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刚出道的这种雏鸟，一鼓作气干翻对方两个，根本就没耀武扬威的意图，侥幸气势上占了上风，立即瞥了眼站在最旁边的一个混混，其中的阴冷冷含义恐怕只有心怀鬼胎的人才可以品尝，我立即再动手，再没有半点犹豫，颇有张铁起初的那种奋不顾身，吼道：“都给我上，打残这群砸场子的杂碎！”

    打架也讲究个顺风逆风，一旦顺风，再胆小的老鼠也能跳起老高咬人，何况这群不怎么义气的保安也不是没见过这架势的废物，加上心里有愧，动起手来自然比以往都要果断辛辣，在我的指挥下，身后那些个把打架当饭吃的小喽啰做这种事情驾轻就熟，身边有玩意就直接抄在手中做武器，打架多了，就知道拿什么东西用什么力道，也不怕闹出人命，别看张铁看起来被踢打得惨绝人寰，其实除了一点擦伤根本没有一点事。

    两帮人加在一起一二十号爷们扭打纠缠在一起，我的身体决定了张铁不是那种横扫千军的大猩猩级猛人，他也没打算在这一酒吧的看客面前树立什么威猛形象，枪打出头鸟，也就像中年大叔这号不上道的花花公子没尝过这苦果，我就跟泥鳅一样游来荡去，使劲下黑脚出黑拳，酒瓶椅子外加果盘，能用的都用上，虽然期间也没少挨拳头，但终究比战斗在一线的卒子更轻松安逸。

    张铁果然不愧是黑虎男手下的一员得力干将，爆发后比一头疯狗好不到哪里去，有我这根支柱再配合他见缝插针地卑劣偷袭，他们这一边打得有声有色，颇有章法，打架总共就两帮人，一方顺了，另一方也就倒霉了，而且那中年大叔已经早前被我撂倒在地上咿咿呀呀，一把鼻涕眼泪，与刚才痛揍张铁的时候判若两人，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套在他身上根本就是形势急转直下。

    江湖就是这么阴险，看了一场生猛海鲜的好戏不够，围观的人群里还有的偷偷摸摸打电话喊警察。等除暴安良为崇高宗旨的警察叔叔大伯们赶到，好戏也到了尾声，我们这边的人大多还能站着，中年大叔那边请来的酒肉朋友则都被放倒在地，几个没骨气的就跟那大叔一样喊爹哭妈凄厉得像是在哭丧。

    我使了个眼色，张铁带着几个小弟从后门迅速撤退，保安们则都留下，反正他们逃掉也没意义，除非不想再吃这碗饭，这个碗饭多香，大多数时间就站角落欣赏美女们的放浪风sāo，运气好还能揩点油。

    混战中我倒是没有太多出彩的镜头，但这一刻，众人视线再度不由自主地聚焦于在我的身上，可以说，这帮来帝豪酒吧找乐子的有钱人孩子肯定见识过富家公子的一掷千金，见过明目张胆的男盗女娼，甚至偶尔可能见过大佬在道上混饭吃的嚣张跋扈，但我的出现无疑是个新鲜事儿，有钱人砸钱烧钱或者帅哥耍酷装深沉都不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事情，而我的那份蛮横和沉稳哪里来的底气？

    忽然，从门外一群警察冲了进来，我依旧屹然不动，更令他们诧异咂舌的是恐怕是那些个经常了，见到我竟然都没急着铐人，几个带头的一阵窃窃私语，最后走出一个胖乎乎的年轻警察，脸上笑容灿烂的很，如果是道上那些混子见到这尊看上去没半点架子的笑佛一定会心慌，事实上栽在这个胖子手里的小混混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堪称这一片地痞心目中的头号公害，而今这头笑面虎就走向我，我露出张与笑面虎大致相似的笑脸，两个人搂在一起走到了角落，就跟失望多年的亲兄弟一样，看得那群大叔喊来的打手一阵心惊肉跳。

    “小九哥？”笑面虎含有深意笑的冲我问道。

    “呵呵，何主任还记得小弟我呢？今天这事情对不住了，给派出所惹了麻烦，我愧疚得很啊，我保证今后这类砸场子的事情私底下解决，不让人民公仆们烦心。”我摆出了最底层小痞子的卑微姿态，笑容谄媚，有点驼背着身子，看着那前段时间还有过一面之缘的何主任。

    没错，就是那次三哥令领跟大军去保释刘阳的时候，还给我派中华的那个何主任！

    看得出来，这何主任几日不见是长胖了不少，笑的也很舒心。

    “小伙子态度很好嘛，这样才能谈事情，是不是？我们呢，也就是过来看看，说实话我是听说过你的，跟着张三混，要说以根爷的后台，我们所长都不敢动你，本来我确实是想找一找你的晦气，但哥们你这么上道，我也不能不卖个人情，不过你们这些人得去趟派出所过过场子，毕竟十几个人躺在地上，我们来了要是不闻不问，上头方面说不过去。”何主任说了些实在话。

    “我有个兄弟收了点轻伤，得照顾，酒吧方面可以带走几个人，不过你看我是不是算了？”我笑眯眯道，透着股玩味。

    何主任笑容微微僵硬，阴晴不定。

    林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递给我一包中华和一个打火机，我自然而然地掏出烟给笑面虎点上，道：“不瞒老哥，我女朋友就是在这里一干活的，体谅下，出来混碗饭吃不容易，我这才露面没几次，就带进局子里，以后这一片就混不开了。”

    何主任吞吐出一个烟圈，点点头，收敛笑意，沉声道：“下不为例！”

    我赔笑着频频点头，看得林夕瞪大那双漂亮的眸子。

    最终警察把连那中年大叔在内的十多号人一并带走，帝豪酒吧方面只是象征性地带走几名保安，我毫发无损地站在酒吧角落，扫视一周，像是一头黑暗中的豹子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人一旦接触过新鲜人和事便很容易产生一种免疫力，例如和林夕这样的女人相处一段时间后，恐怕每个男人再面对其她漂亮女人便有点闲庭信步的意思，第二次见到警察我则也没有起初那次的忐忑恐慌，如果三哥在场，就会告诉我正确答案，这叫做适应力，而且指数还很恐怖。

    “九哥。”张铁怯生生的喊了声。

    “九……九哥”我冲张铁点点头，没想到林夕竟也跟着叫了起来。

    今天酒吧的风波因她而起，被炒了鱿鱼也不过分。

    “那包烟递得不错，今天这些损失本来要算在你头上，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吧，你不说我也不会多话”我笑道，尽力让眼神不要往这个祸水的胸部瞥，其实内心成就感早满溢的我为了维持这种高大形象，不得不将视线投向张铁那可怜蛋，结果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这家伙竟然只是一边抽烟一边那创可贴包扎了下手臂上的擦伤，就算是我都很难想象这个家伙需要多大的顽强才能生存下来。

    我走过去蹲下去，问道：“没事吧？”

    张铁还是很感激的冲我笑了笑，继而摇了摇头。

    “真没事？”我不确定道。

    张铁点点头。

    这个时候我终于确定这跟蟑螂一样打不死的家伙是真没事情。

    “现在买得到正红花油吗？”我冲林夕问。

    这丫头点了点头，不等我发话就跑出酒吧。

    “我们上去坐会儿？”我提议道。

    跟张铁走到了酒吧二楼的座位并排坐下，鼻青脸肿的张铁刚才上楼梯也是歪歪扭扭的，足见，他张铁也并不是真练了金刚罩铁布衫的隐藏高手，我笑道：“其实，有时候一个人采取胜利的方法不一定要光明正大，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小人的世界，怎么样，刚才被一群人看到自己挨打，还有女人，现在悔死了吧？”

    “呵呵，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张铁笑道，脸上挂着与他形象极其不符的淡定笑容。

    我没有说话。

    这个张铁，我一定要把他收过来！不为别的，就凭跟当初刚来这个城市的我一样，像！

    “我只想知道你再遇到这种情况会不会跑？就比如明晚那个大叔如果再叫上百十号人来。”我砸了口烟，慢悠悠的说着。

    他靠着那座椅，望着楼下依旧是欢腾一片的景象，道：“其实你不用考验我我也知道，九哥，让我跟着你混吧！”

    我笑了笑，正在意料之中，继续看着他说：“这事儿你考虑的清楚吗？”

    张铁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说：“本来犹豫得很，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你就感觉什么事都可以跨过去，九哥，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良久。

    “抽烟不？”我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我见他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铁烟盒，里面是精致中华，这烟我都舍不得抽，铁盒中仅剩三根半，那半截烟是我抽了一半不舍得抽掐灭了，我抛给张铁一根，掏出一个印有半裸金发女人的劣质打火机，给他点上，自己则抽起那半根烟。

    我深吸一口，然后仰头吐出一个烟圈，闭上眼睛，一脸陶醉，道：“别嫌弃这烟,往后会有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