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王迪么？你在哪？我是刘天成!”刘天成有些迫不及待，言语中透露着焦急。

    “刘子，我在外地。”王迪的声音有些低沉。

    刘天成听到王迪的声音，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是啊，此时的刘天成能说什么，安慰他还是给他说说情况，貌似都不合适，刘天成沉默了。

    “刘子，你记个手机号，以后用这个号跟我联系，但没特殊事别打。”王迪说了一串数字，说完也不管刘天成记者没记住，那边挂断了电话。

    幸好刘天成天生对电话号码来电，一般情况下对方说一次他用脑子就能全部记住，这次也不例外，刘天成没把号码输到手机上，而是默默的念叨了两遍，自己觉得记住了，这才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

    刘天成开始有些担心王迪了，从他挂电话的速度，从他说话的口气，刘天成都能猜出几分，以前的王迪，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事，看来这次真是个事了，要不然王迪也不会躲起来。

    刘天成的烟还没吸玩，闫瑞东打来了电话：“刘天成，你在哪？见没见到陈局长？”

    “我跟陈局长在一起。”刘天成回答说。

    “让他听电话！”闫瑞东命令道。

    刘天成赶紧看了一眼楼道，战战兢兢的说：“闫，闫局长，他刚进厕所，我在厕所外面等着他呢，一会他出来我让他给你回过去。”

    “这个时候还他妈的上厕所，他出来让他赶紧！”闫瑞东挂断了电话。

    刘天成舒了一口气，幸亏自己脑子转得快，连个厕所都不能上，何况是回家了。

    抽完了这根烟，刘天成把烟头仍在地上，用脚踩了踩，然后再车后备箱里拿出两瓶水，一瓶扔到了副驾驶座，打算陈逸松下来后给他，另外一瓶自己打开喝了一口。

    刘天成看了看表，陈逸松已经上去五分钟了，这个厕所上的时间有点长了，一会要是闫瑞东再打过电话来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想了想，刘天成拨通了陈逸松的电话，起码告诉他一声，如闫瑞东那里有很忙急事让自己给耽误了可不好。

    可刘天成拨了号，电话里却提示无法接通，难怪闫瑞东给自己打电话问陈逸松在哪，刘天成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手机，怎么自己突然变得这么迟钝了，这种低级的事情都想不到。

    一瓶水喝完，陈逸松还没下来，而闫瑞东也没再给刘天成打电话，刘天成松了一口气，钻到车里打开了收音机。

    本想听点音乐放松一下，但收音机里面却正在播放整点新闻，而且新闻的内容正是这次事故，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却把刚才吴书记通报的情况说道明明白白，刘天成想不到，原来这些记者还能遥控指挥，刚刚获得的消息，没有半个小时就已经播出来了，刘天成把收音机的音量关小，迅速做出一个决定，他要给白晓晴打个电话。

    刘天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说是自己习惯性动作，好像说不过去，现在自己明明对白晓晴没有了明显的感觉，就算有点事自己也会找其他的途径去诉说，说是向她求助，好像也不对，现在只是来了调查组，还没啥结果，求助什么？

    即使刘天成还没想好第一句话怎么说，他还是拨通了白晓晴的电话。

    “喂，刘天成？”白晓晴在电话里说道。

    “姐，是我。”刘天成说。

    “昨天是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省里的人到了么？”白晓晴明白刘天成给他打这个电话为了啥，便直接省去了那些寒暄，一句话入主题。

    “早就到了，刚开了记者招待会。”刘天成说道，眼睛又朝着楼门口看了看。

    “真的死了12个么？王迪呢，他干啥去了？”白晓晴问。

    “是啊，吴书记亲口说的，可能这个数字还会长，还有好几个重伤的，王迪去外地了，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刚跟他通了个电话，他没说在哪。”刘天成如实汇报，他知道，对白晓晴而言，这些信息正面的价值要远远大于反面，甚至也没什么反面的。

    “刘天成，省里对这件事很重视，省长都去了，省局的局长也去了，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有些事该提前准备的提前准备，别到最后慌了手脚，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这里会替你走动一下，不过不一定有效果。”白晓晴说。

    刘天成的心脏又一次悬了起来，白晓晴说的准备是什么意思？自己有什么好准备的？

    刘天成刚想问白晓晴，陈逸松出来了，刘天成赶紧对电话里说：“姐，我有事先挂了。”

    刘天成赶紧按死了手机，他不能让陈逸松听到他打电话的内容，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给谁打的这个电话，否则自己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陈逸松刚开车门，刘天成便说：“刚才老闫打电话，让你给他回过去。”

    “什么时候打的？”陈逸松关上车门，一脸严肃的问道。

    “有五六分钟了吧。”刘天成说。

    陈逸松说：“刚手机没电了，中午回来忘冲了。”说完拿出手机拨了闫瑞东的电话。

    电话接通，陈逸松只是点头恩恩啊啊的答应着，自己没说一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刘天成启动了车，问了一句：“我们去哪?”

    “去宾馆！罢才闫局长打电话说，县里已经通知了，我们安监局所有的人从今天起，不能离开宁城，如果有事必须离开，需要向事故调查组请假，原则上不能离开，必须随时接受调查组的调查。”陈逸松说。

    “啊？什么意思？调查企业去啊，调查我们干啥？”刘天成张大了嘴，以前都是自己调查别人，现在竟然自己也成了调查对象，他哪里能想得到？

    “渎职！”陈逸松回答的很简单。

    渎职，这两个字说出来不容易，但调查起来却容易的多，刘天成心里非常明白，安监局有谁没有渎职过，包括自己，包括闫瑞东和所有的副局长们，而且渎职还不止一次，但在这件事情上，刘天成觉得自己最大的渎职就是没把裕兴化工厂放到年初的检查计划上，刘天成害怕了，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渎职的后果是什么，但很明显，如果查出来，肯定会处理。

    “陈局长，我们是不是都会被问责啊？”刘天成又问了个幼稚的问题，现在他的脑子已经不管用了，任何问题都不再经过大脑，直接脱口而出。

    “刘天成，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现在又回不去，想毁灭证据已经来不及了，这个企业咱基本上没怎么监管过，如果这件事是县里调查，可能还好点，但现在是省里，省里的调查组都不是吃干饭的，有一点问题他们都能查出来，所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老闫肯定是干不成这个局长了，我也有可能回家种地了，你说不清。”陈逸松说完，看了一眼窗外，接着说：“还不只我们，吴书记，王县长，甚至市长都有可能受处分。”

    刘天成开车的手开始有些发抖，腿上早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严重程度他是早该想到的，但想归想，陈逸松真的说出来刘天成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些都是估计，但这种估计在以前的案例来说，基本上差不多了。

    “陈局长，我们去宾馆干嘛？”刘天成问道。

    “你别害怕，慢点开。”陈逸松见刘天成的车已经不走直道了，安慰了他一句，继续说：“我也不知道，老闫让我们过去。”

    “哎，小心！”陈逸松突然叫了一声。

    刘天成猛的把车刹住，一辆电动车擦着车子飞快的过去，差一点，刘天成差一点又酿成大祸。

    刘天成穿着粗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趴在了方向盘上。

    “你下来，我开。”陈逸松跟刘天成换了座位，直到宾馆，刘天成的心还在急速的跳到，他已经没法控制自己，难道自己就这样完了么？还有王恒山，他要是下了台，自己这个家就完蛋了，刘天成努力的不去想，但无论怎么努力，脑子里还是出现这一幕幕的场景。

    刘天成突然明白了白晓晴为什么让他做好思想准备，可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刘天成一点头绪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不再自己的掌控之中，而且自己就算现在去办又能去找谁？刘天成现在就像一个热锅上的蚂蚁，爬的很慌乱，但却找不到逃生的方向。

    来到宾馆的大厅，陈逸松和刘天成刚进门，就被一群记者围住了，“陈局长，能介绍一下现场的当时的情况么？”“你好，能简单说一下你们安监局是如何对裕兴化工厂监管的么？”“……”

    一股脑的提问被记者提出，陈逸松安全没有料到这些人会提出他的名字，并且也没有思想准备，更重要的是他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一个字也不能说的。

    陈逸松并没有手足无措，笑着对记者们说道：“对不起，这件事正在调查中，详细情况等调查完了会给大家通报的。”

    刘天成挤到陈逸松前面，挡着记者，用尽全力把陈逸松解救了出来，两个人几乎是小跑着上了二楼，幸运的是记者们并没有追过来。

    刘天成已经是满头大汗，他蹲在地上使劲的喘着气，陈逸松站在他旁边，两手掐着腰，也不停的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