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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纸人故事(六)
    琴酒一行人最终还是没有去找那位巫女,因为刚才来的那堆纸人已经暴露了它们操控者的真正身份。

    满地的纸张碎片氤氲起淡淡的妖气,一如杀生丸出手时散发的气息。

    然而其中却不止有杀生丸的妖气,更有丝丝缕缕难以辨别和分离的奇特味道掺杂其中,犹如暴雨后的草木香,清新中带着一点诡谲。

    之前戈薇手中只有两张符纸,所以只发现了附着在上面的妖气。现在满地都是符纸碎片,数量多了,藏于妖气下的味道自然也就渗漏了出来。

    “这是什么味道”安室透嗅觉灵敏,第一时间察觉不对,从地上捞起一把碎片凑近闻了闻,又大着胆子走近杀生丸闻了一下,“好像不是你身上的气味。”

    杀生丸冷觑他一眼“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我。”

    “有人故意嫁祸吗看着不像。”琴酒拈起一张纸片,它在用来制作纸人时是白色的,破碎之后反而变成了明黄,“日暮小姐,你再仔细想想这些符纸的来源我是说最初的来源。”

    戈薇和她的爷爷都曾说这样的符纸是日暮神社独有,其他地方并不存在。可神社又不是造纸厂,符纸必定另有源头。

    比如漂染的颜料、制作符纸的纸张等等。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戈薇拧紧秀丽的眉头,“上个月我回家时,正好碰见除妖师世家的人过来买符纸,如果神社的符纸外流,那最有可能拿到的就是那两家人了。”

    “除妖师”姻缘妖将这个词语复述了一遍,脸色一黑,咬牙切齿地道“又是那群讨厌的人类”

    安室透摇摇头,一脸不解“除妖师应该针对妖怪,攻击普通人做什么何况日暮小姐是巫女,与他们也算同行,贸贸然来这一出,图什么”

    除妖师在战国时代和现当代都是灰色地带的职业,由于传承久远,规矩枷锁甚多,不少世代传承的家族族人在工作中几乎完全剥离了正常人类的身份,对待妖鬼一类的生物手段酷烈,更胜其同族厮杀本身。

    相比之下,神社以及巫女的除妖手段要温和许多,双方也多有合作。日暮神社因此常和一些除妖世家来往,有时候也会给他们必要的工具。

    符纸是其中之一。

    “不一定啊,除妖师对待妖怪犹如屠夫宰割牲畜,日暮小姐长期待在这里,身上肯定沾了不少妖气,说不定被他们发现了,以为她与妖怪有染,所以才对她动手。”

    琴酒合理推测完,不想站着,便坐到刚才给自己充当掩体的石头上,还把安室透和戈薇也拉了过去。

    姻缘妖见状,也有样学样,搀着杀生丸重新坐回原地。

    “你说的不无可能,毕竟与日暮神社有关系的那家可是除妖师家族里的鹰派,手段残酷。”戈薇说着,抬头往杀生丸的方向看去,“明天我会回去一趟,着重查查这件事。”

    “我和你一起去。”杀生丸不假思索地道。

    “杀生丸大人你”姻缘妖闻言,急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杀生丸淡淡地打断她的劝说“不管是谁,都要为试图利用我而付出代价。除此之外,我也想知道他们是如何伪装我的妖气。”

    “可是你的伤”

    戈薇也想拒绝,却也被琴酒慢条斯理地截断了话头。

    “那就一起走吧,正好我是个房东,他的住处你不用担心。我家里的妖魔鬼怪也多,总有一个能跟他说上话的,至于他的伤,其实在哪里休养都一样。”

    琴酒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招揽房客的机会,哪怕做正事的时候也不忘夹带“私货”。

    安室透深知他的敬业,听到这话嘴角一撇,便也附和道“是啊。如果真的和除妖师有关,我们也需要一个诱饵咳咳咳一个帮手。”

    “诱饵”一词还没说完,他就连忙用咳嗽声掩盖过去,不过杀生丸利刃般的目光还是扫了过来。

    “那好,明天算了,就现在吧,带上你们的朋友,我们一起回去。”

    戈薇冷静地想了想,立刻做下决定,率先走出山洞。

    琴酒与安室透快步跟上,姻缘妖则扶着杀生丸走在后方。

    片刻后,一行人来到食骨之井旁,月光映照着黑黝黝的井口,草地一片幽绿地没入暗处,气氛格外阴森可怖,衬得井口好像猛兽的巨口。

    “你们先下去,我最后一个入井。”戈薇回身眺望了一眼木屋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坚毅。

    “姻缘妖,你不用跟着我过去。”杀生丸闻言,轻轻推开姻缘妖的手,“到玲的身边待着。”

    “啊哦。”

    姻缘妖的小脸皱成包子,想说话又不敢张口,闷闷地退开两步,捏着衣角垂头。随后猛然看向琴酒,一脸担忧地说“你们一定要照顾好杀生丸大人啊,他现在伤得很重,在不逞强的情况下几乎连基本的行动能力都没有的。”

    杀生丸“”

    虽然知道她是好心嘱咐,但琴酒四人依旧忍不住低笑了两声,戈薇和刚刚知晓情况的白马还是背过身去笑的。

    “知道了,你不要总是将这件事挂在嘴边,万一不小心说漏嘴让你家大人的死对头听到,事情就麻烦了。”

    琴酒上前一步,熟练而礼貌地接替了姻缘妖之前的职责,搀住杀生丸的手臂“走吧杀生丸大人,该下井了。”

    “我可以自己唔”

    杀生丸黑着脸正要甩开他的爪子,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把拽走,只留下一声短促的尾音,带着不甘和恼怒。

    “我们走了,你自己小心。”

    等琴酒他们依次下井,戈薇便向姻缘妖颔首致意,然后纵身跃入井口。

    下一刻,瑰紫色的光芒迸射而出,亮了几秒钟后慢慢平息。

    另一个世界,食骨之井所在的小仓库被收拾了一番,接上电线装好电灯,在井口旁摆了张桌子并一张木椅,赤井秀一就坐在那儿,桌上是一杯刚泡好的咖啡和一份快餐。

    快斗扒着井口往下看,支着下巴好像在思索这口井载人穿越的原理,新一则站在赤井秀一对面和他交谈。

    “你今晚真要在这里守着”新一问道,“照日暮老先生的说法,食骨之井的另一头是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他们短期内可能没办法回来。”

    “不,我倒是觉得,那位房东一定会想办法先回来一趟。”赤井秀一不赞同地摇头,端起咖啡轻啜一口。

    “如果这口井当真只有一人一妖可以驱使,那么他们三人的穿越也必与这两位有关以我们房东的本事,他想做的事,在没有己方阻力的情况下,可没有做不成的。”

    “那倒是。”新一想起他在神隐中的表现,颇为赞同地点头,“就跟不被束缚的琴酒似的。”

    听到那久违的名字,赤井秀一手指捏紧,险些将杯耳捏碎。

    新一也意识到说错话,正想补救,就听见旁边的快斗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

    “哎哟这井怎么突然冒光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快要瞎了”

    食骨之井内突起异光,正面迎击快斗的双眼,他忙不迭捂着微微刺痛的眼睛跳开。

    新一一把扶住他,赤井秀一则搁下杯子扑到井边。才过去,井底就传出了剩下的声音。

    “上面有人吗放架绳梯下来让我们上去”

    赤井秀一心头的阴霾,都叫这一句话喊散了。

    恰好绳梯是他未雨绸缪提前准备的工具,他顺手抓起扔了下去,搭着井口往下看“房东,你们没事吧”

    幽暗的井里,琴酒仰头冲他挥了挥手,怀里还搂着个“小鸟依人”的俊美男子。不过后者的脸色难看得要命,看样子要不是身体虚弱,都想给琴酒来一发正义的肘击。

    赤井秀一第一眼看见琴酒,立刻放下心来,但第二眼看到杀生丸后,嘴角又一抽,比看见安室透还不爽。

    “房东,你又带新房客回来了。”他的语气毫无平仄起伏。

    “嗯,这次不是人,是妖。”琴酒点点头,然后转头对戈薇一本正经地说“日暮小姐,麻烦你先把杀生丸带上去吧,他太重了,我搬不动。”

    被嫌弃太重的杀生丸“”

    听到这话,赤井秀一的心情反倒奇妙地雨过天晴了。

    戈薇被他逗乐了,只是碍于杀生丸的表情没有笑出声,抿着嘴揽住杀生丸的肩膀“冒犯了。”

    话音刚落,她脚下陡然用力,竟带着杀生丸跳出了食骨之井,轻巧落在井边。

    “我们也上去吧。”琴酒顺手拍拍安室透的肩膀,“你先还是白马先”

    安室透心念一转,笑着与白马对视一眼,便将他推向绳梯。

    “房东,还是你先吧。”白马笑眯眯地解释他这个动作的含义,“你瘦胳膊瘦腿的,万一走到半空从绳梯上掉下来,我和安室还能接住你。”

    这话和琴酒跟踪姻缘妖前同他说的差不多,倒也不是毫不相干,就是一模一样。

    这波啊,这波就叫同态复仇。

    “我当你夸我了。”

    琴酒不以为意地攀上绳梯,慢吞吞爬了上去。

    安室透一直紧盯着他,双臂也微微张开,做好随时接住他的准备。直到他顺利爬出井口,才松了口气。

    “那我也上去了。”

    白马和安室透打了个招呼,抓着绳梯刚上去两步,就见琴酒从井口处探出脑袋,一旁是刚刚还嚷嚷着自己要瞎了的快斗。

    “你们俩别整我啊”白马瞬间警惕。

    “不整你不整你。”快斗笑嘻嘻地摆手,“你快上来吧。”

    白马狐疑的目光扫过二人的面庞,迟疑地迈出一步。

    “来自地狱的怪物走出了第一步。”琴酒慢悠悠地开口。

    他一开口就是老乳法了,白马紧张的心情顿时一松,笑着摇了摇头,并加快速度。

    快斗见状,马上接茬道“不可明说的魔王加紧了脚步。”

    “卑鄙无耻的白马侦探正在咬牙切齿。”

    “一个高中生正在爬绳梯。”

    “白马探正在出井。”

    “至高无上的白马先生于此刻抵达自己忠实的井口。”

    快斗说完最后一个字便转身就跑,白马正好出了食骨之井,撵在他身后追了出去。

    “你再说一遍我是什么”

    “至高无上的白马先生哎哟别打脸”

    安室透从井口出来,见白马追得快斗满屋子鬼喊鬼叫,又看向一边好整以暇看戏的琴酒,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料定了他不会打你”安室透好笑地问。

    琴酒抬手搭上他的肩膀,将半个身体的重量和疲惫压了过去,嘴角却愉快地勾起“是啊,毕竟我是他的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