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么多年, 继国缘一说话的技巧依然没有提高。

    他看着听了自己的话久久不语的无惨，再次开口，“你是鬼。”

    “那你要杀了我吗。”

    无惨赤红的眼珠微转, 和继国缘对视着。他知道鬼杀队在继国家暂住，跟继国缘一学习剑术，不过他一向没把那些弱到不行的人类看在眼里。

    继国缘一不在普通人类的范畴里，不管是他超凡的力量，还是因为歪曲的童年养成的思维方式。

    “我不会杀你的。”继国缘一有些不解无惨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只是想问一问。”

    随后他又想起了自己的那群“弟子”, 如果直子是鬼的话, 那自己不就是在教他们如何伤害直子

    紫藤花家的武士眼里有继国缘一看不懂的信念，不过他可以感觉到，在鬼的事情上他们绝对不会妥协。如果直子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直接去继国家，一定会遇到危险。

    即使继国严胜为继国缘一请了老师教导他学习识字，但是并没有人与他交心相谈，他似乎依然停留在过去那个只有母亲，兄长, 还有无惨站在一侧的时候。

    在继国缘一的世界里，他没有去杀鬼的必要, 什么深仇大恨, 人类和鬼不能相容之类的问题，都与他无关。

    教给他们呼吸法也不过是对于“传承”有所好奇，但那只是鬼杀队自己的目标。

    无惨已经猜到了继国缘一的回答, 他站起身, 细白的手指落在了继国缘一的脑袋上，就像过去继国夫人那样轻柔的抚摸着。

    “继国缘一，你已经在继国家待了那么多年, 跟我去外面走走，寻找继国夫人的踪迹吧。”

    无惨的声音充满着蛊惑的味道。

    “去外面，找母亲的踪迹”

    继国缘一有些心动，继国严胜最近想让他娶亲的意图越来越强，但是他委实对和那些女子在一起生活没有兴趣。

    “我在外面有很多下属，如果你暂时听从我的话，那么他们都可以借给你去寻找消息。”

    “我要先告诉兄长。”继国缘一仰头看着无惨。

    继国严胜在他心里的地位依然十分重要，即使对于无惨的提议十分心动，他也要先通知兄长以后再走。

    继国缘一的归属从来都不是继国家，而是继国严胜。

    “当然没有问题。”

    按照无惨过去对继国严胜的观察，他应该也不想一直被遮掩在继国缘一的光辉下，所以他会同意的。

    “唔唔唔”

    被捆起来扔在一旁的夜斗发出声音，试图让谈话的两人分给自己一点注意力。

    对继国缘一的回答感到尚可的无惨松开了缠在夜斗嘴上的骨鞭，让他能够说话。

    “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夜斗泄气的面朝天躺在地上，虽然可以说话，但是捆在他身上的骨鞭仍然没有收回。

    “直子，这个人看起来和那个妖怪很像。”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和那个妖怪很像。”

    夜斗有气无力的瞪了一眼继国缘一。

    “在你眼里，他是什么样子的”无惨一边询问继国缘一，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仇人。

    “没有实体，是一片透明的光。妖魔是一片灰色的光。”

    夜斗错愕的看向了一语道破神明和妖魔区别的红发青年。

    凡人是不可能看到神明和妖魔的内在的，难道他是哪个转生到人间游历的神灵

    神明由人类的信仰诞生，妖魔由人类的恶念诞生，他们之间仅有一线之隔。

    所以，沾染了恶念的神明就会堕落成妖魔。

    无惨没有像继国缘一那样连神明都一眼看穿的能力，但是他站在自己这一边就足够了。

    “继续说吧。”

    他没有避讳继国缘一，而是让夜斗继续被妖魔打断前的话。

    夜斗被捆在地上，没有一分神明该有的颜面，“说到哪了除了那两次之外，我什么也没对你做过，但是后来我就发现有人一直在念着我的名字。”

    “不对，你骗我。”

    无惨死死的盯着夜斗，夜斗所说的和他经历的完全对不起来。

    他们之间的信息出现了不对等的断层，绯听从于夜斗，所以那时候是绯牵着他一步一步走下了黄泉，如果那个人不是夜斗，又会是谁

    “我没有骗你。”夜斗看着那双含着怒气的红瞳也有些烦躁，毕竟作为一个神明，他已经足够低声下气了。

    “你和绯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第一个神器。”

    “就是你，还想狡辩”无惨的红瞳又如同野兽一般缩成细线。。

    “她也已经背叛我了。”

    “直子，如果还有第三个人呢”继国缘一虽然不知道无惨在因为什么生气，但还是提出了一点建议。

    “第三个人”

    夜斗瞳孔收缩，一瞬间想通了，只是这却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

    无惨看向夜斗，而夜斗扭开了头。

    他的反应十分明显，在夜斗和绯之间，真的还有一个无惨从来不知道的人存在，但是他却刻意没有提起。

    “那个人是谁”

    无惨拽住了夜斗的衣领，苍白的手背上凸出条条青色血管。

    “是绯的第一个主人。”夜斗声音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他是谁带我去找他。”

    “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无惨的拳头扬起来，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夜斗躺在地上，头歪到一侧，看起来完全失去精神，毕竟对于绯的第一个主人来说，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无惨虽然愤怒，却没有再追问关于罪魁祸首的事情。

    如果夜斗明确自己打不过那位所谓的“神器第一任主人”，那么对方可能的确不是自己现在能够解决的，他转而问起别的。

    “关于面妖，你知道他们什么出现，袭击千叶家又有什么目的”

    夜斗冰蓝色的眼睛里出现了涟漪，他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六百年。”

    六百年前，鬼舞辻无惨应该正常死去，按照父亲的计划成为他的神器，但是因为意外失败了，所以父亲将计就计把鬼舞辻无惨作了另一种用途。

    他既非生者，又未彻底死去，身上却沾染着浓厚的彼岸气息，父亲和绯，那时候是带着他去了黄泉。

    黄泉女王伊邪那美，不管是在天界还是人界名声都如雷灌耳，她喜欢热闹，喜欢挽留所有能陪着她的人。

    父亲用鬼舞辻无惨，在伊邪那美手里换取了控制面妖的东西，所以那些面具上都有黄泉的气息，从那个时期之后，夜斗偶尔会遇见面妖，却不知道它们就是自己的父亲在幕后操纵。

    鬼舞辻无惨以为是自己带着他去了黄泉，他数百年都在黄泉，在伊邪那美的手里挣扎着，所以他日日夜夜的记恨着夜斗。

    恨到成为了另一种信仰，成为了夜斗存在于世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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