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渡禾盯着手机上的文字定格了不知道多少秒, 直到消息被自动隐藏,显示出了他的锁屏界面。
是当时拍摄的高中毕业照。
高中毕业照是在高考前一个星期就拍摄的。
他还清晰地记得高中他们班一共五十三位同学。而何文屿总是班里那个最凸显的一个,少年面容青雉,脸上的笑意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晃眼几分。
照片上自己站在他的身后靠右, 镜头拍摄下的这一秒, 跟所有看向镜头的同学不一样的只有许渡禾, 因为只有他,在盯着何文屿看。
他想了想,当时的脸上嘴角的笑大概是因为班主任在旁边一直念叨着,说这是最后一次拍集体照了,大家都要露出百分之百的笑容。
许渡禾脸上那种没有到达眼底的笑意就是这么被唠叨出来的。
太久了,他已经记不清当时为什么要看向何文屿了, 只记得当时操场上阳光过分灿烂, 他想要垂眸看清前面,却措不及防看到正笑着的何文屿。
这一看,就愣住了好久。
细看他的笑应该是逐渐趋向收敛的,眼神里的呆滞却愈渐褪去。
他记得拍摄完之后,何文屿争着抢着跟拍摄老师要了两份照片。
现在手机上这张照片,就是拍摄的只裁剪下了两个人那种。
旁边的人睡得正熟, 许渡禾坐在正对着床的办公桌上。并没有办公, 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或许在等他醒来叫自己, 或许在享受这种他在一旁的感觉。
在何文屿不在的时候,他很忙,一度忙碌到不知道时间,只能分清楚昼夜。
甚至一直到胃疼的受不了,才发觉已经好久没有吃饭。
朗洛大学毕业之后便跟着许渡禾,没有学过助理应该做什么, 脑子拐不过来,也从不会主动学什么。
这一两年能对许渡禾的生活如此了如指掌,也都靠着许渡禾一次又一次的突发事故。
前些年因为没钱,每天都要支付昂贵的医药费,他每天都过的很辛苦,一直到后面,像是整个人没了魂一样行走在喧嚣中。
朗洛见到何文屿的第一眼便想,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就好了。
一直到现在许渡禾让自己来接许可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想的。
当时许渡禾接受治疗,他身为助理不可能不知道。
这一方面对自己来说就是个盲区,他不知道男生能不能跟男生在一起,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生病了。
只是当时许渡禾选择接受治疗,让他以为真的是病。
一直到现在,同性恋愈发普遍,男生跟男生、女生跟女生牵手走在大街上甚至民政局都司空见惯,他才发觉当初的自己是有多傻。
早上何文屿醒来穿着厚重的衣服,冒着雨跟许渡禾去了公寓,好在粉丝在昨天就离开了,也没有狗仔。
不知道是不是阴沉的天气给凸显的,何文屿的脸色苍白中夹杂着死灰,捧着暖水袋的手指像是一根枯枝,状态着实不好。
说实话,当时的情景,他感觉许渡禾都想要把人捧着放在手心里了。
他也更加清晰地得知一个讯息,何文屿的状况是真的不好,天一下雨,他就要断掉半条命。
外面淅淅沥沥的,朗洛撑着伞迅速走过去,在大厅中找了好几圈,才看到那个身穿着黑色西装的女孩。
红色的唇瓣给她提了气色,让自己回忆不出来当时哭着喊着让许渡禾去治病的人,是不是面前这个。
他猜疑似的叫出口“是许可小姐吗”
许可正捏着手机跟人聊天,看到面前的人,抬起头,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是我,好久不见。”
朗洛看到她的脑袋很明显的往侧边偏移了一下,眼睛上挑着问“我哥没来”
“下雨了,许哥最近太忙,何姐说怕他吹风影响下周的综艺拍摄,就让我来接您。”
“哦。”
许可的表情很淡,似乎不怎么在意是不是许渡禾亲自来接的人。
“那走吧。”
朗洛接过人手里的箱子,一直走出偌大机场,又给人撑着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本来就有一七三的许可又长高了许多。
身为国外知名的设计师,她很会给自己设计衣服,就比如身上这身,西装裤和西装外套,妆容也交相辉映。
让他觉得这身装扮应当要去灭渣男才对。
朗洛坐上车,看向后视镜。
“您准备去哪里”
许可想了想“回玫瑰屿吧。”
许渡禾跟侯温枝关系不好,许可跟他们可称得上是不错。
几乎每周都会去玫瑰屿住上几天。
许可高考时报考的大学,也都是跟侯温枝任职的同一所。
朗洛松了口气。
还好没说去许哥那儿。
他总觉得即便是现在社会不再抱有偏见,许可也不能接受何文屿跟许渡禾在一起。
要问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等自己回过神来,手动给车内开了暖气。
两人没什么可交谈的,于是车内一片寂静,只能留下有节奏的呼吸声。
自从那次许渡禾出了车祸之后,朗洛的车技就飞速飙升,即便是在这小雨的天气,车子也没有丝毫抖动。
“我哥呢”许可忽然抬起头,看了前面的后视镜一眼。
“还在公司还是公寓”
她陡然地发问使得自己吓了一跳,随后眼睛落在后视镜上,跟许可对视上,又觉得身上一股凉意。
他从刚进公司的时候,就很害怕许可。
“在公寓,今天刚拍摄了一个广告,何姐说他太累了,就让他回去休息了。”朗洛声音闷着。
许可“哦。”
下一秒她又开始捏着手机玩。
车子在玫瑰屿停下,停在满是藤蔓的大门口。
门口的树叶正被雨水拍打的。
朗洛捏着伞下了车,给人按了门铃,没几分钟,门开了。
许可接过自己的箱子,旁边门卫帮忙打着伞。
许可道“行了,我自己进去,你忙你的,见到我哥跟他说一声我回来了,明天让他回趟家一起吃个饭。”
朗洛“好的。”
外面的雨不知道是要停下还是更猛烈的降落,一直保持着这种不大不小的频率在滴着。
刚才测了温度,有一点的高烧。
吃了药,人正在睡觉,许渡禾蹲在床边,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他的脸。
他嘴里一直说着没事没事,脸上的苍白劲儿却一点没少。
外面传来程舟树骂骂咧咧的声音,一直到蔓延到卧室门口,唏了声。
“你再发出声音,我保证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许渡禾的声音交杂在低沉与清淡之间,像是飘在空中。
程舟树闭上嘴,乖乖地跟着人走去客厅。
“他又发烧了我给他做过全身检查,查不出来什么毛病,真有的话也只能因为身体太弱了,应该是小时候带的病根,不是说他小时候身体就不好吗就得养着。“
真是娇贵。
程舟树暗啧了一声。
“虽然,我不知道管不管用,不过我觉得应该带着他出去转转比较好。”程舟树笑着说“多带他见见人,心情会好,况且他之前在酒吧不久每天见很多人吗娱乐圈鱼龙混杂,不是挺好玩的吗”
其实他还有一个私心。
许渡禾受不了何文屿不在他身边,也受不了何文屿跟任何人有交集。
他不可控制的想要把人锁在身边,所以才忍不住的大把大把地吃镇定药。
有的时候温和的方法不行,就得来点强的。
对两个人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太忙了,抱歉啊,今天开始努力更新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