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这是上对下、强主对弱宾时的对话空间。

    另一处在屋子另一端，没有办公桌，只有一张几案。几案四面均有座位，靠墙一座，相比之下最为宽大舒适。左右各一座，下手两座，这四座条件一样。

    很明显，这是相对要随和些的对话空间。

    但即便是“随和空间”，同样存在诸多讲究。

    主人地位明显高于来访者，那他会坐在靠墙座位上。

    若是来访者与主人地位等同，主人会主动请客人坐靠墙位。若是主人不开口，客人则不能坐，否则就是压主。此时的正确选择是左右位，还得看当地风俗，是左尊还是右尊。

    若是客人地位高于主家，最尊贵的坐靠墙位置，余者居左右，主家坐下首。

    夜舞阳自己站门口不动，显然是等山度奇自己选座。从礼仪上讲，他并没失礼。一则他说了请坐，二则现在两人的关系还未确定。至于夜舞阳加入了比克亚国籍，应该是山度奇的子民之说，在这时候根本就是个笑话。若计较那个，山度奇已该砍夜舞阳脑袋一百遍了。

    山度奇没有犹豫，径直走向那休闲对话区，站到了几案左侧的位置边上。然后微笑欠身，对夜舞阳说道：“先生先请。”

    比克亚的习俗是虚右，也就是左右之间，以右为尊。他选客位，是要表明自己并无居高临下之意。虚右，则更是将夜舞阳至于尊位。接下来，就看夜舞阳的选择了。

    倘若他坐在靠墙位，今天的谈判就会很艰难。因为那意味着夜舞阳要占主导，甚至是要握主权。这对于山度家族来说是极其艰难的条件。

    不给，谈判就会破裂。

    给的话，给多少，给哪些，这都十分重要，不能有丝毫马虎。否则的话，后患无穷。到时候比克亚强大了，实权却落到夜舞阳手里，山度家族如何承受？

    给少了，或者给的不是人家要的，都会导致争端。

    谁脑子一迷糊，就可能犯下弥天大错。

    这种谈判，关系实在太大。

    也正因为如此，山度家才派山度奇来。一则他比山度松和山度桑脾气好，更冷静。二则若是他在谈判中被夜舞阳压制而犯下错误，山度松还可以厚着脸皮反悔，说他才是比克亚的最终话事人。

    若是山度松直接亲临，一来有仗势之嫌，二来就没有了悔过余地。

    看似简单的一次见面，内中却暗含诸多玄机。

    夜舞阳该如何选择呢？

    他呵呵一笑，一屁股坐在了右侧客位之上，还把一条腿翘起，架着二郎腿摇啊晃的。

    山度奇长吁一口气，浑身上下都轻松了许多。

    夜舞阳见状，不由嘿嘿笑了起来：“区区一个比克亚，还不值得我谋夺。我要的是整个大陆。”

    山度奇刚松下的心弦一下子又绷紧了：“整个大陆？”

    我草，龙兰大陆有多大，你也不怕被撑破肚皮？

    夜舞阳哈哈一乐：“陛下的神经貌似不够粗啊。”

    山度奇讪讪地说道：“这话谁听了恐怕都会心跳加快。”

    夜舞阳说：“心跳加快好啊，说明有吸引力嘛。”

    山度奇说：“确实有吸引力，太有吸引力了。”

    夜舞阳撅了撅嘴，鄙视道：“就这胆量，也确实只适合偏居一角。得，既然你们没那胆儿，我就落得轻松了。本来我还以为你们想当霸主，在想着如何从你这里敲到足够的好处呢。哎哟哟，白紧张了一番。”

    山度奇嘴角一阵抽搐，竟不知如何接嘴。这丫的，分明说他要整个大陆，怎么一转口就成我山度家族想当霸主了？知道跟这厮谈判不好受，没想到这么别扭。他丫的东一拳西一腿，一转眼又挠你痒痒，这他妈太难跟了。

    夜舞阳恶作剧地说道：“没错，我是说要整个大陆。可我的话还没说完整。我要整个大陆都不敢对我夜舞阳的人有丝毫的不敬。陛下，你觉得我是喜欢往自己身上套绳子的人吗？”

    山度奇一听这话，顿时张口结舌，好一阵才哈哈大笑起来：“以己度人，确实是我等把先生看得俗了。先生天纵奇才，自然是要追求那奇能巅峰至道，甚至是再造兰仙子那般传说，怎会像我等俗人这般深陷名利深渊难以自拔呢。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想不到这话，竟应在了我这个国王身上。”

    夜舞阳“切”了一声，打击道：“最爱胡思乱想的就是你们这些国王皇帝。疑神疑鬼，捕风捉影，无中生有，没事找事。我就想不明白，当国王皇帝有啥好，值得牺牲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去拼命争啊斗的。得，你也别跟我解释，我不耐烦听那个。我的承诺，是让比克亚成为大陆强国，超级强国。同时，保证山度家族的地位和利益。两大阵营我都会尽可能地利用起来，但无论我给那边什么权力，比克亚永远都是山度家族的，国王或者皇帝永远姓山度。”

    山度奇吓了一跳：“皇帝？永远？”

    夜舞阳耸耸肩，说道：“把福戈斯、帕摩尔、甚至阿琉斯部分地方并入比克亚，不就是一个大帝国了吗？”

    山度奇听他那语气，感觉就像在说“把山药蛋、茄子、包谷、排骨一锅煮”，鼻息不由变得粗重起来：“这……真能做到？”

    夜舞阳说：“能否做到，要看你们的决心和诚意。我要的东西是虚的，而你们将得到的却是实打实的无尽好处。我的确要利用比克亚的军队，可我将为比克亚打造一支可横扫全大陆的无敌之师。荡平大陆之后，这支部队将常驻比克亚。因为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这里将有我的基地，我的学院，甚至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城市。嘿嘿，那时候，我将是比克亚的传奇，比克亚的骄傲，甚至是比克亚的信仰。就凭夜舞阳三个字，比克亚就神圣不可侵犯。任谁都不敢对比克亚有丝毫不敬，包括那什么两大圣地。”

    山度奇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