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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旧伤
    到了天音峰, 鸣珂一言不发跳下纸鹤,径直走入梨花林中。

    萧君知也意欲飞下纸鹤,跟她一齐到天音峰。

    余梦觉伸手拦住他, “你跟着去做什么”

    萧君知面无表情地说“她还没给我浇水。”对上余梦觉诧异的眼神,他认真说道“她答应过的。”

    余梦觉一时不察,被萧君知抓住机会, 身形一掠, 跟在少女身后。望着两人身影消失在月夜迷蒙雾气里,余梦觉手支着下巴,轻轻叹了口气。

    鸣珂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过来,于是加快脚步。

    她走得快一点, 身后的人也走得快一点,她走得慢一些,他便也走得慢一些。两人的影子井肩滑过摇动的草叶灌木,最后鸣珂忍无可忍, 猛地转身。

    两个影子几乎要撞在一起。

    “你到底要怎么样”她冷着脸问。

    萧君知“你还没给我浇水。”他的语气有点委屈“是你答应过的。”

    鸣珂点头, “行,浇水。”她快步回到池塘边,俯身掬起一捧水。

    小金鱼本来往她这边游过来,瞥见少女面无表情的脸, 本能察觉到危险, 飞快游远。

    鸣珂本想直接把水泼他脸上让他清醒一点, 但春夜湖水寒凉, 手指浸入其中就打个哆嗦,被这么一冻,心中的气也少了许多,只觉得可笑。

    唉, 她和一个病人计较什么

    她把水洒到小土堆上,问萧君知“这样可以吗”

    萧君知走到小土堆上,用脚踩了踩,“你生气了”

    鸣珂“没有。”

    萧君知“为什么要生气,因为你也渴了,想要浇水吗”

    鸣珂气笑,“你还挺贴心,你要怎么给我浇水洒我一头”

    萧君知看了她一眼,俯身凑过来,淡色的唇微抿,轻轻碰了下鸣珂的嘴角,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开。

    鸣珂闻见淡淡的冷香,而后唇上微凉,像触上一捧冰冷柔软的新雪。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看着萧君知,手指抚上自己的嘴角,那儿悸动仍未消。

    “浇水”

    萧君知点头,表情严肃“浇水。”

    鸣珂眼前一黑,后背抵着梨花树,很想学楼洗一样骂人。但她绞尽脑汁,也只想出一句话“你、你是不是故意装疯来这样”

    萧君知“你教我的。”

    鸣珂心中一滞,不怒反笑,“我何时教你的”

    萧君知定定看着她,微垂眉眼,轻声说“百年前,云山巅,你这样教我的。”

    鸣珂瞪圆眼睛,“你胡说”

    她什么时候教过他,她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况且,百年前她是循规蹈矩众人表率,连陆奚辛也只维持表面的情谊,如何会去亲、亲一个人素昧平生的陌生少年。

    “你就是故意在装疯卖傻,是不是”

    萧君知看她一眼,漆黑双瞳中隐有赤光,危险而诱惑。他微微凑近,低头看着少女,将她困于角落之间。

    他低下头,侧脸轮廓锋锐,冷白肌肤那颗血红小痣灼灼,萧杀又昳丽。

    鸣珂“你想干什么”

    萧君知低声说“是你教我的,你还送了我一件礼物。”他轻轻笑一下,“我一直有好好收藏。”

    鸣珂问“是什么礼物”

    萧君知解开自己的衣带,脱下雪色长袍,褪至腰间。鸣珂微微睁大眼眸,觉得今日荒诞得像一场梦,她先是被一条蔓亲了口,然后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身体

    太荒唐了。

    她摇头,企图从梦中醒来,但目光情不自禁滑过青年线条优美的肌肉,苍白的肌肤,慢慢往下看。

    直到落在他胸口。

    鸣珂目光微紧,盯着胸口那道狰狞而未愈合的伤疤,细长的眉不自觉蹙起。

    萧君知手指点在伤口上,“你看,我一直好好珍藏。”

    鸣珂“我送给你的”

    青年颔首。

    她抚上额头,觉得头疼,但身体反应快于思考速度,等额头的疼痛消失,她已经拉着萧君知的手腕,把他带到里屋抹药。

    这道伤口细而狭长,明显是一道剑痕。伤口旁边血肉绽开,时过百年,仍未愈合。

    她抹了点药膏,替他敷上药,顺带仔细观察伤口,量出伤口的长宽。

    半晌后,她抬起头,对上萧君知的眼神,“你说,这道伤是我给你的”

    萧君知摇头,“不是伤,是礼物。”

    鸣珂坐下来,把灵药放在一旁。药抹上去,一点效果也没有,这在她的意料之中,若是这么容易好,早就好了。

    她问“我师父知道你身上这道剑伤吗”

    萧君知“嗯。他知道。”

    鸣珂手指摩挲着桌案,注意到青年脸色越发苍白,忍不住担忧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萧君知“无事。”

    鸣珂抿了抿唇,本来以为云山至少还有一个剑尊能打,没想到,原来大家都是一群老弱病残。她掩唇咳嗽两声,看眼脸色惨白的青年,说道“这肯定不是我送你的。”

    “我是个音修,但你明显是道剑伤,我如何能弄伤你”她有些愁苦,而对面的青年垂着眸,静美冷淡笼上层若有若无的阴翳。

    萧君知“你反悔了。”

    这话的语气委屈巴巴,配合他的神情,好像在说你变了你负心你薄情寡义。

    鸣珂撑住额头,避开他的眼神,轻声说“这真的不是我刺的,我哪有这样的能耐”她怅然叹息“我只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音修,是不是”

    萧君知猛地站起来,身子微微一晃,鸣珂想去扶他,被他侧身避开。

    鸣珂“蔓兄”

    青年看她一眼,眼神复杂,最后把外袍松松拢起,朝鸣珂拱手,“仙子,抱歉,君知失礼了。”

    鸣珂瞪大眼睛,“你清醒过来了”

    萧君知垂下眉眼,迈步走到门口,低声说“日后我不会再来了,这段时间,多谢仙子照拂容忍。”

    他的背影融入月色中,雪色长袍曳过曲折的木桥,消失在迷蒙雾气里,没有再回头。

    鸣珂目送他离开,之后的几日,她晚上修炼吐纳完,总要轻轻走过那个角落。但蔓兄没有再出现。

    而在白日里,剑尊也闭关不出,连带她早备好的那捧樱桃,也没有办法再送出去。

    难道他生气了

    可是那天夜里,明明鸣珂情不自禁抚上唇,脸上有点热,心想,明明是她被亲了一口,是她被轻薄了,她都没有生气。

    萧君知胸口那道无法愈合的剑伤,确实不是她刺的啊。她只是合理分析,他干嘛要像怨妇一样生气。

    鸣珂趴在桌上,手指捏着一颗樱桃,把樱桃抛在空中,又重新接住,漫不经心地抛来抛去,眼前出现那夜看见的伤口。

    “师姐、师姐”

    鸣珂猛地回神,“啊”了下,偏头看沈小晏。

    沈小晏凑过来,好奇问“师姐,你刚刚在想什么”

    鸣珂面不改色“没有想什么。”

    沈小晏狐疑地看着她。

    “可是你刚才先是转笔,转了一会,又开始抛樱桃。原来师姐也会转笔,”小姑娘在任何时候都愿意吹捧一下她的师姐,“师姐,你转笔的样子好帅,教教我呀。”

    鸣珂坐直,掩唇干咳一声,抬头看眼原斜雨。

    原斜雨假装没有看见她们俩在转笔,继续自顾自讲偃甲术。

    鸣珂拍拍沈小晏的手背,轻声说“认真听讲,不然等会再罚你抄一千遍道经。”

    沈小晏“奥”了声,放下笔,坐得板正,只是余光不自觉往鸣珂脸上瞥。

    鸣珂撑着下巴,望向窗外,一直到课业结束,沈小晏扑过来贴在她身上。

    她被小棉袄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小晏”

    沈小晏与她离得很近,定定看着她的脸,问“师姐不高兴吗师姐这几日,一直在魂不守舍。”

    鸣珂“没有。”

    沈小晏突然伸出双手,在鸣珂周围的空气里扒拉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挡在她与鸣珂之间一般。

    鸣珂奇怪问“你做什么”

    沈小晏嘿嘿笑开,“我把师姐身上裹着的茧拨开。”她歪头,又将双手合拢,在鸣珂周围铲来铲去,“我再将师姐心中的不开心铲走。”

    鸣珂忍不住笑开,揉揉她的脑袋。

    接下来的时日平平常常过去,春日将尽,池塘中小荷露出尖角。

    沈小晏依旧每日蹲在小土堆前,耐心除草洒水,期盼着亲爹能长出来,鸣珂却懒得再去管那个土堆,除开给鱼哥撒点灵丹灵果,剩余时间就是认真修炼。

    系统着急地让她完成任务,然而鸣珂老神常在,专心淬炼体内的那簇幽冥火。

    系统“你给女主弹世上只有妈妈好,那你又不是真是她妈,欺负她一下怎么了嘛再不做任务,我告诉你天峰大会你输定啦。”

    鸣珂闭目,坐在竹榻调息。她如今经脉狭窄凝涩,只能尝试用灵气一点点磨开,等调息一周天结束,她脸色霜白如雪,额头沁出冷汗。

    她慢慢睁开眼睛,偏头往瞥,淡灰色的眸迟疑地眨了眨。

    系统“宿主、宿主”

    鸣珂站起来,走到窗边,手搭在窗楹上,注视外面的斜风细雨。她的目光落在空置许久的角落,停了片刻。

    “今天是阿洗离开静心谷的日子,”她轻声道“我去接一接他吧,不然又要生气了。”

    系统“宿主,滴,任务发布

    日常任务1打压女主气焰一次;

    日常任务2抢在女主之前,刷任意一个男配的好感度一次。

    日常任务3让男女主感情破裂一次。”

    它哀嚎“这日常你都拖多久了快变成月常了,你再拖下去,就是年常了,就随便完成一次任务就行啦快努力吧”

    鸣珂嘴角弯了弯,“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别急,总能完成的。”她约莫着自己的修为,用灵气撑起法罩有些吃力,便在屋里找伞。

    可是大抵修行之人都不会撑伞,她寻遍屋中内外,也没有找到一把伞,最后准备放弃之际,在杂物房中发现一件羽衣。

    羽衣旁边的,是几罐没拆的茶叶。

    她醒来以后,有段时间门口陆陆续续多一些茶叶羽衣灵草灵花。她不知是谁送的,就全把它们放入杂物房。

    现在看看,那位送东西的道友还挺贴心。

    她拿起羽衣抖落两下,羽衣轻如蝉翼,洁白如雪,上有灵气轻缓流动,看起来是件防御型的法器。

    鸣珂看眼窗外的细雨,把羽衣披在肩头,披上的瞬间,她的身上漫起淡淡的灵光。

    她走入雨中,步入庭院,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月亮门那儿探来探去。她轻咳一声,那人探出脑袋,朝她笑起来,“师姐”

    鸣珂“你来做什么”

    沈小晏快步走来,抓住她的手,“今日是师兄刑满释放出谷的日子,我想来问问师姐,一起过去吗”

    鸣珂点头,“嗯。”

    两人走在湿滑的山道上,一滴雨水滑过嫩绿树叶,从微弯的弧面往下滴落,又被少女身上的流光弹开,滴在光滑的石板上。

    沈小晏偷偷偏头,鸣珂披着羽衣,行在雨里,周身笼着若有若无的淡光。她脸上表情淡淡,灰色瞳孔,苍白肌肤,比云山的烟雨还要冰冷。

    沈小晏一时恍惚,涌上个荒唐的念头师姐看上去让人感到亲近。

    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她有些晃神,脚下一滑,接着被一双手紧紧扶住。

    鸣珂笑道“小心。”

    沈小晏抬眸,“师姐”

    鸣珂主动伸手,牵住少女,“山路湿滑,小心一些。”她转头,轻轻笑了一下,“牵紧我,我不会松开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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