成一个小超市的。不知道冷尊去了那么一个小店之后会有怎样的感觉,要知道京安市里他一手出资建起来的百货大楼,美轮美奂璀璨夺目,贺叔的那个小店可是没办法比的。
卓然收拾了餐桌以后,便没了事情做。沈妈说想出去散散步,趁着天气晴太阳好,而且多走动走动对身上的肌肉也是有好处的。
谁知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门被人敲响了,坤子招呼了人来送东西,一个专门为沈妈量身定做的按摩椅。有了这个按摩椅,平时沈妈自己在家里就可以按摩了。没有理会沈妈的反对,坤子指挥着搬运工放好了按摩椅后对沈妈说:“夫人,这个是尊少给您准备的见面礼,因为事先没想过会见到您,所以准备的有些仓促。”
东西都已经抬进家里来了,再说不要让人抬回去,难免显得不近人情,于是沈妈就点头收下了。看送货的搬运工离开了,便留了坤子坐下喝茶。
坤子笑着婉拒了,说是有些话想要和沈小姐单独说。
卓然知道这个坤子和他的主人一样的德行,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可是闲在家里也挺无聊,便安顿好了沈妈说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卓然和坤子一起离开小区,在街旁找了个空地,卓然直接开口说:“有什么事,直接说了吧。”
坤子没有说话反倒是抬起手看了手表,看明白了时间,这才开口说:“现在是二月二十八号,上午九点十分。”
“对啊,这个我知道,你难不成单独见我就只是告诉我时间的吧?”卓然淡淡地开口。
坤子接着往下说:“明天就是三月一号,尊少的行动时间定在三月二号,一举灭掉整个杀手组织,是这次行动的目的。知道是哪个杀手组织吗?”坤子挑眉看了卓然一眼,“你肯定不会知道,就是从前吴明所在的那个,有几十年的历史,设备精良,武器先进,连华夏国的特种兵都奈何不了的杀手组织。”
卓然这才认真的琢磨起来,这个杀手组织从前几次三番的想要杀了冷尊更是对自己家的金银计划百般觊觎,而且杀手组织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鸟,冷尊的性子一向桀骜狂妄,清冷孤傲,他生出要连根拔除这个杀手组织的想法很正常。
可是,那么根深蒂固的一个杀手组织,冷尊他说拔除就能拔除吗?况且坤子都说了,连华夏国的特种兵都拿那个杀手组织没办法的,否则也不会任其胡作非为几十年了。
坤子看了一眼卓然脸上担忧的神情,缓缓开口:“没错,尊少安排在三月二号的行动,确实是凶险万分,我只知道我负责的尊少的情报系统和各个暗桩,和那个杀手组织硬碰硬的话,比较危险。”
卓然点头认同,不明白冷尊为什么突然之间如此的鲁莽,下了决心一样一定要铲除那个杀手组织。可是既然已经布下了计划,又为什么不好好执行?今天已经二月二十八号了,后天就是三月二号了,只剩下明天一天的时间,他竟然还有心思呆在这个小县城里悠哉度日。
这样想着的时候,卓然的嘴里也这样说了:“后天就要行动了,他怎么就不着急?还呆在贺叔的店里浪费时间!”她似乎忘了,明明是大小姐她要冷尊去贺叔店里帮忙的,“不行,我要去找他。”
卓然一路小跑着来到贺叔的小超市里,刚一进门就看到冷尊正在与贺叔一起整理货架,此时的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衣服中的名品,灰黑色的夹克衫,浅灰的毛衣,里面是纯棉的衬衣,下身深蓝色商务休闲裤,式样休闲的皮鞋,大约是去星级酒店洗了澡,没有沾染过任何发膏的头发很是清爽,与贺叔说笑的时候怎么看都像是个阳光少年。
俊俏刚毅的脸上多出几丝柔和,就连唇角一贯邪魅阴险的笑容也看起来温和许多,这还是往日的那个阴冷狡诈的尊少吗?
卓然抬脚一步步走进店里,听到冷尊正在与贺叔交谈:“这货架的摆放也是很有学问的,常用的,销量大的一定要摆在显眼的货架上,另外可以空出一个空地,摆一个台子每天做促销……”
卓然忍不住开口,打趣冷尊:“喂,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的奸诈啊,贺叔可是本分的生意人,不像你,奸商!”
贺叔笑着替冷尊说话:“笑笑,你这话就不对了,刚才我听他说了许多事情,都非常有用。你别冤枉人家。”
卓然想起来自己此行不是来闲话的,便拉着冷尊走到一旁对他说:“今天都二十八号了,你不用装了,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直说了吧。”赶在执行大计划前夕跑来这个快要与世隔绝的小县城,没有目的,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你都知道了?”冷尊一面将高高的挽起的袖子放下来,一面淡淡的说。他早该猜到,坤子的性子,不是那么的沉着。
卓然最是看不惯他的这副神秘莫测的样子,从前是,现在也是,好像天大的事情他都不放在心上,又好像他从来都不关心任何人任何事,常人的思维逻辑放在他的身上根本就行不通,他就是个怪胎!后天就是他的大计划的执行日期了,而且坤子的态度看,他们并没有必胜的把握,都这个关头了,他还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难道他又伙同坤子来骗她不成?
冷尊抬眸看了卓然一眼,看她白皙滑嫩的脸蛋上全是生气,猜测,焦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么担心我?”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冷尊,有时候我真的是没办法知道你的心,你的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呢?坤子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来这里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给我说一次实话好不好?”卓然是真的没耐心和他玩猜来猜去的游戏了。
冷尊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贺叔,然后对卓然说:“你都知道了也好,我也不用废话了,今天你和伯母叔叔他们收拾一下,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卓然忽然就恼了:“是你让坤子来和我说那些话的?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这样耍着我玩很有意思吗?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我自己巴巴地跑到你身边来求着和你一起走,我……我真是恨死我自己了!我不会和你走的,你走吧!”
冷尊抬起胳膊搂住卓然的身体,叹息道:“带着伯母和叔叔和我一起离开,这样才最安全。你心里有气以后有的是时间在我的身上撒回来,可是你想伯母和叔叔因为你的缘故再次重演当年沈家的悲剧吗?”
卓然开口说:“你还好意思说,要是你不出现,我们不知道过的多好。”
冷尊微微摇头:“金银计划的金属盒现在在杀手组织里,他们只要打开盒子就能得到无穷无尽的金子银子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妈妈?若不是我派了不少的人暗中保护你,你以为就凭你就能这么顺利的找你你妈妈?沈娇的经纪人和经纪公司这么厉害,她还不是照样被人追杀逃出了国,最后还是没有逃脱被毁了容,若不是我出手,她只怕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