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怔住了。
两个班主任嘴巴张成“o”型,这个处罚太严重了。
苏煌很震惊,他以为低声下气,再赔点儿钱就算了事了。可现在
樊雾竟然要求学校开除苏一墨。
开除啊,对一个学生来说,那是多么严重的处罚。
何黎最先经受不住,她生气地质问“樊董,这件事情,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来道歉,并不是说就是我们一墨错了。您怎么能让学校开除孩子呢开除学籍是会记入档案信息的,这,这可是会影响他一辈子的。他才只有十岁,十岁”
“十岁就可以犯错误了十岁就可以欺凌低年级的同学了你们是这样教育他的”樊雾声音冷冷的。
金晴眼神中显出愕然的神色。
苏一墨的班主任也开始求情,“樊董,希望您能重新考虑下。苏一墨这孩子就是调皮捣蛋了些,但本质不坏。我来之前特意去看了监控视频,一墨没怎么用力,樊辰玥就倒了。可能是樊辰玥站得角度不太合适,赶巧就摔了。是不是让苏一墨来道个歉,适当惩戒一下就可以了”
樊辰玥的班主任附和,“是的,樊董,医生说了,樊辰玥没有任何外伤,就是心理上经受了点儿惊吓。这个,我们可以找心理医生专门进行疏导。”
“这是你们解决事情的态度”樊雾神色冷淡,“我女儿需要休息,请先出去吧。”
两个班主任焦头烂额,劝说着苏煌夫妻走出病房。
“这个事情,我们也没有权利,得上报给校长。”一墨班主任无奈地说道。
何黎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一墨就是开玩笑式地扯了扯她的头发,她这就没完了”她埋怨丈夫,“我就说不能上来就道歉,得先跟对方理论理论。你可倒好,一上来就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下揽出毛病来了吧你想息事宁人,可对方不想,对方要让你儿子背上个一辈子的黑锅。”
苏煌叹气,“我以为大集团的董事长,处事会大方得体,”他摇头,“实在是,令人无语。”
孩子间鸡毛蒜皮的小事,竟然上升到开除这么极端的处理方式。
一墨班主任避到一边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回来说道“校长说了,请各位现在到学校去,大家坐到一起,认真解决下这个问题。”
苏煌“看校长怎么解决吧。”
班主任进去跟樊雾解释了下,“樊董,我们校长麻烦您和苏一墨的家长现在到学校去,大家一起商讨下问题的解决方案。”
“可以。”
双方家长都同意到学校去,班主任放心地走了。
樊雾起身,对金晴说道“玥玥虽然没有外伤,但还是让她住一晚上的院观察观察。我去学校解决问题,你在这里陪着她。”
“倒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金晴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就是男孩推了玥玥一下,玥玥摔倒了”
樊雾瞟了眼趴在金晴怀里的玥玥,“今天是这样的。”
“如果仅仅是这样,孩子并没有外伤,开除是不是太严重了点儿”金晴心软,忍不住替苏一墨求情。
“之前还抢过玥玥的发卡和笔袋,威胁过她,总之,这件事情还是由我来处理吧。”
樊雾理了理衣服,转身走了。
出去打了壶热水回来的丁鑫,用一次性纸杯倒了两杯水,“金晴姐,请先喝点儿水吧。”
金晴这才发现,来人不是何方,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她警惕地问道“你又是谁”
“我是丁鑫。”
“妈妈,他就是上次帮忙的大哥哥。”玥玥从妈妈怀里抬起头来。
“哦,是你呀。”金晴脸色缓和了,“之前的事情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丁鑫局促不安地站着。
事情到这里,其实没他什么事儿。这种情况下,樊雾肯定没心情听他聊别的。玥玥本身也没什么大碍,差不多他可以离开了。
可小姑娘受了欺负,他心里好像哪里缺了一块,不放心,不想走。
玥玥盖着被子坐在那里。
她其实一点事儿也没有。
爸爸在的时候,她刻意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爸爸走了,她的戒备心就淡多了。妈妈的眼神没有爸爸敏锐。
金晴端起一个杯子,问“玥玥,你喝水吗”
玥玥摇头。
金晴喝了口,偏头问“丁鑫,你喝吗”
丁鑫也摇头。
喝完一杯水,金晴坐回床边,问“玥玥,刚才爸爸说的都是真的”
“嗯。”
“那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儿跟妈妈讲”金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有事要告诉妈妈,在学校受了欺负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可以憋在心里要是何方叔叔今天没遇到,你是不是还一直打算就这么瞒着”
玥玥垂头,“打算跟妈妈说的。”
“打算”金晴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高了,顿住,用手摸了摸头,“可能该进行反省的是我。”
她光顾着自己的工作,没有仔细观察过玥玥的心态变化。
杵在一旁的丁鑫,指尖在裤缝间划蹭了下,鼓起勇气说道“金晴姐,我,我有个建议,不知道可不可以说。”
“你有什么建议”金晴好奇地问。
“可以给玥玥报个兴趣班,女孩子练跆拳道就挺好的,既可以增强体力,还能防止别人欺负她。她如果会跆拳道,今天苏一墨拉拽她头发的时候,她就能够技巧性地躲避或反击,而不是恐慌害怕地倒下。”
他盯着可怜的小姑娘半天,憋出了这么个办法。
玥玥斜了眼丁鑫,心中不满。这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怎么净多管闲事
金晴却听到心里面去了,她认真思考了几秒钟,“谢谢你的提议,玥玥小的时候,一上兴趣班她就哭闹,所以每次都是上几天就算了。她现在上了一年级,比以前懂事。我正考虑给她多报几个兴趣班。”
她伸出右手,掰着手指头数,“舞蹈班,跆拳道,钢琴班”
玥玥扁嘴,老妈这是想要了自己的小命
数完了,金晴收回手,“这么一算,想报的兴趣班太多了。周末的时候,我排着领玥玥去看。丁鑫这一提醒,我得加紧办这件事。”
水喝多了想去洗手间,金晴站起来,“麻烦丁鑫帮忙在这里照看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丁鑫点点头“金晴姐就放心吧。”
金晴刚一出去,玥玥小嘴叭叭地埋怨开了,“哎,丁鑫,你多什么嘴,干嘛让我妈给我报兴趣班你不说我妈都想累死我,你这一说,我妈更来劲了。这是给我报兴趣班吗,这分明是给我妈报兴趣班,我就是个工具人。”
丁鑫丝毫不介意小女孩的无理,他挠挠头,“我,我是为你好。艺多不压身,你什么东西都学点儿,多好你小时候觉得辛苦,觉得累,长大了就不会觉得了。你现在这个年龄就是个空空的书包,你使劲往里装东西,装啊装啊,全部装满。等你长大了,就可以背着满满的行囊走遍世界。”
“我现在啥也不装,长大就不可以走遍全世界了”
“我就是打个比方,玥玥那么聪明,应该能听懂。”
玥玥耷拉着眼皮,懒得搭理他。
大道理谁不懂,可非要用整个童年去装知识吗
只让小朋友学他喜欢的东西不可以吗
大人总是把自己喜欢的强加给小朋友,却没有问小朋友真正想要什么。
兴趣兴趣,有一样两样的学着就行了。听妈妈刚才那意思,打算让兴趣班填满自己所有的空闲时间。
狠心的妈妈呀
秦岁领着两名舍友匆匆跑来医院,先去急诊室那边打听了下。
秦岁比划着“医生你好,请问有没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被人打了之后来住院的”
“被打的女孩”医生回忆了下,“傍晚有一个,在路上被一个陌生人给打了。”
“那是我们的朋友,她住在哪个病房”
医生往左边一指,“住院部三楼,具体哪个病房,你去打听下。”
秦岁几个奔着住院部三楼去了。
舍友问“我们就这么空着手去不太好吧是不是买点儿东西”
另一个舍友也说“好歹买点儿水果也好啊。”
秦岁“这么着,先过去看看情况再买也不迟,医院门口卖花和卖水果的有的是,先过去瞧眼吧。”
到了住院部三楼,秦岁向护士打听,“护士姐姐,傍晚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在咱这层住院,知道是哪个病房吗”
“二十岁左右的”护士翻看病历夹,“313房间。”
“谢谢”
秦岁几个奔着313去了。
站在313病房门口,他们没贸然进去,而是踮脚往里看了眼,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个脸上缠着纱布的女孩躺在那里。
秦岁扭头“丁鑫不在。”
他们复又走回护士站。
“护士姐姐,那女孩什么情况脸上怎么还缠了纱布,伤得重吗”
“你们是她什么人”护士狐疑地看了他们几个一眼。
秦岁赶紧解释,“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和她的朋友是一个宿舍。担心她的情况,所以过来看看。这不是想问问您具体情况,打算帮她买点儿东西。”
要是嘴也没办法张开,买吃的就没有意义。
护士信了,“她被打得鼻骨骨折,额头出血,身上有多处淤青,需要住院治疗。嘴巴没事,水果和营养品都可以的。”
“远远看着缠了那么多纱布,”秦岁道,“挺吓人的。”
大学生手里都没什么钱,三个人凑了不到二百块,买了个果篮提着回来了。
秦岁敲了三下门,推门进去。
床上的女孩动了动,脖子扭向外侧,纱布下的两只眼睛看着挺吓人的,她问“你们是”
秦岁往前走了两步,将果篮放到桌子上,“我们是丁鑫的朋友,过来看看你。”
“丁鑫”
“对,丁鑫。”
女孩不吱声了,黑黢黢的眼睛,不停扫看着眼前的三人。
空气中飘散着尴尬的气息。
秦岁忙搓搓手,“丁鑫呢怎么不在这儿”
女孩沉默地看着他们。
秦岁心里有些发慌,这女孩看他们的眼神,跟见了鬼似的。
“那个,我们出去下。”他冲两位舍友丢了个眼色,三人很有默契地离开了病房。
走得离313远了些,秦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们说,这女的,这儿是不是有点儿毛病”
一个舍友说道“我看啊,还病得不轻。”
另一个舍友表示赞同,“咱们好心去看她,她看咱们的眼神,跟见了鬼似的。”
“丁鑫紧张万分的朋友,能是这样”秦岁摸摸脸颊,“真要命。”
三人沿着走廊往东走了走,经过310病房的门口,秦岁不经意间往里面瞟了眼,眼睛顿时瞪大了,他趴到门板上方的玻璃处仔细往里瞧。
“你们瞧,丁鑫这家伙竟然在这儿。”
舍友们跳脚往里瞅,“这家伙怎么跑到小孩的病房里来了”
秦岁敲门,将门推开一条缝,“丁鑫,丁鑫”
丁鑫闻声回过头,看到三个舍友,他露出诧异的表情,“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秦岁“哎哟”了一声,“你不老老实实待在你朋友病房里,你跑小孩病房干嘛”
另两个舍友,“你那朋友好像是生气了。”
丁鑫走到门口处,将门拉开得大了些,“进来吧。”
秦岁狐疑地往里走了两步,“为什么要进来进这里有啥事”他四处张望,这就是间简单的病房,病床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你们不是要来看我朋友吗”丁鑫往床上一指,“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樊辰玥。”
他看眼玥玥,“他们三个是我的舍友。”
秦岁几个目瞪口呆。
“你所谓的朋友,是,是她”秦岁瞪着俩眼珠子,震惊地问。
“对呀,是她。”
“不是旁边313那个女孩”秦岁难以置信。
丁鑫摇头,“313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住院的朋友,就只有樊辰玥自己。”
秦岁咣咣敲自己的脑袋,“妈呀,这怎么还整了出乌龙”他苦着脸,“两百块的果篮,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