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顾安瑾皱着一双飞扬的剑眉,目光深邃的注视着昏睡中的左伊伊。
想到刚刚那大夫对他的斥责和警告,顾安瑾嘴角没来由的抽了抽。
那大夫,竟然说他是大老粗?他哪里看着像大老粗了?
左伊伊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睁开眼,入目的便是洁白的窗帘,洁白的墙壁。鼻腔间,满是消毒药水的味道,提示着她此刻所在的地方是医院。
“你醒了?”清冷的声音,不掺杂一丝情感。不是顾安瑾,还能是谁?
左伊伊怔了一下,随即瞪大双眼。身下火烧火燎的疼痛感,正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左伊伊昨天她失身于顾安瑾的事实。
确切的说,昨天顾安瑾……不顾她的意愿,强上了她!
想到这一点,左伊伊立刻扭头看向站在床边的顾安瑾,双眸深处满满都是压制不住的恨意。
她猛的坐起身,将身后的枕头重重朝顾安瑾砸过去,“顾安瑾,你这个禽兽,你去死!”
顾安瑾反应敏捷,轻易就躲过了左伊伊的枕头袭击。
他轻蔑的白了左伊伊一眼,冷声讥讽道:“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丈夫对妻子行使夫妻间的责任,却要被定义为禽兽的!”
左伊伊恶狠狠的瞪视顾安瑾,眼眶一红,眼泪淅淅沥沥的就掉落下来。什么夫妻?狗屁夫妻?她跟顾安瑾,契约婚姻,无爱婚嫁,算的哪门子夫妻?他们明明有协议在先,他不能对她……
“伪君子!我要杀了你。”左伊伊怒极攻心,不但口不择言,还付诸于行动。
她光着脚跳下地,不顾身下火烧般的痛楚感觉,扬手就朝顾安瑾抓过去。这一刻,她恨极了眼前这个夺走了她身子的男人。
她恨不得抓花对方的脸,恨不得有一把刀能将对方捅成豆腐花儿。
顾安瑾看到左伊伊光着脚跳下地,眉头蹙了蹙。他并不躲避,只是在左伊伊纤细的手指快要抓到他脸颊的同一时刻,敏锐如闪电般的抬手扣住了左伊伊的双腕。
他长的高,恰巧左伊伊比较娇小。故而,此刻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左伊伊,唇畔勾起满是冷冽的笑意。
“左伊伊,你这样叫嚣着我是伪君子,就不曾考虑过,你自己有多虚伪吗?”他语气中,尽显嘲讽之意。
左伊伊挣扎了一下,可是奈何顾安瑾力气太大,而她刚刚苏醒浑身都提不起力气。
她愤怒的瞪视顾安瑾,不待开口回应,就听到顾安瑾继续说道:“婚前签署协议的时候,我可是清楚记得你信誓旦旦说过,在婚姻关系维持期间,绝不会给我戴绿帽子。可事实呢?你遇到了你的旧爱,立刻将自己的誓言抛在脑后。你这样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极不安分的女人,也配斥责我虚伪?”
接连一番指责后,顾安瑾重重一推,就将左伊伊推倒在病床上。
左伊伊跌倒在床上,身下痛的更厉害,对顾安瑾的恨意也更深。
她凄厉的呼喊道:“顾安瑾,我要跟你解除协议,我要跟你离婚!”
闻言,顾安瑾冷冷的注视着左伊伊,眼底竟是划过一抹诡异莫测的笑意。
他嗤的讽刺笑道:“离婚?左伊伊,你脑子坏掉了是吗?如果你希望你妈妈知道我们是契约婚姻,希望你妈妈得知你与我离婚的事情。那么好啊,离婚,我无所谓!”
话音落地,顾安瑾耸耸肩,当真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可是,这话听在左伊伊耳畔,整个人却瞬间惨白了脸色。
左伊伊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但是唯独不能不在乎自己母亲赵青亦。自年幼记事起,左伊伊便知道自己的家庭与旁人不一样。
她不像其他小孩子,有爸爸和妈妈。她只有妈妈,而且赵青亦身体不好。
赵青亦含辛茹苦养大左伊伊,期间多么不容易,没有人比她这个做女儿的更清楚了。正因为如此,所以当赵青亦以死相逼让左伊伊嫁给顾安瑾的时候,左伊伊才会不敢拒绝的。
说她愚孝也好,蠢笨也罢,她……不能背上不孝的骂名,让她可怜的母亲不得好死!
顾安瑾暗中观察左伊伊,将她惨白的脸色尽收眼底。他就知道,左伊伊是个愚孝的女人,很在乎她那个狐媚子母亲!
果然,左伊伊捏着双拳,重喘了一口气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说:“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现在,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顾安瑾一耸肩,毫不在意左伊伊的驱离态度,转身潇洒离去。
待顾安瑾离开病房后,左伊伊用被子蒙上自己的头,低声抽泣起来。
她,就这样失了身,被顾安瑾……
老天爷似乎并不眷顾左伊伊,在她尚未从顾安瑾强上她这件事情中平复下心情的时候,病房内迎来了三个不速之客——赵青亦,顾明城,郑文帆!
左伊伊完全懵了,不知道这三位长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待看到后面悠悠走进来的顾安瑾时,左伊伊更懵了。她不相信顾安瑾会那么傻,将他伤害自己的事情告知于三位长辈。
“伊伊啊,你看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摔哪儿了?”赵青亦一进门,就紧张兮兮的扑到床边,一副慈母对女儿关怀备至的模样。
左伊伊眨眨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摔哪儿了?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疑惑间,就听顾明城在旁边歉意的说道:“青亦,都怪我们安瑾不好,没能照顾好伊伊,害的伊伊受了伤。等晚上回家,我狠狠收拾那臭小子!”
左伊伊屏住呼吸,瞪着眼睛看向站在病房门口处的顾安瑾。
却见对方一脸冷意,意有所指的说:“伊伊,你看你自己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害的我要被爸收拾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顾安瑾是为左伊伊住进医院找了一个很好的说辞。
左伊伊怔愣片刻,连忙点头如捣蒜,顺着顾安瑾的话茬儿接道:“妈,我没事。爸,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不关安瑾的事,你别怪他!”
闻言,顾明城哼了声,“不管怎么说,安瑾为人丈夫,却在眼皮子底下令你受了伤,就是他的错!”
这话落地,顾安瑾的脸色骤变,瞬间就难看起来。呵,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鼓掌三声,然后质问自己的父亲什么是为人丈夫之道!
他很想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自己有记忆以来,家中就是父亲对母亲的斥责声和谩骂声?
他还想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自己有记忆以来,家中就是父亲在伤害母亲,害母亲哭,甚至害母亲滑胎失去了他的小妹妹,害的母亲失去了再做妈妈的权力?
他怨恨父亲,因为顾明城从来不是一个好父亲。他知道,母亲也怨恨父亲,因为顾明城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丈夫。
可是今日,顾明城却在指责他为人丈夫的不是?呵,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看见别人黑,却看不见自己黑!
扭头,顾安瑾明显看到自己母亲郑文帆的脸色冷极了,非常难看。
知母莫若子!顾安瑾知道,刚刚母亲听到左伊伊叫赵青亦‘妈’,叫顾明城‘爸’,好像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的样子,一定是气的母亲牙根儿都痒痒了。
他上前几步,无声的握住了母亲颤抖的手,算是给予自己母亲无声的安慰。郑文帆察觉到儿子的这一举动,安慰性的对儿子笑了笑。
赵青亦抬眼看向郑文帆,察觉到对方面色难看,似乎气的不轻,却还强装笑颜,嘴角掀起了怪异的笑。
但见她一只手故意搭在顾明城的手背上,温声安抚道:“好了,明城!伊伊都这么说了,这件事情就不要追究了。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咱们做长辈的少搀和。说到底,爹亲妈亲,都不如自己老公媳妇儿亲啊!”
顾明城听到赵青亦的话,就如同听到圣旨了一样,连连点头,“青亦说的对,这当爹当妈的谁也不能陪儿女过一辈子,相扶到老的还得他们小两口儿!”
说话间,扭头瞪了眼面色不善的顾安瑾,“臭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抱着你媳妇儿,咱们回家。这医院里都是消毒水味儿,也没个体己的人照顾,哪是人呆的地方?”
左伊伊嘴角一抽,无语。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人,这里还不是人呆的地方?
说起来,与其今晚就被带回主宅,她宁愿自己在医院呆着呢!
不过,可想而知这种想法是不现实的。
郑文帆看到赵青亦当着儿女的面,就公然勾搭自己的丈夫,而自己的丈夫还对其大献殷勤,温柔备至,气的浑身颤抖的更厉害了。
这个贱人,狐狸精!她恨不得冲上前将对方的嘴脸撕烂。
顾安瑾察觉到母亲颤栗的更严重,心下升起一抹担忧。
他安慰性的握了握母亲的手,然后才大步迈到床边,很故意的站在顾明城和赵青亦之间,客气的唤道:“爸,岳母,烦劳让一让!”
他故意加重了‘岳母’二字,而不是在主宅唤的那热情的‘妈’!
赵青亦掀掀眼皮子,翩然起身,为顾安瑾让路。
顾安瑾看着床榻上目光防备自己的左伊伊,眸底深处腾起一抹恶劣的光芒。
左伊伊,你的母亲害的我的母亲日日生活在痛苦之中。你说,我要不要让你母债女还,也尝尝痛苦的滋味呢?
无人知道,在这一瞬间,顾安瑾的心里萌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报复!
是的,他要报复!他要报复赵青亦,要报复赵青亦的女儿左伊伊。
他,要让左伊伊尝一尝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