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这声好奇的软语, 沈适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心脏跳动的左心房。
男人低笑一声，看她。
微火光影原本照在她脸蛋儿上，风一吹, 影子
晃晃悠悠, 露出她自然的肤色, 颊边翻起红晕, 白里透红。
被他盯得不自在，夏汀合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 看向已经没多少生命力的篝火。
“夏老师，害羞了”
“沈老师，你好烦。”
又是一声低笑。
夏汀合举起手来扇了扇风，好热。
倒在草丛里的摄像师这会儿重新站起来，固定好机位, 看着镜头里两抹调情的男女身影, 露出姨夫笑。
这节目他跟拍了有三季, 还是头一回把军旅综艺拍成恋爱真人秀既视感的。
十三点过五分, 第一组的两位队员回来。
夏汀合提前叫醒了躺着的那三个，没被李教官发现异样。
陆添灵下一个要出发，问第一组的邵琪, “值岗可怕吗”
邵琪瑟缩着肩膀，害怕得两眼发直, 身躯还在, 精神头已经出走了, 另一边的罗炳佑则是满脸不爽。
他俩是一块儿去出任务的嘛
看这反应不太像共同经历过什么的样子。
第三组由李教官带着陆添灵出发, 小姑娘胆小，畏畏缩缩地躲在教官后面。
没走远几米，不远处“啊”地一声怪叫, 剩下的人都吓了一跳。
再过几米，又是同样的尖叫声。
大家习以为常。
吴治睡醒了，还有力气调侃，“陆添灵这是去值岗还是去逛鬼屋，笑死人了。”
夏汀合跟着呵呵笑两声，邵琪还是呆滞状，罗炳佑继续恼火中。
这家伙应该不会小气到还在生刚才沈适打断他打小报告的事吧。
夏汀合默默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别的来，捡起脚边的木枝随手往快堙灭的篝火里丢。
哔啵两下，烧得很快。
这回的两小时转瞬即逝。
陆添灵回来的状态跟邵琪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见了鬼似的，另一个蹦蹦跳跳精力无限。
夏汀合出发前，陆添灵偷偷拉着她告密“这轮岗其实就是考验你队友。”她看了眼沈适嘿嘿笑，“你这位绝对不用担心。”
听了陆添灵的话，夏汀合稍微安心点。
他们提着交接过来的轮岗工具，直接出发。
走了没一会儿，夏汀合脚下打滑，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看路。”
沈适牵着她，夏汀合撇撇嘴，在他背后扮了个鬼脸，总算知道刚才陆添灵为什么叫这么大声了。
摄像师跟在他们后面，镜头从那个鬼脸开始，一直聚焦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耳机里传来导演暴躁的骂声，“你他妈倒是给我拍点别的啊，牵手而已，你还要磕一天一夜啊。”
摄像师闻言，举起镜头，走到前面去，拍两人说话的正脸。
昨天晚上刚下过雨，山地本来就滑，现在全是泥泞，走两步跟在溜泥冰似的。
他们的任务是巡逻这一片的山头，发现可疑情况及时用对讲机跟驻扎待命的组织汇报。
沈适提着手电，夏汀合拿着对讲机，走了快有十几分钟，落在泥地里的光圈越来越暗。
他们四个组共用一支手电，到这会儿寿命殆尽，快撑不住了。
“它不会没电吧”
夏汀合不过随口一说，三十分钟后它还真直接挂了。
四周陷入一片漆黑，摄像师开了夜视模式，勉强靠镜头还能看得见一点路。
夏汀合和沈适就惨了，两眼一抹黑，啥也看不见。
“抓着我别放。”沈适拉了把她，夏汀合受惯性往后一仰，跟了上去，“你找什么呢”
“找根长一点的木棍。”
“喔跟盲人一样啊。”夏汀合半蹲下身，想帮他一起找，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夏汀合乍一眼，好像看到有什么软体动物在爬来爬去，“沈适，会不会有蛇啊”
“那不是肯定的。”
“啊”夏汀合站起来退后一步，把他也拉回来，“那我们还是别找了，万一被咬中毒了就不划算了。”
沈适轻笑，还在低身查看。
夏汀合一想到刚才眼前那条曲曲扭扭的东西是蛇以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又催了一遍沈适，“别找了别找了，反正都是路，乱走也不怕。”
“找到了。”
“啊，是吗”夏汀合挽紧他胳膊，拍了拍，“那快走吧，别待在这儿了。”
“嗯。”沈适握着捡来的长枝条点着路行走，山头上的石头很多，这样走着安全不少。
身边忽然变得安静，沈适瞥向她，“怎么不说话”
“我”夏汀合咽了下口水，他们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白天走在这山头都吓人，别说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了。
她一只手被沈适拉着，另一只手紧攥着他的衣服，不情不愿小声道“我有点点害怕。”
沈适轻捏了下她的手，“那继续唱歌”
“别了别了，现在我们在暗，他们也在暗，还是各自安好互不打扰比较合适。”
沈适笑了声，“你还是策略家呢。”
“可不是。”
两个人这么一唱一和地走着，气氛好像不那么诡异和恐怖。因为不知道时间和方向，他们就一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夏汀合脚下好像踩到什么硬硬的东西，“等等，沈适。”
“怎么了”沈适停下脚步，两个人停在原地。夏汀合蹲下去摸了一把，捡起来翻过身，一道光突然亮起。
我靠
手机
“有人偷偷带手机训练。”
沈适“嗯”了声，好像猜到了是谁。
手机有锁，但不妨碍他们使用手电筒功能，夏汀合松开沈适的手，点开上面的手电键，白光骤然亮起，一下就没那么害怕了。
“我们有光了欸。”夏汀合兴奋地扬了扬，光影在荒林里乱晃，像场欢舞的灯光秀。“快走吧。”
夏汀合在前面照路，步子迈得飞快，沈适落在后面，扔掉了手里的长棍。
低下头，手掌心被抓得通红，温热的还有汗渍。
他看着前面的人，提醒她“慢点。”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突然窜出来，夏汀合“啊”地一声，下一秒，便被那人堵住了嘴。
镜头从夏汀合身上扫过，回到沈适这边，来不及捕捉，已没了人影，只闪过一瞬的军绿色外套。
沈适反应很快，身手又敏捷，那人挟持着夏汀合，单手擒拿住他的胳膊，狠抓一把，反被沈适勾腿绊住了脚，差点往后跌。
夏汀合趁那人不备，手肘向内，直捅了两下，再转身一个回旋踢。
沈适压制这人，跟夏汀合说“呼叫队友。”
“好。”夏汀合拿出对讲机。
“是我是我。”李教官举手叫停，他卸了蒙面，负伤惨重，但不减教官威严，趴在地上直指夏汀合，“我教你的制敌术还是防狼术呢你往哪儿踢呢”
“”
夏汀合脸一红，没说话。
沈适拉过她，往自己身后带，“敌人来了什么招都一样。”
李教官无言，注意到刚掉地上的手机，“这怎么回事”
夏汀合从沈适背后探出脑袋，解释“捡到的，我们的手电筒没电了。”
“行了，你们赶紧看完这一片，回去交接。”李教官捂着那处疼痛，嘶着气离开。
夏汀合站在原地目送他。
“是，教官。”
“对不起，教官。”
“慢走，教官”
天变得雾蒙蒙的，已经显出了黎明之前的斑白。
夏汀合跑过去把手机捡回来，检查了下屏幕，还好，没给人摔坏。
这回她放慢速度，和沈适肩并肩走着，回想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夏汀合心跳的厉害。
刺激、惊险，还有点痛快。
经过刚才的突袭，夏汀合愈发期待枭警正式拍摄，会不会出现类似的场景。
蓝景导演当初说会把精彩的打斗戏镜头都给到她，光是想象自己那时的英姿气概，夏汀合就抑制不住心中喜悦。
正想着，忽地，手背一热，修长的指节穿插过她的，牢牢紧握住。
“嗯”夏汀合往外收了点力，天不黑了，周围的鸟兽叫声也小了，她没那么怕，可以不用牵着，“怎么了”
“不怕”
“不啊，摄像还在拍呢，肯定是演习。”夏汀合笑着说“我刚才其实都没那么用力踢，李教官也太夸张了，比你还能演。”
说完，她试图把手抽出来，没成功，反而被沈适桎梏得更加紧。
夏汀合甩了甩，“松了吧，我真不怕。”
“我怕。”
夏汀合“”
沈适把手机拿去，自己照着，拉她，“走了。”
两人回去已经四点多，陆添灵看着他俩手拉手过来，招呼邵琪一块儿来磕糖。
“哦吼”
“我们是值岗，你俩是密会啊。”
“密什么会。”夏汀合想甩甩不掉，把手藏在身后，不让镜头拍到，“沈老师害怕，我保护他来着。”
沈适“”
其他人看向沈适，难以置信。
原来你是这样的沈老师。
最后一组出发，其他人都踏实地睡过一觉。这会儿夏汀合的睡意才上来，她盘腿坐下，打了个哈欠。
“困了”沈适带了军壶，让她先喝水，夏汀合隔开壶嘴灌了两口，还给他，“谢谢。”
夏汀合搬开草堆，想躺下当个枕头靠一靠。
“你躺我这儿。”沈适坐过来，挨着她头那边，指着自己的大长腿，“这样舒服点。”
“不好吧。”夏汀合瞟了眼摄像师的方向，正对着他们拍呢，“我随便眯会儿就行，你睡你的吧。”
沈适挑起眼来，似认真似玩笑，“我怕呢。”
“你怕屁啊，天都亮了。”
夏汀合重新坐起来，推着他胳膊让他起开，男人“嘶”地后吸一口气，微微蹙眉，好像哪里疼。
“你怎么了”夏汀合双手拿开，像烫开似的，哪儿哪儿都不敢轻举妄动，她刚才真的没多使劲儿。
脑海里忽然闪回起刚刚沈适搭救她时的画面，不会是被李教官误伤了吧。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夏汀合让他把外套脱了。
沈适笑，“还在外面呢。”
“我就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说那么色情干嘛
沈适还是笑，“回去给你看。”
夏汀合无了语了，有什么没看过的，不好意思什么呢，“脱吧，没人在意。”
她转过去方便他脱，看到对面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俩看，嘿嘿嘿地笑得特别淫荡。
从他们的眼神里，夏汀合好像还读出了几分霸道悍妇和病娇美男正在圈圈叉叉的三三事来。
离谱
半晌，耳边还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又一声笑。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捉弄，夏汀合回头瞪着他，“疼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