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跟着三哥就这样一直跑了十几分钟,我越来越感觉到呼吸困难,肺腔也如同要炸裂一般,喝了许多冷风,一时是缓不过来的。我看到三哥也有些坚持不住的正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呼吸,立马就问:“三……三哥,还跑吗?”
过了好一会儿,三哥才缓过来告诉我:“妈的!当然……当然跑了,快点走吧!”
我回头望了眼身后,可以说,那些警车已经彻底离开了我们的视线,只不过,那闪烁的警笛在这空旷的黑夜还是那么耀眼,看样子差不多也隔了三四公里不到,我真不知道这十几分钟自己是怎么跑过来的。
没办法,我一扭头,看见大军这货跟着三哥已经离我几百米远了,环顾了下四周阴森的环境,我浑身不禁打了个哆嗦,一撒腿就跑“妈的,两个没良心的家伙!”我边跑嘴里还便叫着,生怕把鬼招来了。
我们三哥又是一路狂飙,感觉到身后那些警察已经追不上来后,才缓缓停下。
我看着这四周,妈的!竟然跑到人家棉花地来了!!
我、大军、三哥,直愣愣的在人家棉花地呆了一个多钟头,一个外人也没有,我们三个缩在一起,关键是冷啊,不过还好,有一个在地头搭起来的小棚子,可能是看地的,现在废弃了,我们就在那里窝着,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快两点了,可是我现在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冷得牙齿直打架。
“三哥,咱们啥时候出去?”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再等会儿,我怕那些警察给咱弄埋伏,我知道这的一条小路,等会儿从那走,可以直接通到大路”三哥此刻点了根烟,我估计是用来取暖用的。
我歪脖一看,大军这货正直溜溜的瞪着两个大眼睛珠子,观察着地里的一举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看地的呢。我见状立马就说:“喂,呆子,看啥呢?”
“九儿,你说这地里……会有鬼吗?以前我经常听老人说夜间的地头会有人熊出没,也不知道……”大军的话还没说完,我耳朵根子就跟着一动,只听几声嗦嗦的声响,好像离我们这还不远,在这一刻,我跟三哥好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的对视一眼。
三秒后。
“啊,闹鬼啊!”“我操,军子,你他妈往后好好管管你那嘴吧!”
我们三哥在祸害人地里不知道多少颗棉花秧子后一溜烟的逃之夭夭了,在跑的途中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回头望了望,在月光的衬托下,那到处充满着诡异的田间地头上,现在好似正站着一老人,枯瘦的身材,苍白发丝,凹进去的两颗眼珠,我看完后顿时吓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管扭头就跑,跑的途中还一直大声叫。
后来根据三哥跟大军的会意,他俩一直坚信那晚没有人,只是地里的土地鼠,但我明明就看得清清楚楚,隐约还记得那老头嘴里喃喃有词,意思大概是说我们踩了他前几天刚下好的苗子,咒我们呢。为此,我还大病了几天,咳,这些都是后话了。
别说,三哥对这带还真挺熟悉,他说的小路给我们也提供了不少捷径,约莫走了半小时,我们就又迂回来到了大路上,此时的东河滩大桥距离我们也有好几百米远了,我看着,三哥就开始给顺子打电话,我听到三哥的语气很不好,甚至有些愤怒了。
“妈的,今天这事儿肯定有蹊跷,不然条子不会来!”三哥嘴里骂着,狠狠地抽了口烟,我已然知道,三哥已经开始怀疑顺子了,因为也只有他有这个嫌疑,我们下去的时候顺子不在,跑的时候,顺子也不在,那至于后来条子是怎么来的,只有鬼晓得了。
足足过了五分钟,顺子才开着一辆原先出来时的面包车出现在我们眼前,三哥掐灭烟头,用脚踩灭后问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这么晚?!”
三哥的语气很严厉,顺子下车后听的也有些战战兢兢,结巴道:“我……我刚才去买了包烟。”
说完后我看到顺子就低下了头,像是要避开我们的目光,三哥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对我道:“小九,你开车,都上车,走了!”
我还有些愣,为什么要让我开车?我不解,但还是到驾驶座上去启动了车子,大车灯一打开,顿时就亮了,我将车子扭个头,直接往市里开去。
路上,我的速度都是控制在六十公里左右,不慢也不快,车厢里也很安静,除了充斥着一些烟味,没有任何杂声,三哥坐我旁边,大军和顺子坐在后座,这时候,我才刚刚要驶出郊区。
“顺子,三哥这几年,带你不薄吧?”三哥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很有磁性,我偷偷从镜子里看了眼顺子,这小子听完这话明显就慌了。
听了三哥的话,顺子持续着没有应答,三哥也没反应,就安稳的逼着眼睛,一手拿着还在燃的烟,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过了会儿,三哥又说:“今晚的事,我希望不是你干的,三哥我,可不想亲手为自己的兄弟收尸啊。”
三哥说完又抽了口烟,这时候我看到顺子已经开始额头冒汗了,眼睛不时的再往车窗户跟车门那瞟。因为那个年代的面包车都是单门开的,只有驾驶和副驾驶才是双门,然而后座靠着门的就是大军,大军此时也是一言未发。
“妈的,给我抓住他!!”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三哥一声怒喊,我立马转头一看,顺子已经跃过大军的身子把车门拉开了,前脚刚跳下去,大军在听到三哥的叫声后伸手一抓,把这小子就死死的抓在了手里,要说顺子最起码也有个一百多斤的体重,大军单手就把他给拎住了。
顺子还不死心,一直蹦达,到最后被大军单臂一甩,硬生生的又扯了回来,重新扔在座位上,顺手把车门关上,我见状一下就打起了精神,刚才本来还有点犯迷糊的,现在也不瞌睡了,把车速直接提高的中档,心想这小子要是在有着心思跳也要摔死他。
三哥看到后也再没说话,只是在车里一个劲的抽烟,不一会儿车里就满是烟雾缭绕了,我当然知道三哥这是在犹豫,一个由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小弟,现在又这么背叛自己,换谁谁心里也不好受。
当汽车开到市里我这才松了口气,现在,让他跑也跑不掉了。
黑八台球厅。
“把门给我拉下来!!”一进球厅,三哥便吼了起来,大军顺势在后面把铁门给抓了下来,从里面上了锁。
三哥放下手里的一副,又解开了两颗衬衣上的口子,来到柜台喝了一大口剩下的白酒,坐在椅子上,我拽着顺子就走了过去,把他撂在地上,这小子估计自己是跑不掉了,倒也老实,跟滩烂泥似的,跪在了三哥的脚下。
“老子带你不薄,当初人家差点砍死你,也是我替你解决的,你他妈就是这样报答老子的?”三哥的声音并不算大,只是在球厅里来回回荡,听在我跟大军的耳朵里,烙在心上,我看着灯光下顺子那张昏黄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很难受,说不出来的那种。
看到顺子不说话,三哥一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顺子见状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扯住三哥的裤腿,做最后求情,希望三哥看在感情上绕过他,殊不知,三哥最烦的别人跟他谈感情,要谈的时候,你不谈,现在,晚了!
“三哥,三哥我错了,我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我现在就走,我再也不回来了……”三哥压根没理顺子的忏悔,直接走到球桌便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找着什么称手的东西,再加上被顺子扯住脚,不耐的一记狠脚踢出去,顺子骤然间就被踹出去三米多远,我跟大军看到,知道三哥是真正的发火了。
顺子也不顾身上的疼痛,又跪着爬了过去,我看着,就如同一条狗,我打心眼里恶心。
三哥见状气的顺手拿起了球桌上的杆子来,双手拿着杆子就开始抡,往顺子身上抡,好几次三哥都用着不顺手,戳到了自己,后来干脆用膝盖一顶,把球杆折断,拿起大头那段就开始抽顺子,顺子一个劲的叫,声音里夹着哭腔,我知道,三哥心里此刻又何尝不是在滴血?
打了大概十几分钟,三哥累了,满身是汗的把衬衣脱掉,露出了一身精悍的肌肉,我跟大军见状都惊呆了,因为在三哥的后背上,我看到了一条绝对不少于的十公分的刀疤,一点都不夸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