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寸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着我,压低声音:“我说,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看我皱眉,他赶紧道:“我不是想打听你什么事情,啊……只是,你算是帮了我们两个一个大忙了,你有为什么事情说出来,说不定我们有什么能帮忙的呢?”
我笑笑:“是有一点私事,你们帮不上的。”
“别介啊,咱这一路上得走好几天呢估计,要这么着就没意思了,说一说,指不定我们就帮上了呢?”那板寸看来心肠是挺好的,就是造型有点唬人了,估计再戴一个墨镜,就连我都不敢上他们的车。
出来混,看的不是人的外表,而是气势。
我看着他还挺真诚的样子,又拗不过他,干脆说道:“这事儿,你们真帮不上,两位别问了成吗?。”
“得!”板寸一见我这样,就知道我是不打算告诉他们俩了,毕竟谁心里还没个秘密啊。
我不想谈论自己的事情,把话题转移到他们的身上:“你们两个说来也是运气,第一次抢劫就遇到我,也幸好是遇到我,不然的话你们现在已经在派出所里蹲着了。”
“为什么?”问话的是胖子。
我摇了摇头:“你们是真不明白?还是和我装糊涂?要不就是你们很少出门吧?”
胖子立刻点头:“是啊,我是第一次出来跑长途,他跑过两次,说收入还蛮不错的……谁知道他妈的,老子第一次就遇到这种事情!”
我笑了笑:“你们居然会在车站附近抢劫,也亏你们想的出来,不过这么做等于找死。”
“怎么说?”板寸似乎有些不服气。
看了他一眼,我淡淡说:“你不信?”
“妈的,车站小偷小摸那么多,凭什么我们就一定会被抓啊?”他还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颇有些锐气。
我见状笑了一下,说道:“车站小偷小摸的多是没错啊,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车站肯定是治安混乱的,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吗?在这种地方,那种小偷也好,摸包的也好,甚至拿刀子抢劫,或者在胡同里等着敲闷棍的也好,这些都不是单干!
人家是有组织,有分工的,都是一伙一伙的,有地盘划分。你们两个新来的,冒冒失失的就在人家地盘上抢饭吃,我告诉你,如果不是遇到我,就算你们真的抢成了,转眼就会倒大霉的!我说你们被弄进派出所,还算轻的!如果被这个地盘原本的团伙把你们抓住了,剁了手也不奇怪!”
我说的全都是真话,以前,在我们那火车站附近,有一个涉嫌欺诈的卖表团伙,他们的猎物是单人,而且不是市区和周边的人,他们寻找到目标后,行人路过时,他会在你不在意的情况下,把一块提前准备好的坏表,从你身后弄掉在地上,然后再以强硬的态度恐吓你,就说是你碰掉的手表,而且手表坏了,让受害者赔偿,欺诈团伙故意让你看到标价,价值两百多。如果你解释的话或者不赔偿的话,恐吓你,把你拉屋里打一顿。
有一次我也上当了,刚开始我认为是自己弄掉的,我把手表捡起来,并给他们道歉,但后来一说表坏了,让我赔,我一下明白了,弄的我心里堵的慌,立马打电话找人,他们看形势不对,让我走,路边的人也劝说我走,自己也着急赶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走了。
相比较而言,这些人的下手没有成功是小,但如果让他们发现了有哪些外地的人来抢他们的单,那么,就是犯了江湖规矩!打你是小,就算弄到一些阴山里把你埋了都是有可能的!
摸包一般来讲都是比较狡猾的,大多数都是衣着入时,或长发、光头或流里流气,那些三五成群作案的,衣着打扮往往相似。少数打扮平常、衣着朴素的,则是老扒手,在新人眼里,这些老扒手就是神!因为他们的手段实在是太让人防不胜防了,哪怕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擦身,你连自己身上的裤衩是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还有,摸包之间为了方便联系,他们常常使用黑话、隐语。
例如,他们常把掏包称为“背壳子”“找光阴”,把上车行窃叫“上车找光阴”,把上衣兜叫“天窗”,下衣口袋称“平台”,裤兜称“地道”,把妇女的裤兜称“二夹皮”等,可以说,这里面都是门道多多的啊!
这年头,贼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听了我的一番话后,板寸的脸上露出几分后怕,抖抖的掏出一枝香烟点上,吸了口,才叹息道:“妈的,差点惹大祸了!”
我笑了:“你出门应该不多,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旁边胖子立刻插口道:“是啊!伟子!我就说这趟货我们两人跑恐怕有些吃不准,咱们刚做这行,妈的,以为你跟着人家跑了两次,就以都明白了!屁!”
那个板寸的脸色马上就有些尴尬,强辩道:“我草,出了事情我也不想啊!妈的给我闭嘴!你不也是屁颠屁颠的跟着出来赚钱么?怕麻烦你他妈回家抱婆娘去!”
我听明白了,怪不得这两个家伙有些傻乎乎的,原来都是新手菜鸟。
这个被称之为伟子的家伙跟人跑了一两次长途运输,觉得赚钱容易,贪图便宜就自己冒冒失失一个人单干。结果没有经验,在外地就果然出事情了。
我笑了笑,说:“其实,就算是在这儿,也很少有这种在火车站明月张胆拿着刀子抢劫的,就是你们东北那挺乱的,本地团伙,那也不敢拿着刀子出去抢劫,抓住了罪太大。你们都是菜鸟,自然不懂的。”
“抢劫?不拿刀难道拿枪呀,我们又没那个家伙”胖子有些不服气。
我笑了笑,反正一路无事,和这两个家伙罗索罗索也好打发时间:“本地的团伙,一般不会明目张胆的抢你,又外地的流窜犯才会这么做。本地人,捞个偏门,都是有一套规矩的,我打个比方吧。”
我拿出一盒香烟,在手里晃晃,说:“我就带两个人,把你们逼到巷子里,然后掏出香烟,十块一包的香烟,我让你们一百块一包买走,我拿一条出来,价值不过一百块,我要你们出一千!不买?不买就是一顿毒打!完了等你们拿了钱出来,我还一定会把香烟留给你们!这就是规矩!”
我冷笑一声:“刚才就我说的还算轻的了!遇到真正心狠的不定怎么折腾你们呢!你们敢回去去报案,别说抓不抓得住我们了,你们是外地人,总要离开的,等你们一走,连报案人都走了,火车站派出所也就基本不管了。”
胖子忍不住骂了一句,嘟嘟囔囔道:“我日!抢劫还他妈一套一套的。”
那板寸也呆了呆,随后也叹了口气:“妈的,以后可长见识了,出门在外要多睁一只眼睛……哥们儿,你,听着像是道上混的吧?”
看着他,我笑了笑,说:“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