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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全国大赛(13)
    同一支队伍,同一个教练,差不多的训练方法,两个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打法也比较类似。

    尤其是对彼此都很了解,谢拾安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她会发什么球,简常念也能将她的假动作看穿个七七八八,因此一开始,打的还算是有来有回。

    万敬今天也来了现场观赛,和场外的严新远站在一起闲谈。

    “我说师兄你又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了,从哪挖出来的这俩好苗子,诶,要不你给我一个,谢拾安不行,简常念也可以嘛,总比待在江城市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强。”

    严新远啐了他一口。

    “去去去,我跟你说啊,你谁也别想,要人你自个儿挖去啊。”

    万敬叹了口气道“北京队倒是有个好苗子,可惜”

    人家是韩援,早晚是要回去的。

    严新远也知道他在说谁,正愁不知道该去找谁要录像带呢,正好他提了,这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

    “诶,录像带,金南智比赛的录像带,给我搞两盘。”

    万敬闻言,转身就要走。

    “你没疯吧你,我是裁判组成员,接下来无论你们滨海省队谁赢,总会遇到金南智,我这个时候给你录像带,我”

    严新远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人走。

    “你刚不是也说了吗韩援韩援岂有中国人不帮中国人的道理,再说了,我又不是让你帮我作弊,就是一盘录像带而已研究出来多少东西,不还得看她们自己在场上的发挥吗”

    “而且,你信不信,这会北京队肯定在加班加点地研究我们呢,他们可是已经来我们训练室耀武扬威了啊,你忍心看师兄我颜面扫地吗”

    万敬脚步一顿。

    “网上不都有吗”

    严新远把人拉回来,兴奋地搓了搓手。

    “哎呀,那都是残缺不全的,我要看完整版,她在西部赛区从头到尾的所有比赛,当然,如果有在韩国时候打的就更好了。”

    “还韩国,你怎么不说她在幼儿园打的也给你弄来呢。”

    万敬咬牙切齿,转身欲走。

    严新远冲着他的背影道“一瓶五粮液。”

    万敬停下脚步。

    “这么久没见了,你就请我喝这个”

    严新远咬了咬牙,内心在滴血,暗骂这个小兔崽子就会讹他。

    “茅台,茅台,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

    在谢拾安和简常念激烈交锋的时候,乔语初同样也在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

    她面前的a4纸上罗列了一长串手术中可能出现的风险,以及预后问题。

    其中有一条,金顺崎觉得务必要提醒她一下。

    “虽说你的手术已经跟教练,还有赛事组委会沟通好了,但术中会使用到的吸入性麻醉药物,可能会导致你兴奋剂检测不过关。”

    听到这里,乔语初咬紧了下唇。

    “金医生,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吗”

    即使手术成功,但要是因为药物的原因,不能上场,甚至会面临禁赛,那也是得不偿失的。

    金顺崎也知道,中国羽协向来对兴奋剂检测都是非常严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心疼这个女孩,因此语气既轻且慢。

    “有,采用小剂量的局部麻醉来手术,让身体把药物代谢出去的时间缩短,但”

    乔语初苦笑了一下,接上话头。

    “会很疼对吗”

    金顺崎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所以其实我还是建议你”

    乔语初抬起头来,脆弱却又坚持地笑了笑。

    “拜托您,给我局麻吧。”

    金顺崎叹了口气,起身。

    “那好,我会和我们医院最好的麻醉医生一起同台手术,尽全力减轻你的痛苦。”

    他人都要走出门外了,又忽然回头说了一句。

    “对了,那个,还喜欢吗”

    乔语初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他说的是跑步机,唇角又不自觉地浮起笑意。

    “非常喜欢,谢谢您。”

    听她这么说,金顺崎的眼底也由衷地流露出了开心的笑意。

    “从今晚开始就要禁食禁水了,早点休息,明天我过来带你去手术室。”

    乔语初送他到门口。

    “好,那就麻烦金医生了。”

    金顺崎站在门口,眨眨眼睛。

    “其实你也可以喊我金。”

    乔语初心细如发,在感情上并不是一个木讷的人,如果说第一次面诊时他恰到好处的人文关怀,是出于医生对患者的关心,忙前忙后操心她的手术方案,甚至集合了全医院最好的专家来为她做手术,也可以说是他本人的职业操守。

    但安排单人病房,记得她的喜好,无微不至的关心,怎么说都有一点越过了医患关系的意思。

    她试探着问。

    “金医生对每一个来找你做手术的患者都这么关怀备至吗”

    金顺崎眼底笑意未减。

    “我那天就说过了,乔小姐特别一些。”

    也许是从小在西方国家长大受到的文化熏陶,让他的表达方式分外直白热烈一些,但显然,乔语初有些吃不消。

    金顺崎看出了她脸上的窘迫,退后一步,保持了绅士距离和风度。

    “我是觉得和乔小姐特别投缘,才会安排这些,人到中年,难得遇到合眼缘的朋友,如果给您带来了困扰,那我非常抱歉。”

    “不也不是”向来豁达温柔的人头一次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乔语初的耳根有点红。

    “金医生也没做错什么,不需要跟我道歉啦,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晚安。”

    “晚安。”

    乔语初关上门的那一刻,捂着心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逐渐平复了剧烈的心跳。

    ***

    在经过一番鏖战之后,谢拾安和简常念的比赛也落下了帷幕。

    “很可惜啊,我们可以看到简常念选手已经非常努力想要拿下这一局了,但奈何谢拾安压根不给她任何机会啊,直接20干脆利落地带走了她。”

    “让我们恭喜谢拾安晋级四强也祝愿简常念在今后的比赛中可以有更好的发挥。”

    单打的赛程是非常紧的,简常念一天打了三场,早就精疲力尽了,最后一个球落地,她浑身脱力,坐在了地上。

    尘埃落定,她无缘四强,也就无缘单打总决赛了。

    少年有些不甘心,埋头喘着气,眼角有点红,默默平复着呼吸。

    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她顺着手腕看上去,是谢拾安,冲她点了点头。

    少年缓缓伸出手去,搭上她的掌心,两只手交握在了一起。

    谢拾安使力把人拽了起来。

    全场观众山呼海啸,聚光灯洒在她们头顶。

    简常念也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肯定。

    那不光是对队友的,也是对对手的。

    少年脸上输掉比赛的阴霾一扫而空,明亮地笑了起来。

    ***

    比赛结束后,谢拾安回到训练中心,去食堂吃饭,一边吃一边抽空给乔语初打了个电话。

    视频很快便被接通。

    乔语初的脸浮现在了屏幕上,虽然穿着病号服,但精神状态看上去还不错。

    “今天和常念的比赛我可看啦,你怎么下手那么重啊,没把人打哭吧。”

    谢拾安笑笑。

    “我都没尽全力,可是她说要我好好打的啊。”

    乔语初看她在吃饭,就知道这个点了才刚回到训练中心,一天三场着实辛苦。

    “怎么样,后天和金南智的比赛有信心吗”

    谢拾安手里的筷子夹了一下肉,没夹起来,滚落到了桌上,乔语初这才留意到她居然是在用左手吃饭的。

    “你手受伤了吗”

    怕她担心,谢拾安摇头解释道。

    “金南智是左手球,严教练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让我这几天尽量用左手去吃饭喝水拿东西训练,去熟悉一下使用左手的感觉以及左手球的球路特点。”

    “后天就要决赛了,这有用吗”

    乔语初也是职业球员,知道左手球比起右手球来说球路更加变幻莫测,因为一般人的惯用手都是右手,这个习惯短时间内很难改过来的。

    谢拾安笑笑,继续用左手艰难地夹菜吃饭。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都走到这里了,我也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不说我了,你呢,身体怎么样”

    乔语初躺在床上和她说话,镜头转过一圈。

    “明天早上手术,已经禁食禁水了,你看,这医院的病房像不像咱们的公寓,什么都有,金医生怕我待着无聊,还给我搬来了一个跑步机呢。”

    镜头里阳台上的跑步机一晃而过,这不是她第一次在谢拾安面前提起金医生。

    少年敏感地留意到了她提起这个名字时,脸上浮起的微笑,和语气里少有的一丝愉悦。

    乔语初很少这样。

    谢拾安顿住筷子。

    “你听你提起很多次他了,这个金医生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乔语初想了想。

    “嗯充满了人情味的骨科医生,医术很精湛,对患者也很负责,而且脾气性格都好好,最重要的是,他都36了,这么年轻有为,居然还是单身”

    不过短短几天,就了解到了这么多信息。

    少年心里咯噔了一下,只是面色无异。

    “那有什么,你也是单身啊。”

    乔语初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谢拾安觉得她这个笑容有点黯然。

    “我我就算了吧,我这是剩女,眼界太高,看不上别人,也没人看的上。”

    “怎么会”谢拾安低声道,另一只放在桌下的手紧张地攥紧了裤子上的布料。

    “我”

    她迟疑了很久,话音未落,就被人打断了。

    “拾安,我不跟你说了啊,护士来查房了,让我早点休息呢。”

    谢拾安心里蓦然一松,看着黑下来的屏幕,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遗憾。

    她轻轻叹了口气,在对话框里输入

    晚安,明天手术顺利。

    乔语初很快便回她

    你也是,明天比赛顺利。

    说罢,头像便黑了下去。

    谢拾安把支在桌上的手机放倒,拿着筷子却再无食欲,正在发愣的时候,面前突然冒出了一个脑袋。

    简常念手撑在桌上,面有怒意。

    “谢拾安你这一顿饭要吃到什么时候,严教练让我来叫你去训练呢”

    谢拾安回过神来把手机装进兜里,懒洋洋的。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

    简常念把人从座位上拉起来就跑。

    “哎呀你快点,我怎么这么倒霉要当你的陪练,赶紧练完回去睡觉,困死了都。”

    “哈说的好像我愿意让你当我的陪练似的,还不是你死乞白赖去求严教练,诶,你就这么想跟我打球啊,直接求我不就完了吗”

    一番话正巧戳中了简常念痛点,少年耳根有点红,彻底炸毛了。

    “谁谁求了你这个人打球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尽给我发一些角度刁钻的对角线,当你的陪练,累死人了,怪不得没人想和你打球。我跟你说,你这次要是能夺冠,这奖杯有我一份功劳。”

    两个人斗着斗着嘴,不知不觉,谢拾安心里那一丝淡淡的愁意也暂时抛诸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