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谖其实猜的一点也没错,这里就是距离小镇不远的化肥厂。
宋庭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爸爸还在这里打工过,那时候化肥厂的生意很是不错,每每忙得工人要加班加点没时间回家吃饭时,宋庭谖便跟着妈妈一起来给爸爸送饭。
换言之这段路程,宋庭谖是闭着眼睛也知道怎么走了。
两人吃完饭,立马便有人进来收拾碗筷,因着知道了是哪里,加之他们俩也了解现在留着力气是最好的办法,是以便都坐在那里不动,以求保存实力。
只是渐渐的,两人就都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了,因为他们都明显地感觉到四肢酸软无力,浑身难受地要紧。
“庭谖,你别怕。”
虽然知道自己也中了毒,但司徒乘风还是强撑着对宋庭谖安慰道。其实司徒乘风倒是真的不怕那老大会玩什么花样,毕竟他们要他帮助运一批货,虽然有了图章,但如果这时候就杀了他,实在是没好处。
而且现在他隐隐觉得,饭里的药并不是那老大吩咐下的,而是他手底下的人的私自行为。
而就在这时,大门轻轻地开出了一个小缝隙,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侧着身子,悄悄地走进来。
司徒乘风一看到她,便立马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大声喊道:“习明珠,你究竟是要干什么。”
原来这个鬼魅一般的女子正是当年高傲的市长千金,习明珠。
习明珠见司徒乘风竟然还能认出自己,一时间竟然还掉下泪水,她红着双眼,走到司徒乘风身边,拿起他的手抚着自己完美的右脸:“司徒哥哥,原来你还认识我。”
宋庭谖就这么半靠在仓库里的柱子前,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鬼魅一般的女子,竟然就是当年美丽不可方物的习明珠。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回国以来,确实她也再不曾见过这位市长千金小姐,当时她也只当是那市长是外调了,却不想堂堂市长千金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竟然要跟一群黑社会的一起,那么她连面具都不屑戴上,难道是要对他们做什么,因为早已不想着要活命,是以也不屑于让他们看到她的脸?
“习明珠,原来你还活着。”
见这般大喊也没叫来人,司徒乘风眼里闪过一丝绝望,看来外面不是没人,就是都已经被习明珠给弄晕了。
“司徒哥哥,你难道就这么希望我死么?”
见司徒乘风态度冷淡,习明珠更是伤心不已。
为今之计也只能是先拖上一拖了,想着,司徒乘风吃力地摇了摇头,说:“当年逼我的是你父亲,而不是你,冤有头债有主,况且我也给你父亲应有的惩罚了。当年你怎么消失了?”
果然,习明珠闻言,面色稍缓,但一提到自己的父亲,她又露出一副哀伤的模样:“父亲当年被人害得锒铛入狱,家都被政府封了,姨夫姨妈本来是想让我跟他们一起生活的,可是不到半年,就连姨夫的公司也陷入了经济困难,姨夫为了钱,便……”
说到这里,习明珠更是忍不住嘤嘤哭泣,只是她也只是哭了一会儿,宋庭谖甚至从她的脸上再没找出什么眼泪。
“孝哥说,可以帮姨夫借到钱,但要求是把我卖了。姨夫想都没想,就把我卖给了现在的老大,而姨夫姨妈则带着玉浓移民去了加拿大。”
宋庭谖知道,习明珠口中说的玉浓是她的表妹,当年她答应方馨月为了认识大导演,去参加酒会时,那个玉浓曾经出言公开挑衅过自己。当时习明珠还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一副高傲的神情,即使是劝架,说的也是声声带刺,让人听着好不舒服。
“我本来跟着老大,日子也过得很是风光,可是两年前,一场黑帮厮杀,老大失去了自己的地盘,我也因此而被对手在脸上砍了一刀。”
习明珠淡淡地陈述着这件事,口气淡地就好似并不是在说她自己一般,而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可是突然间,习明珠的脸色变了变,原本柔弱的面庞,也瞬间变得恐怖狰狞起来,她近乎恶狠狠地指着宋庭谖道:“都是你,你这个狐狸精,要不是你,当年司徒哥哥早就娶我进门了,也不会因为你而拒绝我,那么我爸爸也不会因为疼我去逼司徒哥哥。”
“结果,让司徒哥哥反将一军,直接搜集我爸爸犯罪的证据,那我现在也不会过得如此穷困潦倒,我现在就还是高高在上的市长千金,不……不对,我就是司徒夫人了。”
习明珠说着,突然发狂一般,从兜里掏出刀子,一把指向宋庭谖,“我要让你这个狐狸精也尝尝被毁容的滋味!”说着,她的刀子便毫不犹豫地刺向宋庭谖。
而就在此时,坐在习明珠身后的司徒乘风突然发力,一脚踢翻习明珠,将她的刀子,更是踢得老远。
“司徒哥哥你!”
习明珠不敢相信地看着司徒乘风,宋庭谖不知道她不可思议的是司徒乘风明显中了毒,却还能使得上力气,又或者是司徒乘风竟然会对她动手。
但无疑,不管习明珠不相信哪一点,宋庭谖都清楚,此时的习明珠已经疯了。
诚然她的遭遇很可怜,诚然她爱司徒乘风也没有错,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能因为爱去胁迫对方,更不能因为得不到而灭绝人性。
“司徒哥哥,我搞不懂,她究竟有哪里好的,我呢,我又哪里不好了,当年论漂亮,她不及我,论家世,她更是跟我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可是为什么你偏偏要去选她呢?”
习明珠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喊:“为什么你偏偏要选这个乡下土妞呢,她甚至连方馨月也比不上,司徒哥哥为什么呢?”
此刻的宋庭谖突然明白,原来这个女人跟方馨月一样,因爱生恨,可悲的是她们仇恨的对象,却是她。
“习明珠,我并不是在救宋庭谖,而是在救你,你明白么?”
而这时,司徒乘风突然说道,他一边说还一边朝着宋庭谖使眼色,宋庭谖心知他的意思,但奈何她手上现在是一点力气也用不上,值得暗自着急。
“司徒哥哥,为什么你还要骗我,你以前不是对我连撒谎都不屑的么,现在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还要编故事骗我。”
司徒乘风的这句话,很显然并没有换得习明珠的冷静,她更是伤心不已,而且眼神中的仇恨也在慢慢地聚焦,如果此刻她手里能有一把枪的话,宋庭谖会毫不怀疑,她肯定会朝着自己开一枪,又或者是无数枪,来发泄她的心头之恨。
“我没有骗你,明珠!”
司徒乘风开始慢慢地站起来,很显然他的药效应该是已经过了。他尝试着动了动双手,眼神中不断地有惊喜飘过,“明珠,你知道么,当年我非常后悔,后悔没有找到你,只是你父亲的案子,我说实话,真的不是我揭发的。”
司徒乘风向来都不屑跟别人解释什么,而此时他略显低沉的嗓音,就犹如大提琴悠扬的曲调一般,在这静谧的夜空中却显得是那般的动人。
不自觉地,习明珠呆呆地点点头,而就在此时,司徒乘风突然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习明珠的双手,制止住她的身体,又麻利地拿起一旁散落的麻绳,三下五除二便绑在了习明珠身上。
见此,习明珠倒也不躲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司徒乘风,枉我习明珠为了你,害怕你会难受不舍得在你的饭菜里加重剂量,而你却这样对我,哈哈……”
习明珠笑得越发发狂,宋庭谖在一旁看得只觉得心惊肉跳,全身都毛骨悚然的,司徒乘风见状,不得已直接捡了角落里的一块破布条直接堵在了她的嘴里。
“快上来!”
司徒乘风回过头,躬下身子对着宋庭谖喊道。
宋庭谖赶紧整个人都趴了上去。
外面的确如司徒乘风猜测的那样,一个个早已被习明珠给下药弄晕了,司徒乘风拿了一个手机,便背着宋庭谖不断地往前跑。
所幸,宋庭谖认识这一带的路,指着近路,两人便立马到了镇子口。
此时仍旧是黑夜,镇子口静悄悄的,只剩下那几棵大樟树,宋庭谖不知道为什么,心没由来的一慌。
而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了一声枪响。
司徒乘风眼疾手快,立马就将宋庭谖放下来,护在自己的怀里,两人双双滚下山坡。
而紧接着,身后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还有咒骂声。
“你这个贱人,老子在这里就毙了你!”
“老大,现在可不能先解决这个贱人,我看司徒乘风带着那个小娘们,两个人肯定跑不远,指不准就躲在哪里呢,我们先找找看。”
而此时,宋庭谖却再也听不到他们在讲些什么,因为她的手上清楚地有摸到一阵液体,黏黏,像是血。
“司徒乘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