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牟在半步也不停歇的重新赶回中成家后, 看到的就是一地废墟。
高强度的奔跑使得他的额头渗出一层汗水，身上的肌肉全都处在紧绷的状态，在看到废墟的刹那就拧起眉头, 握紧了手中的刀。
现场闻不到一丝血的气味，面妖的战斗遮掩了无惨和继国缘一战斗的痕迹，而无惨后面直接推平中成家又盖住了面妖出现的痕迹，黑死牟只能勉强从碎裂的砖石和树木看出无惨的鞭痕。
是无惨大人自己毁掉中成家的。
黑死牟还是有些焦虑，虽然只要作为下属的鬼还存在，就证明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依然好好的活着, 但也不是没有例外的情况。
就像他刚刚获得的堀和俊辅的记忆, 即使无惨大人在过去没有出现过，但是那些背叛者也依然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咕咕，咕。”
黑尾落在了离黑死牟不远处断裂墙壁上，转身一跳，用屁股朝着黑死牟，脑袋向后拧了大半圈，然后扇了扇翅膀。
这样的姿势在动物眼里或许没什么, 但是在黑死牟眼里却显得十分粗鄙无礼。不过虽然看起来无礼，但是黑死牟还不至于跟一个不会说话的动物计较。
“你知道无惨大人在哪”
黑尾看不到脖子的身体前倾几下表示点头, 而后重新飞起来在前面带路。
黑死牟收起刀跟在黑尾后面, 一前一后离开了这片什么都不剩的废墟。
是他刚刚跑的太快了，以至于把在天上负责引路的猫头鹰落在了后面。
如果这只算是无惨大人半个宠物的猫头鹰能够找到他的话，就能证明他现在是安全的吧。
黑死牟压下有些纷乱的思绪, 跟在黑尾身后, 走过的路变得越来越眼熟，那里是曾经蝴蝶之神的地盘，也是黑死牟被转换成鬼的地方。
他急促的脚步终于变得平缓, 在用眼神示意黑尾离开后，黑死牟独自推开了那扇木屋的门。
无惨穿着一身黑色的和服，安静的背对着他坐在窗前，微卷的黑发服帖的散在背后。
即使感知到了黑死牟的靠近，听到门开的声音，他也依然没有回头，不知道在看着半开窗外的什么风景。
无惨大人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黑死牟沉默了片刻，“无惨大人。”
“过来。”
黑死牟便听话的走到了无惨身边，盘腿坐下。
半撑开的窗户外是一片模糊的黑色，因为月亮不在而显得给外黑沉，不过能够夜视的鬼并不受天色的影响也可以看得很清楚，外面除了零星的树木，就只有生生不息的海浪声了。
无惨没有直接跟着被他下令搬家的中成一族走，毕竟从近畿到京都这一路不算近，伪装，打点，落户要处理的事情还要很多，这样繁琐的事情无惨自然不会亲自管，他只会等到完全安定下来以后再直接过去。
“无惨大人我完成了您交代的事。”
黑死牟率先向无惨回报了。
“我知道。”
无惨终于回头看向了黑死牟。
继国家的双生兄弟的确长得非常像，但是有着六只眼睛的黑死牟和过去人类的样子完全区分开，比看继国缘一要顺眼了无数倍。
因为有着六眼，所以黑死牟的表情比以前还要难以分辨，但是无惨却从中看出来一分小心翼翼。
无惨突然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他没有去听黑死牟的心音，而是把盘起的腿伸直，身体后仰，脑袋搁在黑死牟的腿上，平躺下来。
没有人声，也没有心音。
燃着蜡烛的室内火焰在跳动，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十分安静，但无惨却并不是独身一人。
仰着头刚好可以看到黑死牟从脖子处蔓延到衣领中的赤色斑纹。
无惨不说话，黑死牟也就陪着无惨一起安静的坐着，六只眼睛倒映出的人只有无惨。
没有暧昧，也没有旺盛的情欲，只是这样在离人群远远的地方，互相陪在一起，心情就会逐渐平静下来。
黑死牟因为疾行而跳动的过快的心脏恢复正常，无惨因为战败积累的愤怒也一点点淡化。
两人之间没有对话，却又有无形的羁绊让他们紧紧靠在一起。
无月的夜里，黑死牟便是用冷光温柔的照亮无惨长夜的人。
而无惨则更像是第一次见到光亮，扑光的飞蛾。在明白自己行动的意义之前，就已经无法脱离那一丝光芒。
黑死牟会是无惨可以听到心音，最信任也最亲近的那一个鬼。
鬼的生命不会被限制，即使世界发生变化他们也不会改变，在往后千百年，都可以如今天一般，在无言的默契中一起渡过。
黑死牟端坐着，垂头看着躺在他腿上的无惨，今天有感觉到，离无惨大人更近一些了。
无惨并没有睡，他眼睁睁的看着窗外的天色从一片漆黑到泛起鱼肚白，直至慢慢昏暗。
思绪放空的时候，时间的变化就失去了意义，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进食，忧虑的事情都被短暂的抛开，至少在这一刻，没有人能够打扰他们。
“黑死牟。”
无惨终于再次开口。
“无惨大人，我在。”
黑死牟察觉到现在的无惨想要说话，于是缓慢的眨动着六只眼睛，认真的倾听着。
“继国缘一来了。”
黑死牟瞳孔震颤，没有想到无惨没有提面妖也没有替老鼠，最先提到的竟然是怎么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继国缘一。
即使已经留下了拒绝见面的话，继国缘一居然还是离开继国家来了近畿。
在黑死牟因为继国缘一的消息震惊而犹疑不定的思索他有什么目的时，就看到无惨伸手拉开了衣领。
修长的脖颈下方有一道寸许长的伤口，虽然伤口不深，却在那白的有些过分的肌肤上十分刺目。
“无惨大人”
无惨抬起左臂，衣袖轻轻滑落，露出了一道和脖子上如出一辙的伤口。
“你看，继国缘一留下的伤，不能愈合了。”
那语气并非是抱怨，也不是愤怒，反而十分冷静。
无惨就那样看着黑死牟，看着他骤然收缩的六个瞳孔。
作者有话要说 祝所有高考的学子金榜题名，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