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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看闻天羽的反应,沈秋练差点以为天上在下硫酸。

    但雨丝飘落在她脸上却是冰冰凉的,湿润轻柔的像是情人的吻,随后就被伞遮挡住了。

    沈秋练抬起头,入目是顾长汀形状姣好的下颌骨以及随风飘动的鬓边垂发。

    “你怎么来了”她冲口而出,满是诧异。

    “来给未完之事善后。”顾长汀淡淡道。

    “哦,售后服务啊。”沈秋练恍然大悟道“算你有良心。”

    “你若是拿到了七星夜交藤却没命送到青陵,我岂不是白白忙活了。”顾长汀垂眼,似笑非笑“空欢喜一场。”

    沈秋练倒吸一口凉气,黑脸。

    她前脚还在担心自己要是去不了青陵见不着顾长汀会不会该怎么办,后脚顾长汀就闪现至跟前,如此默契,虽说只是巧合,但也颇有点双向奔赴的意思,叫她被闻天羽折腾出来的满腔闹心纾解不少。

    可这货是真不会说话

    “你怎么就生了张嘴呢”沈秋练说。

    顾长汀轻轻一笑,捉了她的手腕,两指并拢搭在她的脉上。

    闻天羽站在屋檐下,错愕的看着这个谪仙般的青衣公子,衣袂翩然,姿容俊秀,不染纤尘,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他好歹也是个筑基期的修士,怎会有人靠的这般近了却浑然不知呢

    还有这雨手背和虎口处的灼烧般的痛感犹在像是某种诡秘的水系术法。

    这也都罢了

    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阿宁好像跟这家伙很熟似的两人同撑一把伞,还聊天聊得火热,丝毫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这家伙为什么还捉了阿宁的手

    闻天羽的拳头一点一点的攥紧了。

    “我是不是快死了”沈秋练垮着脸被顾长汀号脉。

    “是快了。”顾长汀的语调一贯平和,仿佛他们俩只是在寒暄家常似的,他放下了沈秋练的腕子,道“我要的东西可有稍许头绪了”

    听这家伙的口气居然真的没抱太大希望敢情这趟来是替自己收尸的

    “那你可真得感谢我有个本事通天的老父亲。”沈秋练咬牙切齿地说,她在袖中掏了掏,摸出几块肥厚的何首乌根茎。

    顾长汀眼前一亮,正要伸手去拿,沈秋练却闪电般的将手背到身后,一字一句道“先替我解毒。”

    “你好像变聪明了。”顾长汀也不恼,笑出了声。

    “没办法,被坑被骗,总要有些长进。”沈秋练以手扶额“而且我现在是真的不太舒服”

    话音未落,闻得“铮”一声,竟是闻天羽拔剑了。

    剑指顾长汀。

    沈秋练皱眉回过头去,但见闻天羽双目通红,冲顾长汀厉声喝道“你放开我的阿宁”

    “什么你的我的。”沈秋练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我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她这话让闻天羽浑身一颤,更加浓烈的嫉妒不平涌上喉咙口。

    从前沈秋练只会缠着他,对其他的异性都不放在眼里,这等心气儿便叫周围的许多男弟子不满,在背地里没少说沈秋练的坏话。

    但越是这样,带给闻天羽的优越感就越浓厚。

    如今,却有从云端跌入泥淖之感,落差至极。

    “你跟我有婚约,你自然是我的人怎可与旁人卿卿我我”闻天羽忍无可忍的吼道。

    “你站的太远了,我听不清你说话,你走近些。”顾长汀忽而开口,慢条斯理,“堂堂一个剑修,怎舍得自己站在屋檐下,反让佩剑淋雨。”

    闻天羽被他损的一怔,满脸通红,正要上前,忽而一阵风将雨滴吹入屋檐下,险些飘到他的眼睛里,他下意识的响起了方才那灼烫的滋味,心有余悸,犹豫着又不敢动了。

    青衣公子就在不远处静静的伫立,眼神玩味又含了些讥讽的端详着他。

    闻天羽微微咬牙,“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我朝阳山庄重之地阿宁,此人妖里妖气,你别被他蛊惑了快到我这里来我们一起去禀报师父”

    沈秋练反手拉住青衣公子的手臂,低声道“顾长汀,我们走,别理他”

    顾长汀长眉轻挑,他没被沈秋练拉动,只是原地转了半圈,仍回头打量闻天羽。

    这动作的挑衅意味就再浓厚不过了,闻天羽的额角剧烈的抽动,嘶声道“顾长汀你是青陵顾长汀”

    “正是在下。”顾长汀坦荡荡道“我每月上朝阳峰给云掌门送药,倒是从未见过阁下,敢问阁下是”

    闻天羽不甘示弱“朝阳派二弟子闻天羽。”

    “未曾听说过呢。”顾长汀轻飘飘发笑。

    闻天羽登时气结,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声道“阿宁你是不是受伤很严重啊这顾长汀号称活人不医,半点良心也没有还喜欢拿死人试毒,是个十足的妖孽师父安置他在青陵不过就是为了让他与鬼为伍当个守陵人罢了登不上台面的你就是伤的再重也不能病急乱投医找他医治啊”

    沈秋练不吭声。

    她觉得体内似有湍流奔腾,冲的她心悸难当,腰侧的伤口如火烧,疼的她直冒冷汗,诸多不适令她这不甚强壮的身躯摇摇欲坠。

    沈秋练觉得自己需要立刻被解毒。

    “怎么她坠下山崖掉进深谭被一根水荆棘刺穿脾脏,徒步走到青陵遇上我才捡回了一条命,你现在还在问她伤的重不重。”顾长汀笑得清冽,语调却有点儿阴阳怪气的“她伤的重不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的命真的很硬。”

    “什么”闻天羽瞠目结舌,他再看向沈秋练,这才觉得沈秋练的气色一直不太好,“你出了这么多事,为何一个字也不说呢阿宁”

    沈秋练只觉得闻天羽吵嚷聒噪的像是一只大号的苍蝇,烦上加烦,狠狠的甩了甩顾长汀的手“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他要听得懂人话还能在这儿犬吠。”

    顾长汀瞅了一眼闻天羽,似是乐于见他急的原地跳脚的模样,唇角挽起一缕淡若尘烟的笑,这笑意破开了他那身云遮雾绕的仙气,显露了几分心机,活像个妖精。

    闻天羽再也无法忍受,他大喝一声,离倥偬电光般刺出。

    要说在朝阳派年轻一辈的弟子中,筑基期的闻天羽绝对算是个佼佼者了,这一剑沉甸甸颇有分量,若是落在顾长汀身上定是要见血光的。

    顾长汀却不偏不挪,只平静的垂下了浓密的眼睫。

    身周的风起,雨狂。

    闻天羽别说伤他,连近他的身都是痴心妄想

    然而这杀气腾腾的雨势尚未完全起来,沈秋练便大力拉扯了他一把。这力道莽到什么程度呢莽到端庄持重的高个儿顾大夫趔趄完还陀螺似的转了半圈,漂亮的长发被甩到脸上。

    顾长汀堪堪站定,就见沈秋练朝着闻天羽迎了上去,一根从竹栅栏上拆下来的长竹竿在沈秋练手中划过凌厉的弧,猛地格开了离倥偬的剑梢

    “你休想动他一根汗毛”

    枯黄的竹竿化身坚不可摧的长兵,其尽头的雨滴被看不见的气劲震荡开来,融成了微小的圆环,放大无数倍映在了顾长汀的眼底,明光闪烁。

    是剑气。

    顾长汀微微一怔。

    他笼了袍袖自动退开几步,观得沈秋练连出三招将闻天羽逼得节节败退,最后一剑直指闻天羽的心口,却在末了失了劲道,因为沈秋练身形一晃,吐血了。

    闻天羽早已被激的杀心起,此刻哪还顾得上什么同门情旧婚约,剑端斩向沈秋练的面门。

    离倥偬是朝阳派铸剑大师温曌临亲铸的第一把名剑,锋利可断金铁,这一剑下去沈秋练不死也得破相

    电光石火间,沈秋练看了一眼那剑,离倥偬“嗡”一声清啸,竟错开些许,斩断了她的长发,下一秒大雨瓢泼而下,将闻天羽浇的视线模糊,待他再回过神来,沈、顾二人皆没了踪影。

    沈辽这一上午可谓是不得消停。

    他正做着饭,一会儿有人跑来跟他说沈秋练为了找闻天羽,奋不顾身闯进男弟子舍,一会儿有人跑来跟他说沈秋练发脾气打伤了十多个同门弟子,一会儿又有人跑来跟他说沈秋练为了气闻天羽特地找了个妖里妖气的小白脸儿在闻天羽跟前白日宣淫,最后双方还打起来了。

    一个赛一个的离谱。

    沈辽一开始还心慌意乱的想要去给沈秋练救驾,但从听到“沈秋练练成了独门绝学百毒掌”开始,他就默默的收了菜刀,心如止水的回去做饭了。

    这不胡扯淡么这

    就他那蠢闺女,要有这本事,还能被人欺负成那样

    这群人造谣也不先做做功课

    孤雁峰以南下起了局部的雨,没过多久孤雁峰以北也下了起来,沈辽急急忙忙的外出收晾晒的咸菜干儿,心里暗道这天气善变的像是小娃娃的脸。

    外面雨势连绵,沈秋练的居室里隐约有些奇怪的动静,沈辽听着嗡嗡的还以为进马蜂窝了,忙用布巾捂了口鼻又戴了副厚手套开门进去。他循着声音小心翼翼的找,却发现嗡鸣不止的是搁在床头的沈秋练的剑匣。

    “好家伙,这剑成精了啊”沈辽用手碰了碰,被震得半臂酸麻,震惊道。

    须臾间青光一闪,沈辽朝窗外看去,就看见沈秋练和一个俊秀的青衣公子双双落地。沈秋练大袖翻卷凌乱,露出半条胳膊绿的骇人。

    沈辽没见过这阵仗,如遭雷劈,脑海里蹦出那铿锵有力的三个字百毒掌

    随后,那青衣公子捞住沈秋练的后腰,两人半拥半抱着朝屋里走来,时不时还脸对脸的说上两句话,亲昵非常。

    沈辽脑子里又崩出三个字小白脸儿

    天哪沈辽身形一晃,哆哆嗦嗦的扶住了廊下的柱子。

    难道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阿宁她长本事了

    沈秋练的唇角染了血色,格外嫣红,她被顾长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满脑子都是方才把闻天羽打的节节败退的画面。

    这副身体对于剑招有着极深刻的肌肉记忆,无论是灵活性还是柔韧度都是超一流的,如果不是因为没有修为加持,妥妥该是个极品剑修啊

    人人都打压她,说她没有灵根,炼不来气,说她是全门派上下最废的废物,可她方才分明在挥剑时感受到了剑气的存在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能纳气入体,她是有灵根的

    突如其来的柳暗花明让沈秋练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这时她看见了门口的沈辽,她大仓鼠似的老爹正焦虑的搓着身前的围裙,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

    沈秋练迫不及待的要跟沈辽分享这个喜讯。

    “爹”她激动道“女儿成了”

    她本还想多诠释几个字,不料一口老血又涌上来,顾长汀在旁叹了口气,递了方帕子给她“消停会儿吧你。”

    沈秋练就用他的帕子捂着嘴进了屋。

    沈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沈秋练一步一呕的被顾长汀扶进了屋子里。

    “成了什么成了”他颤巍巍的呢喃着,脑子里闪过大段大段从前给云虚让当书童时看过的民间话本,“生米煮成熟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当男小三当的很快活的顾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