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飞扬, 尘土四溅。
十来名身披轻甲的小将在打了宵禁的皇城里街策马狂奔,自城门口而来。
在最前头更是两名黑衣骁勇少年,目中充满杀气, 腮帮子咬得死紧。其中一较为清俊少年眉峰隆起,目光落在前头一岔路口。
“谢峰, 前面兵分两路。”
白轩一打马背拐了个弯, 纵马朝那条小路而“我从上己街追过, 万一主子走的不是大道。”
“好。”谢峰丝毫不废话, 简短应了声。
他们身后原本跟着的十几名小将同样默不作声, 早已习惯似的,左右分出七八名, 跟随白轩而。剩下的则坚定不移跟在谢峰身后,朝主路继续前进。
从上己街出来,白轩与谢峰打了照面, 会合再次一起行进,两人的心情却比以往任何一次联手作战都要沉重。
心中只祈祷那些人, 还没来得及动手。
一个时辰前,正在城牢营执行任务的他们两。意外从拷问的反贼嘴里得知,今夜他们会对主子有所不利,刺客伏击在回宰相府的途中。
二人震怒又大惊, 首要的任务便是保证主子的安全。于是一路紧赶慢赶朝着宰相府方向救驾。
谢峰神色阴晴不定, 迟疑吞吐的道“白轩,咱们得到消息这么晚。你说主子会不会”
“不可能”白轩当即否定“主子洪福齐天, 武功盖世。多少回凶险万分的场景都渡过来了,万分艰险也能死里逃生,还怕区区刺杀”
谢峰抬头望了一眼乌沉沉云层之中,若隐若现的银盘月亮, 虎目隐现忧虑。
“可是今天是十五啊,主子心疾最严重的时候。每到这时候,主子总会有一段时辰内力使不出,病怏怏都跟中了软筋散差不多,严重的时候还会晕过,遇到刺客那不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谢峰啐了一口“可恶,那些刺客莫不是也看准了这一点,才选在今天动手。”
“住口”白轩闭了闭眼,他其实心中也一直打鼓,被谢峰这么一搅和更加心慌,所以冷冰冰的打断他的话“主子不会有事。”
谢峰当然只希望自己随口说得不会应验,但心底多少发愁,夜间湿黏的空气让他越发暴躁,催动马蹄愈急。
马儿没跑两步,谢峰注意到不对劲,抬了抬手。
“大家注意,有情况”
谢峰鼻间再次嗅了嗅,夜风带来浓厚血腥气,越往里越瘆人。
白轩眼睛同样眯了眯,马儿速度降下来。他轻轻做了个手势,一声令下。
刷刷刷
众人严阵以待,纷纷拔剑。以无可匹敌的冲出,却很快被眼前场景震得停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谢峰
白轩
天空这时候一道亮雷劈下,照亮满地倒下的尸体,鲜血横流。唯有一处干净得不像话,马车周围像是一片净土,隔绝了纷争,杀戮。
一道满身鲜血的纤细身影孤零零立在马车前,有如不倒的旗帜,无声的守护着什么。
正巧那人抬起头,一双瞳眸亮得惊人,脸庞下巴处滴落着鲜血,恍似恶鬼修罗。
谢峰眼睛一亮,一踏马背,不管敌我。挥舞手中狼牙棒便冲将过“何方宵小,吃你谢爷两招。”
“谢峰,不要冲动。”白轩阻止不及,谢峰已经冲将到前,狼牙棒重重砸向那人。
“装神弄鬼”谢峰狞笑,势毫不留情“谢爷送你上青天。”
那人没说什么,只是极轻的嗤了一声。
本该在狼牙棒下血沫横飞的情况一点没有出现,反而像是砸在空气上。谢峰却一点没有懊恼,他很快调整狼牙棒,甩向后背,因为那里血腥味最浓。
噼啪
又是刺目的闪电经过,狼牙棒与什么东西相触。无往不利的狼牙棒非但没有摧毁对方,反而因为回弹的劲力震得谢峰虎口发麻。
谢峰这次真的惊了“你”
他看清对方接住狼牙棒的神兵利器是什么了。
居然单单凭借一双肉体凡胎的手,就能接住他灌注八成内力的玄重铁狼牙棒。
邱知舒微微一笑,咧开一嘴晶莹整齐白牙,随和又好脾气的模样。
“不是要送我上西天吗靠什么靠这两块废铜烂铁吗”
随她话音落下,两人之间又有什么细微响动。
谢峰不敢置信低头
噼里啪啦
狼牙棒表面逐渐龟裂,像是不堪重负地四分五裂。
邱知舒轻轻一点足间,飞离原地。拉开距离,尽情欣赏对手难看的表情。
“这是刚刚学会的一招,取名霹雳掌,如何”邱知舒摊开双掌,看到莹白如玉的手掌沾上血点,随手拿拇指搓了搓,搓得一片粉红,娇娇嫩嫩。让人完全想不到这会是刚刚硬撼狼牙棒,并将之粉碎的铁掌是同一双手。
狼牙棒被毁,谢峰大受打击。脸色惨白,更令他接受不了的是,对方居然是徒手捏碎他的狼牙棒。
天底下有这号的高手
是什么样的武功。
为何从未听闻
关键她看起来还很年轻,才十几岁的年纪,居然有如此高超的功夫。这令一向自视甚高的谢峰深受打击,心灵遭到了摧残,身体也很快遭到了同样的待遇。
砰地一声,谢峰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脚镶在墙上,半天下不来。
邱知舒满意地收回脚,脚背只是微微发麻,很快便恢复如初。
她唇角微勾。
很好,早就想收拾这个姓谢的小子一顿了。当初居然还想撺掇宋矜灭她的口,今天也算了了心愿。
“前辈”白轩连取剑的想法都没有,他上前一步拱了拱手,正想说什么。愕然地发现这神秘高手已经窜到房顶,打断他的发言并挥了挥手。
“我不是刺客,地上拿短剑那些才是。已经解决完了,赶紧带你们主子回解毒。她中了软筋散,记得只能用一分内力,在她檀中”
邱知舒凭借记忆,一副世外高人模样,将宋矜对她说得解毒点穴步骤一字不落复述给谢峰和白轩。
白轩愣怔片刻“主子她”
结果马车里这时候突然传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邱姑娘,我会记得和你的约定。”
差点让没说完的邱知舒当场破防,从房顶下脚滑摔下来,然后柔柔弱弱摔到宋矜怀里,立刻要她负责求打包带走。
但是现在还不可以。
稳了稳心神,邱知舒才翘起嘴角,踩在青瓦房脊,伴随着雷声说了句“我等着你。”大雨淅淅沥沥落下,和着错乱的步子,消失不见。
谢峰挣扎半天,好容易从墙上下来,和白轩一起到马车认错“主子,属下救驾来迟还请主子责罚”
宋矜声音比雨声还要冰凉几分,和之前完全不同“此事暂且不提,立刻回府。通知城卫,前来清扫此处。”
“是。”白轩刚刚应了声,旁边一小将过来报。
“大人,这是刚刚从刺客身上搜到的。”
“隆馆,永锦候府”白轩接过令牌,失声念了出来,“没想到除隆馆的刺客,就连永锦候府也参与这次刺杀行动,永锦候都死了,府中居然还有反贼。”
“邱赟那老贼以一条命就想换永锦候府所有人,也得看其他人愿不愿意活。”谢峰冷笑。
宋矜“永锦候还有没有反贼党羽不确定,但今夜的确不是。他们是为追杀另一人而来。”
白轩立刻反应过来,又不敢置信道“是刚才那位前辈可她武功那么高强,那些人是来找死的么。”
“主子和她做了什么约定属下可否代劳”谢峰耿直发问,“也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宋矜。
白轩比谢峰心思玲珑了不知多少倍,见状赶紧挤开谢峰。又伸出手,恭恭敬敬奉上一个小瓶子“主子,这是软筋散的解药,属下”
“不需要。”宋矜苍白一张小脸,阖上一双眼眸,声音微不可闻道“反正它自己会解。旁的,解药也没有用。”
白轩点了点头,不意外。他就说,主子怎么可能中软筋散这种低级毒药,一定是每月的心疾又犯了。
邱知舒一路上被大雨淋着回,一开始还走捷径,从人家房顶上过。可自从见一道闪电劈中旁边那棵百年老树,惊吓得她一脚踏空,把人家房顶踩了个窟窿,便赶紧趁着骂声起来之前,灰溜溜落了地,老老实实运起所剩不多的内力,快速往回跑。
大雨天守门的也不知道跑哪躲雨了,没人开门。邱知舒只好翻墙而过,回到落霜轩,刚刚准备脱衣服呢,门被拍响了。
“谁”
“舒小姐,奴婢是落霞院的丫鬟汀蓝,您睡没睡啊”门外一道陌生的弱弱女声。
汀蓝
邱知舒脑中转了一圈,没什么印象。
“怎么了”邱知舒不动声色的问,脱掉湿透的外衣,衣摆全是血渍,她将换下来的衣物踢到床底,快速换了套干净的里衣“找我什么事。”
“奥奥,也没有什么。舒小姐您睡下的话就算了,只不过芙蓉因为犯了错,正被三小姐惩罚,大雨天跪在外面,我怕她受不住。想着舒小姐您还没睡的话,认个错吧。”汀蓝声音里藏不住的紧张,前言不搭后语。
邱知舒“认错”
不应该是求情吗还是她语文没学好认错其实和求情是一个意思。
汀蓝没发现哪里有问题,认真道“是啊,昨天负责吊您的两个丫鬟被砍了一只手。门口望风的,被挖了一只眼睛。院子里缄默不语的,被割了一半舌头。”
“邱灵霄干的”邱知舒听得头皮发麻,脱口而出。
除了她还能有谁。
“奴婢不敢直称三小姐的名讳,舒小姐心里清楚就好。”汀蓝嘴中不停,“谁都明白,她们,都是因为您才被惩罚啊。”
邱知舒推卸责任“唉你这小丫头说话讲点道理,我没让她那样做。”
熊孩子完全自我成材,可不是她教唆引导。看她头顶一片红海洋就知道这事儿没少干,别赖她,她不背。
汀蓝慢悠悠道“可是您因为差点被处死这件事,迁怒三小姐。她自然得把这笔账算在其他人头上,现在终于轮到芙蓉而已。只要舒小姐你向三小姐认个错,说你没有生气。
所有人都会获救不是吗”
不温不火的声音隔着简简单单一道门板传进来,邱知舒听得是毛骨悚然又哭笑不得,都被气乐了。
汀蓝说得是那么理直气壮,有理有据。在她们眼里,好像都是这么认为的,觉得这样是很正常的吗
现在都把这些,也算在她的头上。她从头到尾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只有别人想杀她的份,她没有主动伤害过任何人。她们却把责任统统推到她的身上,然后逼着她向她认错。
邱知舒很想立刻撂挑子不干了。
鬼知道那个熊孩子哪里出了问题,不小心又得罪她。真是难伺候
但亲口说出的话,不能逃,那就不逃。
也可以有很多种办法离开不是吗。
最主要的是芙蓉那个倒霉催的孩子,不能放着不管。已经被熊孩子注意到芙蓉对她来说意义不一般,如果要离开,必须带她一起走。
否则,自己离开了,她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不就验证了这一点。
熊孩子等得没耐心了,直接拿芙蓉开刀。
轰隆
天空又是一道滚雷,大雨瓢泼而下,打在瓦片,汇聚滴落屋檐,颇有毁天灭地的震撼效果。
汀蓝惊呼一声,又道“舒小姐,您快过劝劝吧,奴婢觉得,估计只有你能劝的动了。”
邱知舒先问了她一句,“汀蓝,问你个问题。”
“什么舒小姐你快问吧,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能永远离开候府,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你愿意吗”
汀蓝想了一会儿,说道“奴婢生来就在候府,奴婢的娘是丫鬟,奴婢也就是丫鬟。以后奴婢的儿女也是候府世世代代的仆人,生活不忧,这就是奴婢想要的生活。”
“这样啊。”邱知舒点点头,“好了,你先过吧。我换好衣服马上过。”
“谢谢您,舒小姐。”汀蓝十分感激。
“谢我什么”
“因为您再不的话,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汀蓝十分天真语气,却令人头皮发麻。
邱知舒
果然熊孩子身边的人,也挺熊的。
湿发用内力蒸干,清理干净指甲缝里暗褐色的血迹,确保万无一失后。
邱知舒推开门,撑着油纸伞步入雨幕,背影单薄。
走在路上想起之前汀蓝对她问题的回答,心中沉甸甸。
只希望芙蓉能有点追求,不然还真有点难办。
傻乎乎的芙蓉,总让她想起现实中傻白甜的表妹。让她无法单纯把这个世界当做一场游戏。芙蓉出生在这里,死亡也会在这里,她的每一个角色卡也是。
被她击败的那些刺客也是,刺客失败,唯有藏在牙里的毒药是结局。虽然他们并不无辜,邱知舒依然感觉到很可悲。
在这个世界,那些人的生命就此终结,像没人在意蚂蚁是否少了几只。
对游戏世界来说,除非玩家死亡,否则其余任何人的消亡对世界来说都无关痛痒,可以继续下。
反正都只是nc而已。
就连宋矜也是一样。
但她们对自己而言,却完全不一样。
如果宋矜死了的话,她还会继续玩下吗
邱知舒眨眨眼,突然不确定。
所以,她认为她要以更审慎的态度来面对这毫无善意的世界了。
邱知舒过一看,果不其然,落霞院跪了一溜人影,齐刷刷的。
芙蓉看到邱知舒过来,惊讶而惊喜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立刻神色复杂的闭了嘴。幽怨又担忧的眼神。
邱知舒只觉得一天没见,芙蓉这脸好像圆了一圈,难道是雨水给泡的
得,还是赶紧想办法,让熊孩子高抬贵手。
本来脸就圆,水再泡一泡,就更加没法看了。
思及此,邱知舒走两步,把油纸伞塞芙蓉手里,冲她挤了挤眼睛,一副“都放心交给我吧”自信表情。
芙蓉“舒小姐你自求多福吧。”
邱知舒
由汀蓝引路,进了屋。汀蓝熟练侧身,躲过扔过来的妆盒子,直接坑了站在她背后的邱知舒,好在练功之后反应敏捷,才没中招。
满地都是乱扔的珍贵花瓶,布娃娃,金银珠宝,琉璃翡翠。汀蓝视若无睹,挑着能落脚的地走过,紧着嗓子说“三小姐,舒小姐过来认错了。”
汀蓝说完蹲下身,捡起邱灵霄刚刚扔掉的东西,放回到桌上,“这是小姐最爱的宝儿,别弄脏了。”
“你出。”
邱灵霄突然一句,邱知舒还真不知道她是让谁出。因为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邱知舒,邱知舒当然下意识认为,她是让自己出,脚步正准备动,汀蓝已经麻溜出门了,并且带上了门。
邱知舒
“你来找我做什么不是后悔了,应该听母亲的话,远离我的吗”邱灵霄坐在美人榻上,很是失望生气的看着邱知舒,像是一直在这里等着她,终于等来人了一般。
“主子,我错了。”邱知舒垂下眼睫,在微微晃动的烛火下更显得眉眼柔顺温和,“你罚我吧。”
“你错在哪里”邱灵霄小指猛烈痉挛一下,克制着问。
“我不应该不相信你,不应该把气撒在你的头上,更不该因为你没有及时来救我而感到失望生气。”邱知舒头越垂越低,身躯都在不自觉颤抖。
邱灵霄眼底暗芒刹那划过,听着眼前人说着令她开心的话,就连头顶圆圆的发旋儿都是那般可爱,引她怜爱。
就是这样啊。
阿舒,你终于意识到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人。
所以怎么能拒绝我。
不可以,忤逆我
“阿舒,过来。”邱灵霄慢慢站起来,轻轻开口。
邱知舒犹如被操控的木偶,一步步走了过,走到两步远的距离停下。凌乱的碎发遮住眼底神色,看不清。
“昨天你说你后悔了那句话,让我很伤心。我真的受伤了,阿舒。”
邱灵霄上前半步,拉起邱知舒的手,捂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黑瞳定定地,异常认真开口“你看就是这个地方,从昨天开始,一直在痛。”
邱知舒没有说话,邱灵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接着说。
“不过你来了之后,就不痛了。”
邱灵霄松开邱知舒,退后两步展露笑颜。
邱灵霄拉开门,冲外面吼了一句“都给我起来,不用跪了。本小姐开心,放你们一马。”
芙蓉等人如蒙大赦,忙不迭爬起来。按了按发麻的膝盖,到屋檐下避雨,接过汀蓝送来的干布,擦拭满头满身的雨水。
说完话,邱灵霄蹦哒着过来,托着下巴上下打量邱知舒,即使笑着,眼底却没有温度,恶意昭然若揭,扑面而来。
“但是阿舒你想让我怎么惩罚你才好呢”
邱知舒刚刚松懈下来的精神又开始紧绷。
熊孩子果然是冲她来的。
柳怡岚身为候府大夫人,自然在永锦候府眼线甚多。就算被邱灵霄清理掉一批,策反了一批,还是有许多眼线,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柳怡岚操纵着,成为她的眼睛,耳朵,嘴巴。
所以,邱知舒平安活着回来的消息,很快传到柳怡岚耳朵里。
“怎么可能”
落霜轩那小杂种平安回来,管家以及府中最强护卫们却不见身影,这意味着什么。
柳怡岚不敢细想。
传话的丫鬟也吓死了,小声嘀咕“会不会和民间话本子一样,回来的是舒小姐的冤魂。索命来了。”
窗外一道惊雷,照的屋里人面色惨白。
柳怡岚哆嗦一下,失手打翻了茶盏,热烫的茶水一下子浇在床褥。
老嬷嬷反手赏了那嘀咕的丫鬟一巴掌“贱婢再敢瞎说,拔了你的舌头信不信。”
后又急忙宽慰“夫人莫怕,这世上并无鬼神之说。都是人作怪而已,是人的时候都能随便拿捏的家伙,成为孤魂野鬼,又能成什么气候”
柳怡岚心中稍安,换了衣服起身,趁丫鬟们换被褥的时候,坐在太师椅与老嬷嬷讨论“难不成,那小杂种压根没有出府而是偷偷躲起来,趁管家们不注意,又溜了回来。”
老嬷嬷说“要不干脆把人请过来,开门见山逼问一顿。”
柳怡岚摇摇头,“不要声张,再等等,等管家回来。如果明日白天还没回来,就报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二日,果不其然管家一干人等没有回来。
老嬷嬷报官,官府客气相待。再三保证,“嬷嬷回请老夫人放心,官府一定尽快查明真相”
官府这边接到报案,那边就把消息递了上。“尸体”就是城卫负责清扫的,他们总得把相应消息给上级报一下,才方便下一步指示行动。
官府花了“大力气”寻找,可是一无所获。最后只能以离奇失踪案处置,不了了之。
从官府处得不到消息的柳怡岚,越发觉得落霜轩那位不详了起来。
“果然呀,果然是个扫把精,丧门星因为有她在,老侯爷死了,灵霄更加任性了,管家也失踪了。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让永锦候府家破人亡”
老嬷嬷突然说想起什么,说了句老侯爷死的那个夜晚,府中有刺客闯入,不过当时他们只抓到了准备外逃的舒小姐,放跑了刺客。
柳怡岚震怒,惊惧交加“落霜轩那小杂种这些年一直装疯卖傻,其实里通外敌,妄想灭候府满门不可”
“可是舒小姐有什么理由”老嬷嬷疑惑问。
柳怡岚冷笑“这还需要理由贱种就是贱种,多年来一定对候府怀恨在心,不惜装疯卖傻,恨老侯爷对她不闻不问。不知足的玩意儿,让她活了这么多年已经天大的恩赐。
像她亲娘那种地位卑贱的下人,居然胆敢在本夫人之前诞下子嗣,妄图夺走候府长子的荣誉。不光我不允许,侯爷也不会承认的。”
“现在该如何”老嬷嬷又问“报官吗可是无凭无据,没人会相信。”
“嬷嬷,你先叫我儿来。让南鹏立即前来,就说为娘要和他商量大事。”柳怡岚握着老嬷嬷的手,吩咐。
收到消息立即赶来,听完事情经过的邱南鹏惊讶过后,觉得整件事都很蹊跷。
“敌方在暗,我在明。假设邱知舒真的联合外敌,想对付候府。那么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何况
这些年她连门都出不,又怎么勾结外敌。那只可能是她能出府之后再勾搭的,可是她从邱灵霄那里拿到令牌之时,爹已经仙逝。那夜便只是个偶然而已。但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在这之前,她没有出府,却也勾搭上了外敌。也就是说”
“候府有内鬼”
邱南鹏点了点头。
“若真是如此,那才麻烦。”
柳怡岚心有戚戚点头。候府不光住着他们一家,自然还有宗亲,邱氏主脉,加重要旁支都在其中,有些各自为营,盘根错节。
“南鹏,依你看,现在该如何”柳怡岚开口,第一次以这种信任依赖的目光看向她的儿子。
邱南鹏也油然而生一份责任感以及被信任的自豪感,越发肯定自己的决定,他开口“目前最重要的,就是首先官府撤销对管家下落的追查,以免打草惊蛇,再继续暗地里调查此事。”
柳怡岚“那落霜轩的小杂种该如何”
“只要派人盯紧她就好。”邱南鹏摆摆手。
柳怡岚连声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我儿近日在朝堂,可还习惯朝堂之上,可有人故意刁难于你”
听柳怡岚提起这事,邱南鹏目中喷火“其余都还好,就只有那个可恶的太傅,屡屡和我唱反调,故意当着满朝文武以及圣上的面,给我难堪。”
邱南鹏想起什么不愉快的经历,顿时黑了脸。不过很快又得意起来,“不过没事,我已经报复回了。他故意和我唱反调,我就故意和他作对,个老不死的,就因为他那纨绔孙儿,一直记恨我,还在圣上面前诋毁我,但是圣上才不相信他。”
他虽表面故意做一副轻松模样,心中多少惴惴不安。毕竟,太傅也是皇帝的半个老师,掌管一国礼法。这样的人物,与之结仇,谁都知道不是个好事。更何况,他刚承袭爵位,根基不牢靠。
但事已至此,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不过娘,还有一件事。”
“什么”
邱南鹏想起什么,迟疑着说了句“近日那位宰相宋矜宋大人有点向我示好的意思,还问及府里的情况,问我小妹可曾婚配。娘,你说她会不会”
“砰”柳怡岚激动得一拍桌,仪态什么的也不顾了站起来。
“还什么会不会,我的儿。肯定是那个意思,你怎么才反应过来,当然要赶紧抓住机会,邀请她来府上,若能攀上她这根大树,那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