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随便耍别人。
蒋星躺在床上, 双腿蜷缩,揪紧了被子。
“痛死了”他抱怨着,摸摸冰凉的脚尖。
冰块寒凉入骨, 刚才为了逗费雪, 这会儿肌肉就开始抗议抽筋。
疼得实在睡不着,他气得把手探出被子摸索一番,抓住手机立马又缩成一团。
他拨通冉锋的电话,铃声刚刚响一次对面就接了起来。
“怎么了”
蒋星翻了个身, 裹紧被子, 两只脚无助地蜷曲着脚趾,声音带着恼怒和隐隐哭腔。
“脚疼。”
冉锋那边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 似乎正在起床。
“我马上来, 给我开下门。”
蒋星气恼道“我脚疼怎么下来给你开门”
他这属实有些无理取闹,又要人过来看看他,又不给人开门,还发脾气,哪有这样的道理。
电话里冉锋可能笑了,蒋星听见了违反规律的短促呼吸。
他脸一下子开始发热, 手指无意识地把床单揪得乱七八糟,低声道“爱来不来。”
“马上。”
落地窗滑轨的声音。
夜晚的风声。
蒋星听着就打了个寒颤, 大冬天的在雪山顶上吹冷风, 一会儿绝对得让冉锋把身上弄暖和再靠近他。
那边传来轻巧的落地声。
“我来了,开一下窗户。”
“说了不开”
蒋星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恼然地盯着窗户。
对面就是雪山,他睡觉时没有拉窗帘,月光下,一个身穿黑衣的修长男人站在窗前, 指节敲了敲玻璃。
蒋星摇头。
对方无奈地环视一下玻璃窗,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猛地卡进锁扣处。
落地窗轻而易举被推开。卡片弯折了掰直就行,锁也没事。
蒋星撇撇嘴“什么卡”
冉锋仔细关上窗户不让风雪吹进来。
“我的识别卡。”
“你还带着那个”蒋星挑眉道,“现在都改虹膜认证了,老古董。”
冉锋“我出厂12年,对于科技产品而言”
“打住”
蒋星大半张脸都埋在软和的绒绒被子里,只伸出一点指尖点点衣柜,“你身上都是雪,换一件衣服再过来。”
收到指令,冉锋停下话语,将手指放到自己领口。
冉锋“您可以闭眼睡一会儿。”
蒋星道“你来试试我疼死了,唔。”
刚才分神了还好些,现在一说到疼,脚尖肌肉就开始一阵痉挛。
“你快点”他咬住被角,眼尾濡湿,整个人无力又绵软。
与白天横行霸道的模样大相径庭。
冉锋本可以背过身去换衣服,可某个演算程序大概出了错,让他向前走了一步,膝盖碰到了床尾。
蒋星对他逾越的举动毫无所觉,双目失神地低垂着。刚刚结束一次抽筋,手指放松开来,呼吸沉重。
“您还好吗”
听到冉锋的问话,蒋星懒散地抬起双眼,丰润好亲的唇一勾,却斥骂道“动作那么慢,我没给你升级程序吗”
冉锋动作不停,黑色衬衫脱下,露出仿生人完美的身体。
比古国雕塑里的人体之美更加匀称健康。
蒋星“快点”
显然仿生人的主人并无心欣赏难得一见的现实雕塑。
冉锋换了酒店准备的睡衣,丝绸的质感让他一瞬间掩去锋利。
“请把脚给我。”
蒋星额发汗湿,“不”
又开始抽筋了。
冉锋去浴室打湿两条毛巾,一张微凉,另一张滚烫。
微凉的毛巾整齐地放上蒋星额头。
“好凉。”蒋星嘟囔一声,自己拿着毛巾轻轻贴脸,舒服地蹭了蹭。
“我看看您的脚。”
“嗯。”
蒋星声音低沉,疼得没力气再教训冉锋了。
男人掀开被角。
床单被蒋星弄得皱巴巴的,无助地绷紧脚尖,让冉锋想起剧院里的芭蕾演员。
当然,凭蒋星的脾气,绝对忍不了学芭蕾的苦。
蒋星“太冷了,把被子盖上。”
就连冉锋都无奈了,“我没办法帮您热敷。”
蒋星提起膝盖,用不疼的那只脚踢了下冉锋。
“你不会钻进来吗”他不满道,“你有夜视功能,又不用灯。”
冉锋默然,只好把乱七八糟的被子给他四角扯平整,自己从床尾钻进他被子下。
“喏。”
蒋星把被子扯过头顶,一人一仿生人在这样温暖狭窄的环境处,都没觉得不对。
也许只是蒋星觉得正常。
被子里全是蒋星身上沐浴露的香气,水果的味道,但是冉锋不确定是哪一种。
辨别水果气味的数据库太久没使用,已经老化了。
冉锋握住他的脚踝,热度从冰凉皮肤一直暖进骨头里,蒋星叹了口气。
冉锋把滚烫的毛巾裹住他脚趾,蒋星躲了一下,然而仿生人的力道大得惊人,根本不容逃离。
“松、松一点”蒋星气得踢他,“很烫。”
“毛巾凉得很快。”冉锋直白道,“您很久没有更新我的程序了。”
蒋星皱起眉“真的”
冉锋帮他热敷着,分出有编号的那条手臂往上抬,放到蒋星眼前。
比起抽筋疼痛,自己的专业被质疑显然让他更加紧张。
蒋星完全忘了挣扎,手指在冉锋臂上轻点几下“看我。”
两人视线交汇,蒋星歪歪头,寻找虹膜认证的角度。
冉锋却在看他的主人。
真神奇。
他想,短短12年,人类怎么能从一个柔软的小孩子长成如此美丽的青年。
他看着那双水晶般剔透的琥珀眼睛这么多年,一如既往的清澈。
蒋星“你别眨眼。”
冉锋不动了,特意过了一会儿才说“虹膜认证成功。”
蒋星收回视线,仿生皮肤立刻虚化,显出一块触摸屏。
上次的更新时间是半年前。
蒋星咳了两声,理不直气也壮“我太忙了嘛。”
“嗯,”冉锋一点点将他整只脚都暖好了,手指稍微用了点力捋直脚趾,舒展筋脉,“还疼吗”
“暂时没有,你等一会儿。”
蒋星在屏幕上戳戳弄弄,从家里研究室的数据库里简单给他下了几个新的,也没仔细看名字。
“先用着,回去给你重新弄。”
冉锋没回答。
蒋星“冉锋”
男人握着他脚腕的手似乎更热了一些。
蒋星有些不安,“数据不匹配吗”
“不。”冉锋的声音依然平静,“只是在处理。”
“那就好。”
蒋星还没松一口气,冉锋突然说“为了避免您小腿抽筋,我需要给您拉伸。”
“不用”
蒋星一想到之前健身完被对方摁在地上舒展的痛苦,脸都白了,“我没事了,你回去”
然而冉锋已经撑起身体,来到他面前。
蒋星被对方陌生的眼神吓得有些无助。
“你做什么”
“只是拉伸而已。”
仿生人如是说。
蒋星发觉自己竟然不太敢拒绝,有些生气,又胆怯。
冉锋如何看不出他小主人的心思
手掌顺着脚踝拉伸开,“很快就好。”
比起行刑,也许上刑前的等待才更加可怕。
蒋星恐惧那种疼痛,身体无意识地发着抖,抓紧了冉锋的袖口。
冉锋“别怕。”
小腿被弯折起来,一点点拉伸开僵硬肌肉。
蒋星求饶“停、停”
他濒死般扬起脖颈,指尖在对方手臂上抓出小凹陷,“真的好疼呜”
小猫求救一般。
卧室外传来开门的声音。
冉锋尽职尽责地工作着。
卧室门被人敲了敲,对方似乎有些迟疑。
“蒋星”
蒋星瞳孔收缩,紧紧捂住嘴巴,只有痛到难以忍受了才从鼻子里发出哼哼。
是费雪。
费雪躺下后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混乱的梦境。
他无法,只得坐起来看书,没多久就听见隔壁似乎有隐约的哭泣声。
费雪翻书的手指顿住了。
他想起蒋星说想要被爱时的眼神。
高傲的小猫露出了脆弱。
但是自己却说不是所有人都有义务爱他。
很正常、合理的一句话,费雪越是反刍,越是觉得自己做了件错事。
蒋星只是年轻,太自我太稚嫩,也许他不应该说这么重的话。
思来想去,一个字看不下去。
费雪叹了口气,起身敲响了蒋星房门。
如果对方是因为自己的话在哭,费雪没办法置之不理。
冉锋抬头看了眼他的主人,轻声道“您打算怎么做”
蒋星摇摇头,水润眼里满是慌乱。
冉锋压着他的膝盖,冷峻完美的面容与他凑得很近。
“您想要赶走他”他说,“还是我离开,让他进来”
蒋星抽出手打了下冉锋的肩膀,怒目而视。
仿生人不知道帮他分忧就算了,还一个劲儿找麻烦。
轻飘飘的,没有力道。冉锋却感觉自己像中弹了。
他面容微动,“要我帮您赶走他”
蒋星咬牙,喉中发出轻柔声音“嗯,快点。”
猫抓了心坎。
冉锋知道自己出了点问题。
似乎是新数据库
费雪“蒋星你还好吗要不要喝水”
冉锋重复道“喝水吗”
“滚”蒋星气得绝倒,“再不干正事我把你格式化”
冉锋眼中似乎闪过笑意。
费雪“蒋”
“是我在这里。”冉锋道。
门外的人应该是吓得够呛,好半天蒋星才听见慌乱的脚步声远去。
蒋星眼含温热泪水,恶狠狠盯着冉锋“你今天很不对劲。”
冉锋“有吗”
说话间两条腿都已经拉伸好,冉锋为他理好裤脚,起身从行李箱中拿出一双睡觉穿的毛绒袜子。
见仿生人终于恢复正常,蒋星眉目一松,任由对方给他套上暖和的长袜。
仿生人去外面倒了一杯温水喂蒋星喝下,手指帮他理好耳发。
“晚安。”
蒋星“快滚。”
冉锋勾了下唇角,又从落地窗离开。
蒋星缩进被子,心情愈发愉悦。
费雪肯定吓坏了,嘻嘻。
作者有话要说 1是1,2是2
晚上还会更一章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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