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掀开被子躺到床上, 刚要睡觉,手机响起来,她侧头看过去, 洛浦的名字在屏幕上闪动。
这么晚了, 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股份的事情没有这么急。
那能是为了什么
吱吱食指一拨, 开了免提, 洛浦有些嘶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睡了吗”
吱吱“还没。”
洛浦“来我书房。”
吱吱“好。”
吱吱披了一件针织外套下床往洛浦三楼的书房走去。
书房门敞着, 洛浦食指扯着领带,又脱了西装外套, 显然也是从外面刚回来。
吱吱抬手接过他手里的外套帮他挂到衣架上问,“怎么这么晚”
洛浦手一空, 见自己的外套被吱吱接过去挂起来, 楞了一瞬。
这个女儿最近伶俐不少, 还是头一次主动对自己这么亲密, 还关心自己的工作。
“开了个跨国会议, 有时差, ”他边说着边往书桌边的椅子走过去,“你和那个姜话是怎么回事”
吱吱眼睫轻眨了一下, 原来是因为这个。
看来,席泽找他了。
她慢悠悠走到洛浦对面,理着裙边坐下, “席泽给你打电话的”
洛浦点头, “他希望姜话从你身边消失。”
吱吱从鼻尖发出一声不屑的笑意, “爸,你说他贱不贱我全心全意爱慕他的时候,他把我当成玩腻了的玩具, 随手丢进垃圾桶,我身边有个人,他又紧张兮兮的。”
洛浦靠到椅背,眼睛微微眯起来审视吱吱,像是要把她看穿,“所以,你是利用姜话玩欲擒故纵”
吱吱手指描摹着桌边,有点漫不经心,“谈不上利用,看上姜话的本事,席泽误会了,我就顺着他的误会演了下去。”
“他一个头脑简单,无钱无势,还没学历的运动员能有什么本事”洛浦有些不屑,“又能帮你做什么”
“爸,这你就不懂了吧,”吱吱语气有一丝神秘,吊起洛浦的胃口,“你别看你身边都是高学历的精英为你服务,给你带来财富,但你下达的每个实质性的任务,其实最终都是靠基层员工的实体劳动来实现,他们人数多,基数广。”
“我们身在高位,人在我们面前都带了面具,看到的都是欣欣向荣一面,而他们实身处地在基层,有些事情,他们反而是看的最清楚的。”
“假燕窝的事情就是他查的,“吱吱竖起五根手指头,“他只用了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
洛浦眼里有惊讶。
吱吱轻笑一下,“你想想,倒买倒卖假货的都是什么身份的人哪里会有销售窝点,家里哪个章程有漏洞,是不是只有这个层级才清楚”
“别小看他们这个层级的力量,抽丝剥茧从细节思量,可以看出很多事情的端倪。”
“他为人实诚,家里这一块是大本营,交给他你可以放心。”
洛浦有些不太赞同,“管家也不是非他不可,为了他,让你和席泽生出嫌隙不划算。”
在办公室做了一天,他肩颈僵硬,活动着脖子说。
“没有姜话,我和席泽就没有嫌隙了”吱吱反驳,“你也看到了,他背着我和江雪搞到了一起,那天,他就是要和我退婚,我一时气不过才推江雪下水的。”
吱吱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洛浦身后,给洛浦捏肩颈,“我们和他联姻,为的是利益,看上的又不是他这个人。”
“如果他不是真心想娶我,一心偏着江雪,现在有伯父伯母压着还好,以后二老不在了,洛家又能得多少利”
洛浦肩颈被吱吱捏的很舒服,心里像是被熨斗熨帖,身心都跟着放松,思维就跟着吱吱走了,“那你想怎么样席泽是不能彻底得罪的。”
“姜话留在我身边比不留更好,这事啊,您只管朝外身上推,我有的是办法,”顿了顿,她又似好奇的问,“我听席泽说,这次五星连锁酒店的事,您想占大头。”
洛浦眉毛一挑,“他这事也跟你说了”
“嗯,”吱吱说“说是这事僵持着,希望我劝劝您,同意您拿20的股权。”
洛浦“你答应他了”
“嘴上肯定是答应了,”吱吱调皮一笑,“至于我真的劝没劝,当然只有我们父女俩知晓了,爸,你想要多少就要多少,不用顾虑我,我大不了也就是被他嫌弃一下没用。”
洛浦意外不断,以往,这个女儿一颗心都扑在席泽身上,没想到现在,完完全全站在自己这边。
谁不喜欢被人偏袒
洛浦心里涌起一丝暖意还有欣慰。
手轻轻拍了拍吱吱的手背,“好了,别累着你了,姜话这事我不管了,你快回去睡吧。”
“唉,”吱吱收了手,“爸你也早点睡。”
洛浦慈爱的点了点头。
吱吱转身往书房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洛浦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来,“你对继承股份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吱吱顿住脚,转身,脸上端的是乖巧柔顺,人畜无害,“一笔写不出两个洛字,我很清楚,洛家看上的也不是我,是我洛家长女的身份。”
“爸你才是我的后盾,说到底,我们才是一家人。”
“不管我手里有没有股份,你都是我亲爸。”
洛浦眼底的笑意落进眼底,神情有一丝真实的动容,感受到了浓浓的血缘亲情。
“早点回去睡。”
“唉。”
吱吱转身,出了书房的一瞬间,脸上笑意退去,淡漠冰冷。走进房间,抽了一张湿巾,连指甲缝都不放过,细细擦拭每一个地方。
她的确不需要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席家自然想让她带着股份嫁过去,一定会帮她争取,洛浦想要席家的好处,自然也得舍得这块肉。
她只需要两边充当好人,扮演乖巧柔弱,跟哪边都是一头的就好。
湿巾扔进垃圾桶,工具人,就是这么用的。
清晨,东方不过露出一点鱼肚白,洛家门前庭院里,密密麻麻站了几十个人,都是被洛家雇佣的员工。
姜话站在高两层的台阶上,身长玉立,银灰色西装精致熨烫过,没有一丝褶皱,如果靠近一点,可以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清香。
还是昨日里那个有一丝腼腆,青涩的男孩,但是此刻,站在高处的台阶上,盈盈伫立,眼皮垂下来,锐利的扫视着台阶下的人。
矜贵优雅,兼并威严肃穆,从容的重新分配每个部门,工种,岗位之间的细则。
连方程,白明,范成,费严都收了嬉笑神色,以一种严肃的姿态倾听上司的安排。
忽然,大门处的对讲机响起,姜话摁下接听键,保安的声音传过来。
“姜管家,门口这边有二十个保安,五个足疗师,说是席总派过来,给小姐挑选着用的,带头的这个人自称是席总的赵特助,你要不要和小姐核实一下”
姜话,“你放他们进来就是。”
摁了对讲机,姜话继续对着工人讲话,即便是席泽的特助带着保安,足疗师,声势浩荡的进来,姜话也依然从容,按着自己的节奏安排员工的工作。
“就到这里,大家回到各自的岗位工作吧。”
姜话的话音落下,员工井然有序的散开。
席泽的赵特助,身后也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约四十,面容温和的人走到姜话的面前,“姜先生,这是小席总为洛小姐找的金牌管家,从业十五年,经验丰厚,来接替你的工作的。”
“还有这些保镖,身手一流,足疗师,都是给洛小姐挑选用的。”
姜话淡淡睨他一眼,声音清冷,却并不外露任何情绪,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这是洛家,不是席家,我只听小姐一个人的命令。”
“还有,小姐喜欢睡懒觉,请你别吵到她。”
说完,姜话转过身走进屋内。
席泽的赵特助当然也不是随意就会打退堂鼓的人,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分寸拿捏的很好,让人在外面等着,自己则跟着姜话进了屋内。
主栋有俩个餐厅,其中有一个是管家的专用餐厅,姜话走进餐厅,保姆很有眼色的把饭摆到了桌上。
姜话问“赵特助用过早餐了吗要一起用一点吗”
赵特助摇头,“我已经用过了。”
姜话“赵特助,你自便。”
然后,姜话就自若的用起早餐了。
赵特助“”
陈偌伊惦记着自己黑卡被封的这件事,昨晚在床上摇的卖力,清早也没睡懒觉,伺候着洛浦起床,自己也跟着下了楼。
赵特助笑着迎上来,“洛总,洛夫人,早。”
洛浦“你这是”
赵特下巴指着门口清一色站着的黑西装保镖,足疗师,笑回“小席总特意给洛大小姐找的人,多带了几个,洛小姐好挑选中意的。”
陈偌伊原本还有点困,转头看着门口浩浩荡荡站着的人,牙都酸倒了心里涌起强烈的嫉妒。
不是喜欢那个小明星江雪,不要洛吱的吗
还派这么多人给她挑选。
洛吱她凭什么这么好命
洛浦看到这些人,和陈偌伊截然相反,自己的女儿拿捏住席泽,他与有荣焉。
生出了一种真实的,自己是席泽岳父的优越感。
毕竟,谁都喜欢骑在别人头上的感觉,对已经拥有很高地位的洛浦来说,更喜欢这种感觉。
愈发认定,吱吱的想法是对的。
都是聪明人,他自然知道赵特助这么说的另一层意思,回道“吱吱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也管不住她了,等她睡醒了,随她自己挑吧。”
赵特助笑着点头,“好的,左右我也没事,等着就好。”
洛浦侧边往餐厅走,转头看见一个面容干净,身型挺拔的男子,和自己颔首,“太太,夫人。”
不卑不亢,风度气韵俱佳。
洛浦猜测,这就是姜话了。
看着还真是个中翘楚,也难怪能挑起席泽的求胜欲了。
洛浦对姜话摆了个满意的笑脸,走到客厅,保姆端上的饭不仅是他的口味,连温度也掌握的刚刚好,还有一杯护胃的蜂蜜水,他这个年纪,正需要这些东西护理身体。
餐桌花瓶里,百合和和蝴蝶兰雅致又不过分素淡。
虽然他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精力却都在公司,就没那个时间讲究,陈辛他们,一切就按照陈偌伊的喜好来,餐桌上不是蓝色妖姬就是艳红的玫瑰,餐品也全是脂肪少的素淡食物居多。
早餐用完,漱口的淡盐水也放到了手边。
洛浦很满意这些细节,胃像是被熨帖过,舒服的出了客厅去公司。
陈偌伊看着这样大的阵仗等着吱吱,而她本人还舒舒服服的在床上睡懒觉,心里就嫉妒的要死,让保姆抱上洛源就回了娘家。
于是家里,又只剩下洛吱这一个主人了。
她这一觉睡的足,醒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慢吞吞洗漱好,来到楼下,用千呼万唤使出来形容也不为过。
吱吱走下楼梯,赵特助一眼看到,笑着迎上来,“洛小姐,早上好。”
上次这人给自己送过药,吱吱倒是认识他,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保镖,还有穿着卡其色工作服的几个中年女子,若无其事问,“大清早的,是有什么事吗”
赵特助落后吱吱半臂的距离,笑回“都是席总早上亲自给你挑的人,保镖身手一流,还有这几个足底按摩师,尤其是管家,从业十五年,是金牌管家,您用着一定很顺手。”
吱吱掀起薄薄的眼皮睨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往餐厅走。
这平平淡淡的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特助就是觉得极具压迫感,脑门上出了薄薄的汗。
直觉今天这差事,很难完成。
不得不说,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的确很准却。
吱吱走到餐厅,保姆把饭端上来,她小口吃着,找出来仲满的微信,摁住录音键,靠近唇边,“你送几块男士手表到洛家来。”
仲满秒回,“好的。”
特助脑门上的汗又多了一点,纵然现在网上都说席泽喜欢的是那个明星江雪。
在他看来,还是这位洛小姐以后成为席太太的概率大,因为这样带来的利益是无穷的,不是江雪那样的出声可比的。
洛小姐要是故意和席泽置气,自己就是夹心饼干,两头不讨好。
想了想,走到门外面,让一众人先回去待命,自己一个人留下来,有一种,吱吱要是不用这些人,他就不走了的架势。
吱吱吃完饭的功夫,仲满捧了几款手表刚好来到洛家。
打开盖子,一字排开在吱吱面前,吱吱拿起来一只只看,这个时候,姜话刚好从z大报完名回来了。
吱吱拿起一只铂金表盘的手表朝他招手,“姜话,你过来。”
姜话走到吱吱面前。
吱吱“手。”
姜话朝吱吱伸出手,白色的衬衫袖口自然往上卷了卷,劲瘦好看的手腕露出来,吱吱手指扣着表带,从他的指尖,拂过手背,套上他的手腕。
手指擦过他手腕内侧脉搏轻轻一扣,啪嗒一声,表带合上。
“好看吗”
吱吱坐在沙发上,一只腿翘在另一只大腿上,手握着他的指尖来回翻看了好几次,仰着头问。
姜话珉了珉唇,“好看。”
“那这块就留着,”吱吱朝仲满,“再把那个蓝色表盘的拿过来。”
“好的。”仲满唇边漾着职业微笑。
特助脑门上的汗都快有黄豆大了,坐不住了,出了客厅,拨通了席泽的电话。
席泽不顾会议室一屋子的高管,暂停了会议,电话立刻就杀了过来。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嗡嗡声伴着彩铃声有些刺耳,吱吱专注的给姜话带手表,姜话挺的笔直,垂着眼睛,由着吱吱给自己试戴手表。
俩人谁都没管手机,仲满更是像是个不会说话的模特,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没什么表情的站着。
直到手机铃声快结束,席泽觉得,吱吱不会接电话的时候,最后一秒,电话通了。
席泽是个霸道的,不喜欢别人违逆他,吱吱的行为已经踩了他的底线,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我的意思,昨晚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我希望你照做。”
吱吱自然听出来了。
她太了解男人了,温柔刀才能割进男人的皮肉里,渗进骨髓。
声音轻柔,几乎是哄了,“阿泽,晚上来我家,陪我吃晚饭吧。”
答非所问,席泽皱眉,“我晚上有饭局。”
他晚上确实有饭局,是头一晚推掉的,很重要。
电话沉默了好一会。
有似有似无的轻微哽咽声,席泽的眉头拧成川字。
“那就算了吧。”
声音轻的像是飘在寒风中的棉絮,被风裹挟着飘在风中。
接着,电话里传来一阵嘟嘟的忙音,惹人无限瞎想
电话另一端的人,那双秋水剪瞳,是不是浮着泪光,又生生咽了下去。
是不是陪她吃晚饭,她就愿意用赶走那个姜话他想。
捏了捏眉心,自己真是欠了她的
“我过两天去看你。”
赵特助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这位洛小姐应该不敢不听小席总的话吧
这差事应该能完成了。
这么想着,他又重新抬脚迈进客厅,吱吱挂了电话,一眼看到他,几乎是擦着他的脸,电话摔在透明的玻璃上。
嘭
一声,刺耳的撞击声响在耳膜,特助本能回头看一眼,手机屏碎成细碎的块散落在地上,他一阵后怕,这要是摔在自己头上
不敢想
大家都是文明人,特助是真没想到吱吱能这么暴躁,有些恐惧的看着吱吱。
姜话自始至终,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仲满亦是如此。
吱吱声音冰冷似刀,“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和阿泽说的。”
特助还沉浸在惊吓里,连连点头,“唉。”
一溜烟出了洛家别墅,往公司去。
特助离开,吱吱脸上的愠怒退去,瞥一眼手表,“就留这三只吧。”
仲满颔首,“好。”
吱吱又问姜话,“工作室筹备的怎么样了”
姜话“地址选好了,我去看过了,在淮北路,还不错,开始准备工商,税务方面的手续。”
“你俩留好联系方式,看着筹备,尽快吧,”吱吱又朝姜话说“你带她去走会计那边结账去吧。”
姜话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吱吱交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人名,“你想办法,帮我找到这个人。”
姜话瞥一眼名字,“主要是哪方面的作用”
吱吱瞥一眼楼梯的方向,“训狗用的。”
席泽连足疗师都找过来了,还能是谁向他透露这件事的呢
她需要再训一条狗,为自己所用。
席泽忙碌了一天,出了办公室准备赴约,走道上看见特助,“过来。”
特助走到席泽面前。
“事情办成了吗”
特助是真怕了吱吱,不想以后成为靶子,且汉字又是如此的博大精深,大有操作空间。
于是,一如吱吱所料,他润好了洗澡,很聪明的摘了自己的责任,“席总,洛小姐看着不是很好,要不,你去看看她吧”
两边都不得罪,也不是因为自己能力有问题。
席泽要是去看洛吱,俩人要是和好,吱吱还会记着他这个人情。
完美。
电话里,吱吱似有似无的哽咽,低沉的惹人瞎想的声音又响在脑海回荡。
下巴崩成冷硬的线条,走廊的白炽灯给他渡上一层模糊的边,眸光没有任何温度。
特助拿不准席泽这是什么态度,到底是不满自己没办成事,还是生那位大小姐的气
做一名打工人真心不易啊
席泽珉了珉唇,“知道了。”
乘了专用电梯,下了办公楼。
悠悠夏日长,阳光总要七点多才会彻底消失,这个时间才六点多,夕阳余晖被拉成绚烂的云霞。
美不胜收。
席泽到包厢的时候,三个合作公司的老总已经在包厢了,年纪都比席泽大一到两轮,同时笑着和席泽打招呼。
还有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席泽并未看他们。
“席总终于来了,快来c位就坐。”
说话的是丰呈的吴总,公司主营业务是空间设计公司,许多专业国际品牌连锁酒店的设计都是出自他公司的手笔。
承包建筑公司的蒋总笑着打趣,“哎呦,还c位,这么时髦的词,这是最近在哪个干闺女那学的词还是那个美国妞吗难怪英语越来越好了。”
另一个总附和,“难怪我这英语始终也学不好,原来是缺了个美国干闺女。”
几人跟着附和哄堂大笑。
男人但凡是有钱有势的,诱惑都很大,富豪养小三,干闺女,这些腌臜事很正常,真正能坐怀不乱的很少。
席泽他爸年轻的时候就是其中一员,他更不奇怪,不参与,淡漠的听着,坐下玩茶杯。
吴总呸一口,“你胡说什么,就是网上随便看到的词。”
几人边笑着边到餐桌落座,扯了几句,席泽把话题往正事上引,丰呈的报价比公司的预算高出6,他这趟酒局的目的,就是希望吴总能把价格降下去。
吴总诉了一些苦,象征性的给了个面子,降了百分之一。
一直坐在吴总另一边的女孩子瞅着机会出声,“席总,我特别仰慕您,能敬你一杯酒吗”
席泽很厌恶就着酒桌往上飞的女人,向来不把这些人当回事,眸光淡淡撇过来,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孩看着清清纯纯,干干净净,有两分江雪的气质。
他又看一眼吴总,看来,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他手拢上酒杯盖住,“我酒量不行,再喝就高了。”
“没事的,您不用喝,我喝了就行。”话音落下,女孩仰头,分酒器里面满满一壶酒一饮而尽。
席泽不为所动,淡漠的看着,自然有人出来打圆场。
这种饭局,女人通常是桌上的菜,接下来,女孩被几个老总轮流灌酒,还开了黄段子。
席泽游离在事件之外,专注的和吴总打太极,酒过三巡,吴总才松了口。
饭局散,席泽上车,看到女孩上了一个老总的后座,淡漠的收回视线,他瞥一眼腕上手表,十点了。
这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捏了捏眉心,吩咐司机,“去洛家”。
席泽不知道的是,他的加长林肯刚刚出现在洛家别墅视线范围内的时候,第一时间被派守在门口的白明捕捉到。
立刻开了对讲机,“姜管家,席泽的车子已经到了。”
“知道了。”姜话摁了对讲机。
对讲机是开了外放的,吱吱自然也听到了,对着镜子把头发抓的乱一些,拿过一瓶快见底的酒洒一些在身上,姜话又拿了几个空酒瓶摆放在她旁边。
半蹲下身,看着吱吱的眼睛,“我就站在外面,要是有危险,你就喊我,我会冲进去。”
吱吱是真喝了半瓶酒的,否则也糊弄不过去,眼尾猩红,有迷醉的媚态,手指在他眉心点了一下,“你傻不傻我能有什么事”
姜话不和她对视了,眼皮垂下来,遮住眸光,“没事最好。”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
“嗯。”
席泽在门口下了车,穿过门前庭院,透过客厅透明的玻璃,远远看见一个轻微摇晃的身体,很熟悉。
他眉头拧了一下,加快脚步。
“小姐,别喝了,你已经吐了三回了,再喝你就要去医院洗胃了。”
吱吱抱着酒瓶往后缩,这一缩,整个人往地上倒去,姜话及时弯腰扶住她。
席泽一下子冲过来,从另一边揽住吱吱放在自己怀里,浓浓的酒味迎面扑到鼻尖,盖了一脸,瞪了姜话一眼,“她喝了多少”
边问,他视线一扫,扫到两个空酒瓶,又看到怀里这个,眉头拧成川字。
姜话“连这瓶,三瓶了,下午就开始喝的。”
这都是洋酒,后颈很足,席泽夺了吱吱抱在怀里的半个空酒瓶,斥道“你就是这么当她的管家的她喝成这样你也不管”
姜话珉了珉唇,没说话。
席泽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又瞪了姜话一眼,手抄过吱吱腿弯,打横公主抱吱吱往她房间去。
吱吱有些茫然的摸上席泽的脸,“阿泽,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席泽脸朝一边别开,长腿仍然是飞速移动,“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喝这么多酒”
吱吱双手搂上席泽的脖子,表情呆萌,可爱的像个小孩,盈盈看向席泽,眸光蒙上一层水雾,“阿泽,真的是你来看我了吗”
声音软软的,还有一丝哽咽。
纵是铁石心肠,也给化成了绕指柔。
“嗯,是我。”席泽手推开她卧室的门柄,把她放到床上,
吱吱抓着他的胸口猛垂,“你就会欺负我,你为什么总欺负我”
说着,呜呜哭了出来。
席泽有些无语,“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吱吱“你还逼我赶走姜话,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席泽吁一口气,温声解释,“他对你居心不良,我这是为你好。”
吱吱,“那你让我怎么办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找了一个替代品,这样我就不那么难过了,你又要我换。”
“你新找的这个管家,年纪好大,床上肯定没有姜话来的好”
“啊”字还没出口,她肩膀被席泽大手猛的死死拽住,眼睛瞪的老大,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是的,“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吱吱有那种醉酒之后的慢半拍反应,“你找的管家对我来说是有点老啊,看着就不行。”
“姜话碰你了”他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他碰你哪了”
吱吱“就是do了啊。”
“洛吱”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自爱”
“啊”
席泽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
“我不自爱”吱吱跳起来,眼睛红的更厉害了,死死瞪着席泽,好像就瞬间醒了酒,跳下床,“你过来看看。”
吱吱拉着席泽走到一个透明的玻璃柜子面前,打开,一件件如数家珍。
“这个,是我九岁生日,你送我的芭比娃娃。”
“这个,是我们十岁那边,在九寨沟旅游,一起买的银杯,你一只,我一只。”
“这个,是十三岁那边,你送我的玉佛。”
“这个,是十五岁那边,你送我的香水,香水没了,瓶子我都存着。”
“十七岁那边,你开始有了收藏万宝龙钢笔的习惯,每年你过生日,我都送你一只,我自己跟你用同款,我香水跟你用一样的,衣服也喜欢跟你穿一个牌子的。”
“不管是你送我的,还是我送你的,从小到大,我一件件如数家珍。”
她又从下面柜子里搬出很多相册,“这里面,有我们从小到大一起的所有合影,每张照片,哪一年拍的,有什么故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从小到大,我爸,你爸妈,引导我的就是,以后,我们两家会联姻,我会嫁给你。”
“我怀揣着所有的少女心,暗恋你,等着嫁给你。”
“我也准备我的第一次给你,”两滴泪压着眼睫落下来,眼中蒙着薄透的水光定定看着席泽,“可是你不要我啊。”
“你不要我了啊。”
“你忽然告诉我,你跟江雪在一起了。”
“这些年,我的所有付出是错的,少女心是错的,梦想的未来也是错的。”
“你让我怎么办”
“嗯”
“你知道你说你这些年把我当妹妹的那一刻,”吱吱食指戳着自己的心脏,“我这里有多疼吗”
“嗯”
席泽往后踉跄了一步,身子有点不稳。
吱吱迈着步子逼进他,把他一步步逼的后退,“你不要我,回到家,我爸还坚持要我联姻,我不同意,他打我,你让我怎么办啊”
“你们都不要我,”吱吱捂着胸口,“我一个人好难过。”
“我那时候就想,谁对我好一点,一点点温暖就可以了。”
“真的,一点点温暖就够了,我就不那么难过了。”
“然后,我喝了酒,他长的又好看,然后,我们就干柴烈火了。”
吱吱抓了抓头发,“你要给你描述细节吗”
“洛吱”席泽一拳倒过来,吱吱眼睛都没有眨,擦着她的脸颊,玻璃柜嘭一声碎成渣,他绷紧的拳头上,细碎的玻璃扎进血肉,“你怎么能成这样”
“你是在报复我,故意气我对不对”
吱吱“你非要我换管家也行,换个长的好看的,我能下得去嘴的。”
“洛吱”
席泽又在柜子上落了一拳,更多的玻璃渣扎进血肉,鲜血顺着弯曲的拳头滴答滴答滴在地板。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眼睛红的吓人,死死盯着洛吱,转身,门被狠狠摔出声。
他走的像一阵风,没看到站在一侧的姜话,耳根已经红透了。
他走近屋里,来到吱吱面前,“没事吧”
吱吱用湿巾擦着手,“没事啊,收拾一下吧。”
姜话拿来扫帚,利索的扫干净地上的碎玻璃,擦干净地上的血。
收拾干净,带上房门,又轻轻说了两个字
晚安。
一个原本应该拥有灿烂人生的人,忽然因为自己,毁了,堕落到了深渊。
谁能承担的起这样的负罪感
从洛家出来,手简单处理了一下席泽就泡在酒吧里了,胸口闷的要炸了,一杯接一杯。
他坐的是最角落的位置,却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席总,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穿着花衬衫,穿的很骚气的男子端着酒杯,笑眯眯问。
单方面认识席泽,跟他套近乎是常有的事,席泽这会子也没心情和他应酬,看一眼,垂下眼皮,没做声。
男子自来熟的坐下,其实他是这间酒吧的股东之一,因为喜欢泡吧,所以才开了这间酒吧。
“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他指着前面吧台,“这里我熟,那个,就梳着两个长辫子,装的挺清纯的那个,浪的很。”
“几句话就能搞到手,我喊她过来陪你吧。”
席泽捏着酒杯的手死死捏紧,下一秒,站起身,酒杯咣当一声砸在黑色大理石桌上,炸出乒乓脆响。
他身量高,俯下身,抓着男子的花衬衫领子,拎狗一样拎起来,“你说谁随便”
他的表情像是要把男子吃了,男子吓的嗓子都发颤,“没,没事。”
席泽又狠狠把男子摔回沙发,“什么东西”
转身往外面走。
酒吧柜台,一个女子醉的很厉害,意识已经模糊了,口齿却清晰的叫着一个人名。
这个名字,明显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脸上有泪。
被一个男子捡尸,背着往外走,一边嘴里说着淫秽的话,手不老实的摸着女子。
这种事在酒吧很常见,他从来也没管过,跟酒桌上那些女人一样。
席泽不是没见过,这一刻,脑子嗡嗡的,不自觉想起,她也是这样的吗
干净的身体,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大,某一天,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当做玩物一样取悦着。
或许,在床上的那一刻,还叫着自己的名字。
脑子嗡的一下炸了,血一突突的在太阳穴涌,头皮发麻,一脚把男子踹到地上,女子也跟着摔到在地上。
“把人放下。”
男子被突然蹿出来的席泽踹的懵逼,但是看到他腕上昂贵的手表,嚣张强势的态度,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怂了
“给你就是了。”男子缩着脖子走了。
席泽拨通了司机的电话,司机很快赶过来。
席泽下巴指着睡在地上的女孩,“你去开个房间,把人安全送过去,找个女的照顾一下,钥匙给我,我让陆师傅来接你。”
司机“席总,你喝酒了不能开车,要不你等我一会”
席泽直接抽走他手里的钥匙,“几步路,没关系。”
司机照席泽的吩咐扶着女子往酒店去。
席泽走到车上,脑子里乱成一团,吱吱那些话在脑子里嗡嗡的,他胸腔被什么东西堵着,整个人都要炸了
分着神,踩着油门不知不觉就用足了力,车子咣当一声,撞上了前面的墙。
手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姜话我担了名,什么时候把实担了
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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