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57、换药
    喻纾奇怪地道“那天当然是大哥给你换的寝衣, 你干嘛突然问这个问题”

    裴渡摸了下鼻尖儿,掩饰道“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

    那天晚上他醒过来,发现身上是一身干净的寝衣, 他还以为是喻纾给他换的衣裳。

    有猫腻

    喻纾看着他, “你不会以为是我给你穿的衣裳吧”

    裴渡轻咳了一下, 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那就是默认了,喻纾笑起来, 狡黠地道“想什么呢我会给你换衣裳吗所以, 你放心吧, 你还是清白之身。”

    被喻纾这么一打趣,裴渡耳廓有些热。

    不过,他脸上不显, 故作镇定,“ 你我是夫妻, 那我这清白之身不要也罢。”

    喻纾一愣,“什么意思”

    裴渡“ 待会儿你帮我换药。”

    “帮你换药”喻纾眸子瞪大了些。

    裴渡受的箭伤在背上和心口,要换药就意味着他要脱掉上衣, 而喻纾不可避免会碰到他的身体。

    喻纾眨眨眼睛, “其实, 你的清白我不是很想要。”

    裴渡逗着她, “那可不行, 你是我夫人。”

    喻纾小脸拧成一团, 怎么裴渡去了边关两年, 脸皮比以前厚了不少呢

    见她这样子,裴渡刚想说不用了,只听喻纾嘀咕着, “换药就换药。”

    她和裴渡是夫妻,这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她早晚得习惯。再说了,可以免费看一看裴渡的身体,她也不吃亏。

    裴渡箭伤还未痊愈,因此他活动不太方便,喻纾把纱布和药膏拿过来,“需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说起来裴渡和喻纾成亲两年了,可他刚从边关回来,与其说他和喻纾是夫妻,不如说他们只是同住一个屋子的关系。

    裴渡的本意是在逗喻纾,倒也不是真的要让喻纾帮他换药,然而,看到喻纾落落大方的样子,反倒是他自己有些不自在了,“我自己来。”

    裴渡解开上衣衣带时,喻纾把目光移到一旁,不多时,她浓长的眼睫眨了眨,把目光移到裴渡身上,即便在边关待了两年,可裴渡身上的肌肤很是白皙,肌肤线条也很是流畅,没有一丝赘肉。

    不得不说,裴渡的长相很合喻纾的审美,他的身材也很合喻纾的审美。

    尤其是他的腰,腰肢精瘦,也不知道抱上去是什么感觉

    等等,她在想什么呢

    喻纾赶紧把这些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开始给裴渡上药包扎。

    喻纾靠近他的那一刻,裴渡又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喻纾离他很近,低着头仔细地给他上药。

    裴渡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侧脸如瓷般莹润,没有一点儿瑕疵,红唇水润,泛着涟漪的光,像刚被清水洗过的荔枝,让人想要尝上一口。

    裴渡不自禁动了下喉结,垂下墨眸。

    上好了药,喻纾道“陈大夫说药膏抹在身上会比较疼,你疼不疼啊”

    裴渡眸色沉了些,“还好。”

    裴渡眼瞳里的光,似是能搅动人的心弦,让人看一眼,就醉醺醺的。

    喻纾脸上突然有些热,“那我先出去啦。”

    出去屋子,喻纾脸上的热意散了些,刚刚她和裴渡的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她这是第一次见到裴渡的身体呢。

    上药也不是好上的,下次她可就不帮裴渡上药了。

    屋里的裴渡,也是同样的想法。在军营的时候,闲着没事那些老兵就会说些荤话,关于男女之事,裴渡是没有兴趣的。

    可能是他本就不在意这种事情,又或许是对他表露情意的女子不少,且那些女子大多十分难缠,见他不接受就要哭哭啼啼,两次三番闹事。

    总之,他不觉得男女之事有什么乐趣可言。

    可回到裴家,和喻纾共处一室,他却觉得有些磨人,总忍不住想逗一逗她。

    *

    昏迷的时候伤势很难痊愈,但这段时间有裴母和喻纾的照顾,裴渡的箭伤好了大半。

    这天,他道“娘,我在边关那两年,也打听了爹的消息。”

    裴母心跳陡然加快,“可打听到了”

    裴渡颌首,“嗯”了一声。

    “有一些老兵参军多年,刘叔恰好和爹在一个军营待过,他说,爹确实战死沙场了。当年战况太过混乱,那些将士的尸骨都没有找到。不过,爹留下了一把木梳子。刘叔说这把木梳是爹一刀一刀亲自做的,准备回来的时候送给您。爹死后,刘叔把这把木梳留了下来。”

    裴渡拿出一个小巧的木匣,里边摆放着一把木梳。

    时隔多年,木梳已经腐朽了,颜色斑驳,上面的花纹也看不清了,勉强可以看出来梳子的下方刻着一个“兰”字,这是裴母的闺名。

    裴母双手颤抖,抚摸着那把木梳,热泪从眼眶里留下来,“你爹死了十多年,到头来只留给我一把木梳子当念想。”

    “你爹他太狠心了,抛下我和你们,他一个人先走了,让我们挂念了他十多年”

    裴渡走过去,手掌搭在裴母的肩上,安抚道“娘,您还有我们”

    裴母不是没经过风浪的人,她心里难过,但也不会坚持不下去。

    “是啊,还有你们。”难过归难过,裴母打起精神,“你能平安回来就行了,你爹他走的早,不能看到你们娶妻生子,那是他没福气,我可得养好身子,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裴渡含笑应道“好。”

    裴渡醒来的第二天,就托裴森找人给石头立衣冠冢。

    从边关回到云水村有近一个月的路程,石头的尸体运不回来,裴渡在边关给石头修建了坟墓,托了陈大夫定时去祭奠石头。不过,裴渡打算在云水村再给石头立一个衣冠冢。

    这天,喻纾煮好了药,端到书房,却没看见裴渡的人影。

    喻纾把药放下,出去屋子,“林儿,你二哥呢”

    裴林挠挠头,“二哥刚才出去了,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喻纾眉心微蹙,想了想,“我去找他。”

    裴林奇怪地道“二嫂,你知道二哥去哪里了吗”

    喻纾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她道“我也不确定,我去看看再说。”

    墨翠的松柏遮天蔽日,把明媚的日光隔绝在外,而松树林深处,则是一排排的坟墓。

    喻纾走近林子深处,果不其然,看到了裴渡。

    石头的衣冠冢建好了,她猜裴渡会过来。

    挨着石头的衣冠冢的,是石头爹娘的坟墓。

    裴渡跪在坟前,神色沉重,石头把他当哥哥,他答应过石头要把他带回云水村的,可最后,石头为了他而死。

    那把刀本来是落在裴渡身上的,石头看见了,冲了过来,硬生生替他挨了一刀。

    石头只有十五岁,他靠在裴渡的怀里,一股又一股的鲜血从他的心口流出来,“裴哥,我我不中用,我爹娘也不在了,我死了,没人为我难过。可你不一样,你还要杀掉那些敌人,阿纾姐姐和裴婶子也在家里等着你,你你不能死”

    石头口中吐出一口血,虚弱地道“裴裴哥,我还是习惯叫阿纾姐姐,我还帮过阿纾姐姐的忙呢,裴哥你不知道这件事。”

    说到最后,石头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裴哥,什么时候战争才能结束啊我我好想回去云水村,好想再喝一碗阿纾姐姐做的鱼头汤,那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汤。”

    石头说的每一句话,裴渡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他欠石头的恩情,也一辈子无法偿还。

    喻纾走过来,轻声道“裴渡”

    听到喻纾的声音,裴渡没有看她,望着那竖起的墓碑,神色木然,“是我害了石头,若不是为了救我,石头不会死。”

    “在学堂读书时,我功课一贯不错,去了边关,我也比其他将士要幸运许多。喻纾,我其实是有些自负的,我总觉得我可以做成很多事情。可石头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根本什么都不是他和林儿一般大的年纪,他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他把我当哥哥,我却没能保护好他”

    “我连把他带回云水村都做不到,只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边关,他的愿望那么简单,我都不能帮他实现。石头死了,我却活了下来,我根本不配当石头的哥哥。”

    喻纾眼眶一热,石头的离开,给她和裴渡的打击都很大。

    总是胸有成竹的裴渡,此刻,跪在石头爹娘的坟前,无力、惭愧、沮丧和低沉的情绪,似波浪般,要把他整个人淹没。

    石头的死,把他身上的棱角全部磨灭掉。此刻的裴渡,不再是那个温煦雅致又意气风发的少年,自我怀疑,自我厌恶,变得很是脆弱。

    喻纾哽咽道“裴渡,你给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