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一路上都拽着我说话,一提到那个搞笑的酱爆学弟,就咯咯笑的不停。然后又说很羡慕酱爆和晓芳,很甜蜜很默契的一对儿,她说看到他们俩让她觉得爱情面前年龄不是问题。苏醒偶尔也拽着我聊到小时候的事情,说我咋乡村那会长的呆呆的,还说到我拿板砖把大兵拍的满头是血那一刻她确实吓傻了,说我当时那么小胆那么大。苏醒言语中透露着对少年时代的无限怀念,以及对我和她在命运的安排下又走到一块,饱含感激和珍惜。看着路灯下苏醒此刻单纯无忧和幸福的小模样,我抱紧了她。
到了公寓,苏醒便要躺在我怀里睡,不时呢喃私语。我哄着她睡,轻拍着,很快她睡着了,嘴角还延续着今晚晚餐的好心情,像挂在树梢的一弯新月。
叮叮叮手机响了,我看都没看,手指迅速一划挂掉,怕吵醒美梦中的苏醒,这段日子难得睡的这么沉、这么香。我看了下,是酱爆打来的,不是才结束的聚餐吗,难道他没聊够,我回拨了他。“喂,酱爆啊,怎么了,苏醒刚睡着,差点被你吵醒。”
酱爆抱歉的笑着。“弟弟我真是罪过,回头我请客赔罪成吧。苏醒她确定睡着了吧。”
“睡着了,咋了?”
“那就好,那就好。”酱爆吞吞吐吐着。
“干嘛啊你,复读机啊你,到底电话我什么急事儿?”
“嗯,嗯------你现在还方便出来吗?”电话那头酱爆犹豫着。
“晚餐那么长时间怎么不说啊,非等我到家了才打电话,还说要见面聊,诚心的吧你?”我不解的质问酱爆。
“不是,哥,你,当时不是苏醒也在吗?”听了我一怔,“怎么?苏醒在怎么了,你这到底要说啥啊,快说,怎么回事儿?”我抓着手机似乎像拎着酱爆的衣襟般,被莫名的惊诧弄的有点急了。
“你别急啊,夏哥,要不明儿再说,你先睡觉吧。”这孙子把搅和个没头没脑,他突然卖起关子来了。“你觉得听了你这番话后,我还能睡的着吗我?”酱爆又在支吾,“那就出来说吧,电话里一句两句也扯不明白。”
“什么地放见?我现在就去。”我很急切的想要知道酱爆到底要说什么。
“别了,我直接开车去你那吧。”“行,我在楼下的咖啡厅等你。”
等待酱爆的过程中,他所说的话反复的我脑子里回响,任我怎么甩踢都无法摆脱。我连喝了两杯咖啡,上了四五趟尾卫生间,不停瞅着咖啡厅的门口,又转而视线无焦点的看着落地窗外闪烁的霓虹。一看到酱爆进门,我立马冲上去把他拽到座位上,像要严刑拷打一个间谍重犯以试图*供。
“哎哟,你拽着那么紧干嘛啊,既然来,我又没打算跑。”酱爆被拽的很难受的样子。
“谁让你大晚上乱放炮,搅的我心神不灵的。”我抱怨着。
“好好好,我这就说还不行,还是先来杯咖啡吧,呵呵。”看到这时候还在向我展示着他的冷幽默,我一脸凶相攥起拳就朝他挥过去,转而和声细语的说。假装很“说,我弟,想喝点什么?”酱爆做出拿腔拿调的样子,“嗯,就拿铁吧。”
酱爆一口拿铁,一副很享受的神态,突而一脸严肃的看我。“哥,其实这事儿我一早就准备和你说了,只是你一直没给我机会。还记得我和你说过邹晓芳很了解那个胖子地产老总吗,关于苏醒,晓芳也了解一二。”
我放下手中的咖啡,有点反感的样子。“怎么又是这个事儿?我不是我说了她的过去我不想了解的吗?”
“我了解,哥,我能不了解吗?我知道你想和苏醒好好的,就这么下去。其实我一直在观察苏醒,截止到今晚的聚餐,我也还没停止观察。弟弟说句实话,苏醒是不错的姑娘,对你的爱也是真挚的。”
我插话:“那是自然的。”
“在我知道苏醒前面的那些事儿之后,我从来都想和你交个底。毕竟你是我哥们,这个角度,我无论如何都要跟你说,而且还打算让你和苏醒一刀两断分道扬镳,即使你生气,怨恨我也好,我都得说,我们家邹总(指的是邹晓芳)也是这么想的。直到今晚的聚餐我们家邹总改变主意了。”苏醒描述的口吻跟说书的单田芳似的。
我问:“为什么呢?”
“因为她看到你们那么的要好,感情那么的真挚无暇,所以她打算放弃和你说了。看到你们这样相爱下去也挺好的,然后也劝我别说了。我当然也有在打退堂鼓,可是你是我学长,就是我哥,还是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我看着酱爆没说话,内心很挣扎,想听一听苏醒的以前,但又下意识的排斥,那个地产老总胖子的*邪身影在脑子里循环放映着。
“做好准备了吗,夏哥?”酱爆大概猜出我的心思,在等我回答。
酱爆见我仍然一言不发。“行,我明白了,哥,以后这件事儿弟弟我绝口不提,谁要再说出门就遭人追尾。”
“说吧。”我像是憋了长久的气,脸挣的通红。
酱爆深吸并长呼了一口气。“晓芳跟我说,苏醒的爸爸在五年前得了尿毒症,好好的企业中层职位也丢了。为了照顾父亲,妈妈也单位辞职了,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用来给父亲治疗,压力可想而知。”酱爆说着说着直摇头。
“这些事儿我了解一点。”
“再加上当时的苏醒和她弟弟又还在上学,本来还可以的家境,瞬间急转直下。治疗的高昂费用就像一座大山,沉沉的压在是苏醒家庭上,但你又必须面对和承受,别无选择。接着苏醒只能辍学,找工作,找各种散活,赚钱,交住院治疗费,还要供弟弟上学。”酱爆又是一连串的长吁短叹。
“这几年他确实过的很苦。”我自语着。
“但是靠苏醒赚的那点钱,只能是杯水车薪,很快家里被熬干了,连基本生计都成了问题,这时候你会发现原来接到医院的催款单才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病床上的父亲看见老婆、孩子如此的辛苦度日,作为家庭支柱的男人,其间痛楚无法想象,却又无处。于是就想着放弃,干脆不治了,如果是你,你会想到什么?”酱爆的眼神在向我寻求着答案。
“自杀?”我被自己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话吓着了。
“是男人。苏醒的父亲也是这么想的,一个男人到了这个时候就都想用结束自我的生命来给人以解脱。”酱爆盯着天花板显得很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