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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假凤虚凰3
    褚镇乾微微弯折茶叶梗两端, 以免蒋星睡觉时把它弄出来。

    “好了。”

    他收回手,蒋星见他指尖染了血渍,抿唇歉意道“谢谢。”

    蒋星看了看褚镇乾手心的耳坠,没好意思要回来, 踩上鞋子与他告别“皇叔, 那我走啦。”

    “嗯。”褚镇乾微微颔首, “茶一并拿走。”

    蒋星接过小铁罐,对他轻轻摆手, 笑容单纯。

    内侍带走了蒋星, 先前守在门外的王府侍卫俯身进屋,奉上湿润布巾,恭敬询问“王爷此举何意”

    这侍卫名叫焦焕, 乃是褚镇乾自战场救起, 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

    褚镇乾向来不近女色,也没听说过有龙阳之好。方才他在外间听见蒋星声音, 心中震撼不比皇帝少。

    蒋星走了, 还带了王爷最爱的茶, 焦焕心中更是好奇。

    褚镇乾斜撑着下颌, “之前的安排,撤了吧。”

    焦焕目露惊异, “怎么突然”

    “本王杀人无数,”褚镇乾沉声道,“下了鬼门关都数不清手上人命。”

    焦焕深深低下头,语气崇拜尊敬至极“王爷这说的什么话若不是有您坐镇中原, 那些嗜血蛮夷早杀得天下生灵涂炭”

    短短十年,褚镇乾以一己之力将倾颓王朝拉回正轨,福泽众民, 安定边疆。若不是早该由他继承皇位。

    褚镇乾不置可否,“本王不需要他人为我铺路。”

    焦焕试探问道“今日和亲的到底是什么人无论男女,若他本是西夷人,那就算不上无辜。”

    西夷全民皆兵,夏日牧羊,冬日便集结成游掠队袭击边城,抢夺粮草物资。褚镇乾摄政前,不知每年有多少无辜百姓惨死刀下。

    焦焕父母也因此而死,他对西夷可谓恨之入骨。

    “什么人”褚镇乾眯起眼,眸光冷厉,“盯着他。”

    “明白。”

    褚镇乾慢条斯理擦净手指血渍,指腹温热,仿佛还能感受到蒋星柔软耳垂。

    蒋星说的话,他只信一半。耳坠算其中一件。

    有着三个铃铛的金坠在他手心静静躺着,光彩夺目,和他主人一样耀眼精致。

    褚镇乾轻晃手心,却并无铃声传出。他从孔缝看进去,里面确实有小球。

    焦焕突然道“此物”

    褚镇乾“如何”

    焦焕面色怪异,“属下是边关人,幼年曾在市集见过此物。”

    “那商人是西夷人,身边有个年轻男子,他就戴着这东西。”焦焕皱眉道,“铃铛可以响,但需要非常温暖的环境,和”

    “直说。”

    焦焕“剧烈摇晃。”

    褚镇乾嗤笑一声,随手将之扔进床柜中,“退下吧。”

    内侍领着蒋星穿过漆黑回廊,手中宫灯平稳,简直像鬼火。

    蒋星问“芸豆呢”

    “回公主,奴才着她先行为您打理住处,免得耽误您休息。”

    内侍态度比先前更加恭敬,简直不像对待一个外族人。

    他被带到一个荒凉偏僻的小院,里面只有一间五米见方的小屋,另隔了极窄的一间侧房用作下人休息。

    庭院里荒草丛生,石板大半都碎裂翘起。

    蒋星一跨过门槛就听见了小动物连夜搬家的动静。

    芸豆见了他正要扑上来,突然想起这公主是个男子,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蒋星灿烂一笑,“芸豆。”

    她一时百味杂陈,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也勉强一笑。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为蒋星不值。

    小姑娘最具想象力。从蒋星说的那几句话里不知道给他描绘了个多么可怜的身世。如今还要替人受过,在这吃人的皇宫里苟且偷生。

    她暗自下定决心,不管蒋星身份何时会暴露,在这之前她都要好好保护着对方。

    内侍简单说了两句不要在宫中胡乱走动便离开了。

    芸豆之前已得了内侍嘱咐,道“公主,屋子收拾干净了,您快去休息。”

    蒋星并不为这寒酸居所难过,轻快道“谢谢。”

    芸豆手脚麻利,常用的几件家具都擦得干干净净,床上也铺了柔软的被褥。床架子虽然蛀空了有点晃荡,但睡个好觉还是不成问题。

    蒋星又去看了看下人的房间,里头积了厚厚的灰,床上就一张烂席子,根本没法住人。

    他说“不如你睡我那里,等明天打扫干净再说。”

    芸豆心中酸涩,摇头道“我给您守夜吧,这屋子谁知道有没有蛇虫。”

    蒋星嘴上答应下来,转头却仗着自己力气大,直接把芸豆推到卧室。

    小姑娘懵了,“公主”

    蒋星小声说“我本来也只是真公主的下人,你是女孩子,我哪能让你睡椅子。”

    芸豆一动蒋星就按着她肩膀坐下。她实在拗不过,只得说“椅子太硬了,您睡榻上吧。”

    蒋星迟疑道“中原女子不是不能与男子独处么”

    芸豆苦笑“当奴才的,算什么男女”

    况且她不知蒋星身份的时候,手都牵过了,这算什么。

    “嗯嗯,快睡吧。”蒋星笑得眉眼温和,“明天还不知道有什么麻烦等着。”

    他吹了灯,抱着一卷被子蜷缩榻上。蒋星个子高,睡在上面有些拥挤。

    芸豆合衣而眠,咬着被子流眼泪。

    自打被卖到宫里,她多久没被人这么照顾过了蒋星这样又蠢又好的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事儿

    可夜没过半,院门突然被人闯开,火光照得窗纸明亮。

    芸豆悚然一惊,跳下床把蒋星推进去,“我去看看。”

    “西夷公主可在此处”外间有侍卫高喊,粗暴地踹翻院中石凳,“搜”

    芸豆脸色发白,推门而出“公主已经休息了。这是做什么”

    侍卫头领上下打量她,认出是以前伺候秀女的芸豆,道“陛下遇刺,各宫皆有人值守,唯此处荒芜偏僻,最适合藏匿。冒犯了”

    他身后三四个侍卫推开芸豆,鱼贯而入。

    屋内漆黑一片,其中一人用火把点亮烛台,大步走向床榻。

    芸豆不敢上前,惊呼道“这、这公主乃是陛下嫔妃,你们怎敢”

    “芸豆出什么事了”声音微哑,似乎是刚从梦中醒来,尾音轻快上扬。

    侍卫停住步伐,握紧火把。

    床帏后人影微动,一条雪白手臂撩开床帏,露出一点缝隙,看不清里。

    腕上几根金镯如同某种束缚锁链,随他动作轻晃,发出轻细响动。

    侍卫眼睛落在那皮肤上,一时呼吸急促。

    都说今天来了个西域美人,皮肤比她们那儿的牛奶还白。

    侍卫大多是底层行伍出身,谈话聊天粗俗下流,说陛下一碰,就能叫那美人噤声痛呼,在雪中留下大片杂乱红印

    芸豆扑上去,抓着蒋星手臂塞进床帏“公主是宫中侍卫搜查。”

    “搜查”蒋星奇道,床帏后的影子歪了歪头,“出什么事了”

    不待芸豆回话,他语带笑意,信任道“宫中侍卫能为陛下做事,定然是人中龙凤,想必不会做出逾越举动。”

    蠢蠢欲动的侍卫听了这话,好似真成了蒋星话中的重要人物,轻咳两声,连语调都客气不少

    “公主见谅。陛下遇刺,那贼人不知所踪,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陛下遇刺”

    蒋星焦急道,“有没有出事”

    他撩开帘子,动作太快,芸豆根本来不及制止。

    侍卫双目圆瞪,一双眼睛挂在蒋星面容上下不来。

    屋内蜡烛年生太久,火光昏暗,加上火把也照不透厅堂。蒋星黑发落在洁白底衫上,发尾卷曲泛着微光,如同丝绸。皮肤柔亮白皙,半隐在床帏后,宛如某种隐秘邀约。

    蒋星眼睫微颤,紫眸中满是真切忧心“我我可不可以去看看陛下”

    他身份尴尬,照理来说是不得擅自行走宫中可侍卫晕了头,满心都是想多与他相处片刻,心一横,道

    “自然可以,公主担忧陛下乃是一片真心。且此处不知是否有贼人藏匿,并不安全,陛下定能体谅您。”

    蒋星眉眼柔和弯起,笑说“多谢,且等我片刻。”

    芸豆暗恨这侍卫多事。蒋星不去见皇帝也就罢了,说不准哪天陛下就忘了有他这号人,这下好了,又自找麻烦。

    她驱赶侍卫,从公主寒酸的嫁妆里翻出件最不起眼的黑色衣裙,“只有这个。”

    蒋星目露纠结,可嫁衣都穿过了,裙子就裙子吧。

    芸豆给他穿上后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她本以为黑衣朴素绝不会让皇帝注意,可、可这料子怎么上身就半遮半掩起来

    侍卫已经开始催促,她心一横,给蒋星裹上冬日才穿的披风,警告道“不准解开”

    蒋星皱着眉,小声抱怨“可是好热啊。”

    “外面风冷,你身体弱,懂了吗”

    芸豆推着他出门,谁也没看见梁上一闪而过的人影。

    承明殿内气氛凝滞。

    褚镇乾一身黑金朝服,闭目坐于主位之上,手中砗磲不紧不慢地轻转,声声脆响砸在殿内众人心头。

    大将军周敬云受他提携,极为忠心,坐在褚镇乾下手。他朗眉星目,手掌按着刀柄,目不转睛盯着寝殿大门。

    御史大夫年约五十,与褚镇乾相对而坐,面容莫测地端详手中茶杯,好似上头花纹比皇帝还重要许多。

    老丞相跨过殿门,大步而来。他衣领歪斜,焦道“陛下如何”

    皇帝的贴身内侍简单与他说了情况。

    “褚镇乾”老丞相中气十足地暴喝“你这狼子野心”

    “李大人。”周敬云粗声粗气打断,“慎言。”

    御史大夫缄口不言,权当自己是个瞎子聋子。

    李丞相脸颊胀红,一甩衣袖,眼中掠过复杂思虑。

    他并不信褚镇乾会忍了十年,在此时突然发难。可若能借此打压对方军中势力也算因祸得福。

    褚镇乾无动于衷,又拨了三圈砗磲,终于缓缓抬眼,沉声道“禁卫军可有回报”

    禁军卫尉躬身,答说尚在搜寻。

    李丞相斥骂道“承明殿层层禁军,怎会让刺客得手”

    周敬云听了,煞有介事地颔首“本将也深感诧异。也不知是何等高手,竟能突破重重防守直取内宫。”

    他是真心话,说出来偏偏就像阴阳怪气,暗示皇帝监守自盗。

    李丞相忍了气,催促太医“陛下如何了”

    小太医战战兢兢地进去问了,正巧碰上太医院大臣走出,一擦满头冷汗,道“陛下无恙,皮外伤,将养三两天也就好了。”

    周敬云大声道“皮外伤要查这么久我等在战场上”

    李丞相斥道“尔等莽夫,怎可与陛下相提并论”

    周敬云眉间爬上怒意,他在边疆保家卫国,皇帝擦破个皮还这么磨磨唧唧。

    他并非愚忠武将。比起皇帝,他更尊敬力挽狂澜的褚镇乾。

    御史大夫喝了第三壶茶,终于笑叹“如此臣等方能安眠了。”

    谁也没理他。

    砗磲绕回腕间,褚镇乾随意颔首“既然陛下无恙,本王就不多留了。”

    周敬云随他起身,也不与剩下的大臣寒暄告别,大步跟上。

    可他一出门,却见褚镇乾并未上车,而是背对他站在殿门不远处的高大廊柱旁,身前似乎有个人影。

    周敬云不假思索,径直走了过去,刚要呼喊褚镇乾,冷不丁听见个陌生称呼,浑身一僵。

    “皇叔。”

    周敬云并未刻意躲藏,可廊柱高大,正巧掩住他身形。

    “你来做什么”褚镇乾沉声道,手臂微动,似乎碰了下对方的脸颊,“不想活了”

    周敬云咽了口唾沫。

    王爷骂人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

    皇叔宫内谁会叫褚镇乾皇叔

    周敬云想了一圈皇帝的兄弟姐妹,那不都在宫外嘛这又是谁

    而且那些人见了褚镇乾都像老鼠见了猫,别说这样亲近柔软地喊皇叔,不一屁股坐地上就不错了。

    “想活。”那人小声说,“就是想活才来的。”

    “怎么回事”

    “侍卫查到我住的地方了,”他撒娇般地埋怨着,“就我那儿没人巡逻,我要是不走,万一查到什么怎么办”

    褚镇乾淡淡道“自作聪明。”

    周敬云可没听出里头有什么责骂的意味。

    “皇叔,宫里环境都这么差吗”那人身形微动,周敬云看见他肩头弯曲黑发,瞳孔收缩,知道了对方身份。

    黄天在上,这

    蒋星道“我的床只剩个空架子,一翻身就晃,吵死了。”

    “皇叔能不能,给我换个好一点的住处呀”他试探道,声音柔软,谁都舍不得拒绝,“芸豆都没有地方睡。”

    周敬云听见褚镇乾低低笑了一声,吓得他寒毛倒竖。

    “皇宫内的事,不归本王管。”

    “真的”蒋星歪歪头,“可他们都听你的。就连皇帝的太监也”

    周敬云刀柄撞上廊柱,褚镇乾淡淡回头,视线冰寒。

    他讪笑着绕出柱子,“王爷。”

    蒋星听到动静,侧身探出个脑袋,“他是谁”

    周敬云默默看向褚镇乾。本来他笃定自家王爷肯定不会和这外族公主废话,可现在他心里都发虚。

    褚镇乾道“夜深了,回去。”

    蒋星立刻收回视线,祈求道“皇叔肯定有办法吧”

    他手指无意识地交叠,揪着披风领口。一路走过来本就热得他脸颊绯红,还得听芸豆的,不能解开。

    褚镇乾“冬日的披风”

    蒋星轻轻颔首,小猫一样左右张望一下,靠近他,“皇叔,我好热。”

    周敬云连退三步,刀柄又撞了三回柱子。

    “我穿错衣服了,芸豆不让我脱披风。”蒋星皱眉道“我想解开一下,又怕人看见。”

    “周敬云。”

    “王爷”骤然听见褚镇乾喊他,周敬云立马挺直脊背。

    “看着人。”

    周敬云背又弯了点,“啊”

    褚镇乾懒得和这莽夫多说,对蒋星道“此处无人。”

    “谢谢皇叔。”蒋星笑得眼尾眯起,柔面丹唇都是春风意,“皇叔最好了。”

    可中原衣物复杂,他好半天解不开一颗扣子,热得耳朵都红起来。

    褚镇乾抬手,指尖一转就勾开一串纽扣。

    蒋星松了口气,双手在肩头拎着披风不掉下去,时不时扇扇风。

    难怪要穿披风。

    黑纱滚金线,柔顺贴在肩头,纤长脖颈和锁骨一览无遗。里头丝绸衣裙贴身,外头罩衫半透,既能掩住蒋星男子宽大骨骼,又勾出流畅腰线。

    丝绸如流金,随着动作勒出轮廓,连大腿弧线都能看清。

    褚镇乾眉头微蹙,“谁给你找的衣服。”

    “啊芸豆。”蒋星怕他怪罪芸豆,连忙道,“我衣服都一样,跟她没关系。”

    蒋星看了看褚镇乾黑金衣袍,又看看自己,笑起来“皇叔的衣服也是这个颜色。”

    所以说,真的是笨蛋美人吗狗头

    不钓很难收场

    这二位希望他们结婚的真的非常多jg

    周敬云默默握紧刀柄,心中恨不得扒住王爷双腿狂吼,您醒醒啊,不要被美色迷昏头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公主心思稚如幼子,王爷喜欢也可以理解。只可惜人送来就进了皇宫大殿,要是直接送给摄政王府该多好。

    褚镇乾眸色不定,难以看透心思,“宫外的事,本王可以做主。”

    “可我又不能出去。”蒋星突然眼睛一亮,“陛下是不是受伤了”

    他随口说着大逆不道的话“那他岂不是几天不能出门”

    褚镇乾眯起眼,“对。”

    蒋星双手一松,喜笑颜开,“皇叔带我出宫吧”

    披风落地染了尘埃,有褚镇乾在,自然不必再穿了。

    焦焕候立车马旁,等来的却是两个人。他本能放下凳子,呆呆地看着他们王爷一手搭着披风,一手牵着蒋星上车。

    他脑海空白,只知道不必再找人盯着蒋星,人已经在王爷跟前儿了。

    砗磲缠在手心手腕,蒋星细白手掌让他握着,小心踩着凳子钻进车厢,回首对褚镇乾轻快一笑。

    “皇叔快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称呼真的很戳我x了就是说

    啥时候能听铃铛响呢

    昨天出门了,今儿晚上再补一章

    感谢小天使们投喂ua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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