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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神经病出现
    林水村荒凉无寂到连风都不愿光顾, 空气里弥漫的尸气裹挟着剧毒,周遭的草木皆受其害,生命在瞬间凋零枯萎。

    谢亦朝的右手变幻出凌厉寒锐的峥嵘剑, 冰冷的焰火触发, 冲向林水村。

    他听见了属于人类的哭嚎、恶毒的诅咒与蛊惑的低语。

    假以时日, 此地将会变成温养邪祟的恶地, 方圆百里不得安宁。

    谢亦朝眼中绽开丝紫电的光, 黑暗的村庄有刹那平静。

    剑色闪烁,留下重叠的虚影。

    一剑斩破世间。

    舒清晏轻眯起狭长的凤眸,那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独立在前方,替他阻隔了所有威胁的男人。

    对方的身姿颀长,束着简单的素色发带,湛蓝的衣袍和着白,清雅到极致, 也干净到极致,然而施出的剑霸道独尊、天下睥睨。

    他想到在潘林镇与人步于河边的光景。

    “里面有活人。”谢亦朝忽然开口, 他转过头直直迎向他的视线,目光交接之际,仿佛有风云辗转。

    舒清晏最先移开眼“是吗”

    谢亦朝“应该是我们的老熟人。”

    话散的片刻, 鬼渊般的林水村中缓缓冒出可怖的怪物。

    怪物被煞气、瘴气污染,浑身包围着数人灵魂的惨叫。

    谢亦朝不为所动, 薄唇微翘“温洛鸦。”

    他们竟是遇见臧州城, 收留调教舒清晏十年的烟花地, 添香阁的老板温洛鸦。

    将舒清晏的身体毁掉大半,沉浸于欲孽中。

    “我说臧州城怎么找不到你,原来”谢亦朝持剑挡在舒清晏身前,“变成了这副模样。”

    形容可怖的怪物藏于血脓的眼, 深恨地盯向风华无双的绝代美人“是你,也只有你。”

    谢亦朝剑扭转半圈。

    温洛鸦心中惊骇,终于把注意力分在应该分的人身上“你你不是金丹”

    谢亦朝肆无忌惮地释放出自己收敛许久的气势,全数凝压在百米内的温洛鸦,他静静看着对方那张丑陋的脸、古怪的肢节。

    此时的温洛鸦已不复添香阁见的清冷俊美男子,无法用语言描述,不折不扣的怪物。

    若不是知晓潘林镇的魔源被镇压,怕是以为是受到魔源邪异力量的影响。

    但不是。

    温洛鸦是中毒,为活下去才搞成如此鬼样子,林水村村民是他实验解毒的小白鼠。

    谢亦朝略有猜想,差不多接近真相,他释放出浓厚到窒息的杀意。

    一只玉琢般的手按在他的小臂上。

    “师兄,我想试试自我修炼以来的成果。”舒清晏柔软的声音,由着流动的空气落进谢亦朝耳中,里面的坚定同样传达给他。

    谢亦朝“他是金丹。”

    “我知道。”舒清晏笑意浅浅,“师兄会护着我,不是吗”

    谢亦朝无可奈何地让开身。

    被忽略彻底的温洛鸦,自知必死,他对于不自量力要拿自己试刀的舒清晏,萌生出两败俱伤的残忍决绝之意,以往关于对方的不明心思化作另一种偏执扭曲。

    他温洛鸦一生见识过种种他人挣扎的、痛恨的、麻木的红尘,创立的添香阁更是容纳了小小的人世缩影。

    可,他依然记得初次见到舒清晏的画面,明明看过许多,也忘过许多,唯独舒清晏深深地刻印在他脑中,似乎钻研到灵魂里。

    温洛鸦在血海里,寻到呼吸羸弱的脏小孩,脏小孩有张注定祸乱人间的脸。

    仅一眼,他就不可控制地生起掠夺的欲望。

    侵犯他、囚禁他、占有他。

    诸多难言的情绪绞成乱麻,最终他把脏小孩带回添香阁。

    从血海带回另一个地狱。

    在脏小孩成长到十七岁时,温洛鸦找到教养得端丽冠绝的舒清晏。

    他被迷惑,想要强行拥抱对方。

    意乱情迷下的松懈,命根险些被废,毒也在那时入了骨。

    剑入体。

    血一点一滴蔓延地面,刺痛了谁的眼,汹涌的悔恨冲破疯狂,理智重聚。

    林水村岌岌可危的房屋倒塌成片。

    漂亮到不染纤尘的剑穿过温洛鸦的心脏,他望着面无表情的持剑者。

    留恋地描绘着,像是要记入灵魂深处。

    “晏儿”

    “谁准你那么叫他的”谢亦朝打断对方即将出口的话,火舌瞬间燃成大火,吞噬掉温洛鸦的身影,“你许是忘记你的童养媳,已经被我赎去。”

    谢亦朝突然心生烦躁,如何都压制不下去,非常想破坏点什么,“咱们把此地烧了吧”

    “我不是他的童养媳。”

    谢亦朝的心情奇异地平静下来,他笑了下“对,你是我的童养媳。”

    “我”

    谢亦朝“嗯”

    舒清晏轻叹“师兄,我有些累,让我靠靠吧。”

    心神消耗过多的人终于撑不住,筑基对金丹能胜利着实辛苦且匪夷所思。

    谢亦朝搂住全身重量都倚靠自己的舒清晏,低头扫过对方苍白的脸颊,心微微抽疼。

    一场大火在夜间照出耀眼的前路。

    重新回到马车所在的位置,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天便亮了。

    “睡吧,我守着你。”谢亦朝抚过舒清晏的眉眼。

    舒清晏的呼吸逐渐平稳。

    昨日的事仿佛飘渺如烟的梦,就那么凑巧地遇见,然后轻松地铲除,没有惊天动地,亦没有大快人心。

    十分平淡,像是渡过再寻常不过的茶米油盐的日子。

    清早,谢亦朝起身开始准备早饭。

    无需耗费多少时间,只把存于芥子空间内的食物取出来热一热即可。

    不久,舒清晏也起了,洗漱完就开始同餐。

    他想到潘林镇的烤窑,辛苦建起却还未及使用,却是有些可惜,他还不知道对方说的面包是什么呢。

    既然想到,他便直接告诉了谢亦朝自己的好奇。

    烤窑需要花费功夫,荒郊野岭的也不好弄,面包是吃不成的。

    谢亦朝寻到芥子空间内的糯米,决定给人做碗珍珠翡翠汤圆,当早食也正好。

    芝麻陷、豆沙馅,他都包了点,煮好时天已经透亮。

    舒清晏用着玉勺轻轻搅动青瓷碗,清澈的汤底翻滚着圆溜溜的白汤圆、碧汤圆,相互纠缠不清。

    汤圆他是吃过的,或许是谢亦朝的用料特殊,相同的汤圆做法,味道却天壤之别。

    糯米粉是经过灵气浇灌的糯米碾磨,清韧香超出普通糯米的百倍,芝麻、红豆虽是普通制品,被外面的糯米皮包裹,味道也跟着上了档次。

    煮汤圆的水是灵泉水,仅仅吸收一点蒸腾的热气,便能使人浑身清爽。

    汤圆揉得不大,舒清晏吃了十一二颗,虽然味道极佳,但他确实吃不下了,毕竟糯米也是挺占肚子的。

    谢亦朝没吃汤圆,他把之前热的早食消化干净,免得要再留到下一顿,尽管不存在腐坏的问题,但热太多次味道会变得很次。

    早饭用完,他们就要继续出发了。

    谢亦朝牵着马绳,驾驭着诺大车厢,尽量平稳地行驶。

    东洲。

    谢亦朝驾驶着马车穿梭于人物繁阜的城内,散去一点热闹。

    他们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衣装华丽,面容稚嫩,言语举止贵不可言,正是书里天真纯恶的淳世喻。

    对方正站在街道中央,两手拿着糖葫芦,一边咬一口,好不快活。

    谢亦朝马鞭弹出,电光火石间扫向淳世喻的小脸。

    “让一让。”他慢慢补一句。

    纯粹的少年变了脸色,糖葫芦掉落在地面,沾染上一圈灰尘。

    谢亦朝挑眉,好整以暇地观过对方脸颊渗出血的鞭痕,力道轻了,怎么没把这装嫩的老牛打出原样。

    “师兄”突然的急停,惊扰到车厢里的美人。

    上好的丝绸幕帘被一只修长似竹的手掀起,人间的喧嚣皆因这个简单的动作陷入停滞,春日晨光的声音照进有心人耳里。

    “怎么了”

    舒清晏稍稍探出身子,疑惑担心的表情因急射向自己的炽热目光,微微蹙眉。

    他早就习惯他人的注视,垂涎的、龌蹉的、下流的,太多了,无法一一应对过来,他学会无视,可没有一次犹如此般,冷血的蛇一样,寸寸缠过他的身躯。

    谢亦朝不动声色地挡住舒清晏探寻的视线,连带着那令人不适的目光也跟着消失。

    “我会处理,你待在车厢里。”谢亦朝说。

    舒清晏不疑有他“师兄小心。”

    谢亦朝轻嗤道“清晏,莫把我想太弱了。”

    舒清晏摇摇头,放下幕帘,重新坐回厚厚一层的软垫。

    察觉到背后之人听话地进入车厢,谢亦朝神情难辨地望着被他所伤的淳世喻。

    他不想让舒清晏再次见到对方,忆起糟糕的过去。

    无论是谁,都不准许伤到舒清晏的心。

    谢亦朝就是这么霸道,几乎欺骗到他自己,掩去长久以来的不安。

    马车若无其事地经过凝立的淳世喻。

    谢亦朝与淳世喻四目交接 ,风轻云淡至无事发生,若不是淳世喻脸颊残留的鞭痕,就跟普通的过客一般。

    风携来的叫卖声冲散了他们似有若无的紧张感,天色正清,白云飘飘。

    “这边的瓜又甜又糯,只需两文三斤。”

    谢亦朝沉默地把持着缰绳,自嘲地勾唇。

    终究骗不过心底的呢喃细语。

    遇见前世的仇人,舒清晏到底会如何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