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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雪地里的一番纠缠之后, 陆千帆终于点头让程青川扶起了陆川。

    此时此刻, 陆川已经无力自己站好,双手环抱肘间想要躲在程青川身后。寒冷的空气凝结了伤口, 暂时压住了部分疼痛, 让他战栗的是父亲的严厉和冷酷。程青川彷佛是陆川此刻唯一可以依靠的后盾,他止不住哆嗦的身体片刻也不想离开,嘴里一直喊着程爸, 程爸, 如同小时候没有自己亲生父亲之前那般乖顺的依恋。

    陆千帆看着这一幕, 悬着的心略微放下。还好青川没有真的怪这小兔崽子,不过无论如何陆川实在错的离谱。至于小语陆千帆还没想好如何补偿他心中的委屈。

    正想着,防寒服换成了风雪夹克的程斯语稳步向几人走来。

    陆千帆拾起地上陆川的外套,“穿好。”

    程青川连忙帮忙, 见陆川实在是体力不支, 索性蹲下身来, 像他小时候那样把他背起来。

    陆川不重, 程青川也还不老,走上几步不算费力。

    程斯语看着程青川背着陆川越走越近,攥着拳头的指甲戳破了手心。

    “爸,你知不知道他做过什么”程斯语百年不遇的没有第一时间跟陆千帆打招呼,准确地说他是特意忽略了跟在两人身后的陆千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不好看,他不该用这样的脸色面对陆千帆,可是目前看来他实在是拿不出更好的状态。

    “不管做过什么,一事不二罚, 现在都过去了。”程青川停住了脚步,感觉到陆川趴在他背上更明显的发抖,不知这孩子是冷是痛抑或只是单纯的害怕,心,又一次软了。

    “过去了你确定不听我说吗”程斯语牙关打颤,可他不冷,一点也不冷,他只是有点不甘心不痛快。

    程青川当然知道这么说是委屈了自家儿子,可是现在的结果是,程斯语好端端站在他面前而陆川浑身是伤,受尽痛苦不说身心也是备受折磨。到底也不是外人,孩子总会犯错的,给个教训就够了,不能不给该过的机会,于是放低了姿态几乎恳求着跟程斯语商量,“小语,你是哥哥”程青川没再多说什么,可他知道自己那懂事的儿子一定能看得出来,他背着陆川并不轻松。

    哥哥

    哥哥

    “小语,怎么样”陆千帆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对程斯语的愧疚,可理智和专业还是让他自然而然地首先关注谈判结果。

    “按您意思处理。”程斯语迫不得已地将目光转向了陆千帆,曾经的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快点长大成为陆大律师手中最无敌的利刃,可当他真的出类拔萃靠着自己的唇枪舌剑所向披靡时,又开始奢望自己能成为父亲羽翼庇护下可以得到宠爱的儿子。

    “顺利就好,咱们回去再说吧,我叫了医生在等着。”程青川松了口气,背着陆川往回走。

    陆千帆和程斯语落在后面几步,两人静默片刻,呼吸的频率愈发趋于统一。

    “小语啊”陆千帆开口,艰难,却是真情。

    “爸别说了,我都知道。”程斯语打断了陆千帆。

    远方的s市,卓陆律所里忙里偷闲的陆总助理,温柔又能干的雅韵律师眼皮一直在跳。

    这件事情不简单。

    从合同事件开始高雅韵就觉得有人比陆川更想打击程斯语。不是试探不是挑衅,而是想要将他一举击败再无还手之力,让他落入万丈深渊再无重生之日。

    没有线索没有证据,只是女人的直觉,以及最近律所里诡异欢乐的气氛。

    “雅韵姐快走呀,今天李总监请吃日本料理,商场新开的那家,很贵哦”新来的财务秘书脆甜的声音打断了高雅韵的凝神静思。

    “来了,我关下电脑。”高雅韵面上依旧是淡淡的从容的笑,可心里却是更加不安。

    不年不节,多大的喜事,需要请这么多人一起去日料律所里的知名律师和管理人员都有钱不假,可是越有钱的人往往越精于算计,成为他们的座上宾客自身必定有利用价值,这是高雅韵初入职场时就懂得的道理。

    自从陆、程两对父子离开的几天,这已经是李卫国第三次大规模的邀请大家吃饭和娱乐了。若说是收买人心,这样的行为太过张扬不符合老狐狸们的行事准则,说起来更像是有什么闷声发大财的好事儿,既不能与人分享,又恨不能全世界跟着一起庆祝。

    想起陆川临走前交代李卫国代他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还兴致勃勃说老爸带他出去玩,连程斯语都跟着沾光呢陆川心无城府的开心的笑,和李卫国让他放心去玩时连脸上的皱纹里都带着深意的笑在她脑海里形成鲜明对比,高雅韵疑心更甚,李卫国到底在高兴什么

    那时候陆川开开心心的启程,怎么也想不到因为自己一念之差对冲动试探,导致现在要狼狈地趴在床上承受煎熬。

    屋里开了很高温度的暖气,方便医生随时去掉被子和衣物的检查和诊疗,也让刚才被冷空气凝结的伤口复苏,此起彼伏地叫嚣着疼痛。

    真的忍不住了,索幸不在乎脸面与其他,如孩子般的哭喊躲闪。他在心里向陆千帆呼唤,努力想要提醒那个铁面无私的大律师,自己是他的亲儿子啊就算是错了一次,您也不能往死里打一顿之后就不管不顾吧。

    陆千帆当然没有放任不管,因为他特意进卧室来跟医生说,正常治伤就行了,不许用止痛药。

    那一刻,陆川已经没有精力去委屈抱怨,他只是期盼自己能快点晕倒。实际上情况实在不乐观,不过都是皮外伤,要受罪不假,可是想晕倒还差的远呢。

    自始至终程斯语都只站在外面的会客室,他不想进去看见陆川的“表演”。这样的小惩大戒相比于他没有底线的所作所为,实在是罚i不抵罪。心中的愤怒如同吐着火信的蛟龙般肆意折腾,程斯语不愿更近一步压抑自己的憋闷,也实在没办法伪装成毫不在意的样子去关怀安慰。

    哥哥程斯语觉得自己没去煽风点火,没在父亲最愤怒时火上浇油,已经是身为兄长最大的善意。

    医生处置完最后一个伤口已近深夜,毕竟陆千帆气急时修剪桦树枝条并不仔细,私人医生精湛的技艺是不允许自己料理过的病人皮肤里留下一丁点儿不属于本体的组织,更何况陆大少爷实在是不肯配合,要不是他哭喊的声嘶力竭体力不支睡着了,只怕这点功夫要折腾到天亮。

    这样的情况必定是要发烧的,当私人医生提起这个情况的时候,对此所有人都不意外。也只有陆川发烧昏睡的时候,陆千帆才淘换了毛巾来替他擦脸。

    哭得像一只小花猫。

    明明是个孩子脾气,怎么做事情就非要这么浑、胆子这么大呢

    爸爸老了,不知道哪一天就要离开,在那之前你能学会懂事吗不要再惹是生非、调皮捣蛋了行不行。只要你老实本分,哪怕不够优秀,无论发生什么小语都是一定会保全你的。可是你三番两次地针对他敌视他,再强大坚忍的心也会受伤如果爸爸不在了,到时候你再敢这么混蛋,小语还会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的肆无忌惮

    “疼别碰我”“爸,我怕”“我错了,您别打了”

    陆川在噩梦中如坠深渊,他断断续续的呢喃呓语几乎撕碎了陆千帆的心。活到这把年纪突然发现,竟然真有板子戒尺管不好的孩子。陆千帆温凉的手掌贴在陆川额头,眼眶不禁湿润。

    程斯语看见陆千帆眼中没落下的泪,又看了看表望向门口。

    十点整。

    距离事发整整十二小时。

    温尔森的安保人员敲门而入,随行的还有当地的警察和律师。

    “请问哪位是陆川先生”为首的负责人质问道。

    听到自己的名字,陆川竟然恍惚醒了,随即被身后的灼热疼痛击垮,要狠命咬住嘴唇才勉强保持安静。

    “怎么了我们已经跟温尔森方面交涉过,这次的事情由我们私下解决,双方签了协议不再追究。”陆千帆站起身来主动解释,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眼前这几个人来者不善。

    程斯语很贴心的递上奥利签好的法律文件,却完全不在乎对方的反应。他的眼里只有陆千帆,这个让他第一次可以有人叫爸爸的男人。

    负责人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文件,随后不以为然道,“你们签署的协议里只涉及绳索断裂部分,可是更重要的是,程斯语先生背包里的电子设备也被损坏,若发生意外没有任何自救或者求救的机会。”

    最后一句话的解释如五雷轰顶,让陆千帆和程青川的精神几乎同时崩塌。而趴在床上的陆川似乎还没有完全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川先生涉嫌窃取温尔森安保密钥从而破坏电子安全设备,我们有理由怀疑他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商业间谍或者别的什么阴暗目的,不过目前温尔森的电子安保系统必须停用升级,本着对其他客人生命安全负责任的态度,我们已经请本地警方协助,必须带陆川先生回去问话。”负责人的口吻不容反驳,“几位都是专业人士,应该可以明白我的意思。”

    此时此刻,就算是被伤痛和病痛双重折磨的陆川也反应过来自己要被这些所谓的当地警察带走。他已经顾不上其他,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奔向陆千帆的方向,“爸,爸别让人带我走,那些不是我做的我不去我知道错了,您要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成年人的世界,做错事都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没有,那是因为曾经有人替你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