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祯死了。
在秦雪川还未查出真相之前, 他就已经死了。无论这件事情最后结果如何,他的死都跟秦雪川脱不了干系,况且现在也没有证据来说明别人害了秦祯。
除了秦雪川责打过他三十鞭, 再也没有人碰过秦祯了,如今秦祯死了,无论秦雪川是否真的无辜,这件事情他难辞其咎。
秦雪川隐隐醒来的时候也是听到了青鱼说秦祯死了
他当时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还不信,可是当宫里的人传来口信的时候他才真的相信了。他明明昨晚还拜托过萧誉去调查秦祯的伤口为何会恶化得那么厉害, 可是一夜的时间过去了,他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只这一夜的时间,秦祯便薨了。现在他要是想查也没有机会了。
阿英已经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当日便是秦雪川下旨让他责罚秦祯的, 现在秦祯死了, 阿英现在的处境一定很危险。
秦雪川现在都被禁足东宫,与外界不通消息,此刻的他根本没有办法救阿英。
现在他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萧誉身上了, 但愿他晚上来的时候能够给他带来消息。
秦雪川在秦祯薨世的当晚就病重了,所以即使淑贵妃向皇帝百般哭闹, 请求他处置太子, 皇帝都没有理会她。
翌日当晚, 秦雪川一个人躺在寝殿的床上, 他说自己怕吵,所以遣散了所有的人。他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一直等到萧誉过来。
他病了以后时常觉得胸口疼痛不已,太医院的那些人都是一些无用的庸医。
皇帝内里并不看重他这个太子,他的母亲又早逝, 襄禄的亲信前几天被他拉下马,这几日为了避嫌襄禄从未来过东宫,秦雪川又病的起不来床,现在他的处境可真的是如履薄冰了。
夜幕降临,外面的一大片乌云遮住了月光。寝殿里烛台上的光忽然跟见了风一样在空中摇曳了几下。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秦雪川仍觉得身上凉嗖嗖的,他裹紧了被子,只有半张脸露在了外面,而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了床边有一丝响声。
他忽然觉得有一双温暖的手伸过来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秦雪川现在觉得自己浑身冰冷,他双目紧闭昏迷着。在迷迷糊糊中,他忽然觉得自己被人扶了起来,随后他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了那人的怀中,那个人的怀里比他的被衾中暖和,渐渐的,他的身上也不是那么冷了。
此刻,秦雪川用微弱的气声说道“你来了”
萧誉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他的手握住了秦雪川冰凉的手。他温声轻语道“是,我来了,你别怕。”
秦雪川轻笑了一声,他道“我病得糊里糊涂的,但人却不傻。外面肯定有很多人巴不得我现在就要死吧”
萧誉摇了摇头“殿下病中不宜多思。”
秦雪川继续说道“阿英还有没有办法救回来”
萧誉听到他这样说之后,紧锁起眉头来“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着他”
秦雪川有气无力地说道“他就是我的左右手,如果他没有了,我在这里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萧誉听到之后冷声道“没有了他,殿下可以依靠我,我可以成为你的左右手,为你鞍前马后。”
秦雪川听到这话轻笑了一声“世子说的话可当真你与本宫之间,可有这么相熟”
萧誉重重地叹了口气“殿下还是把我当成外人吗”
“并非如此可能就跟你以前所说的那样,我是个凉薄之人,对待谁都没有真心,所以别人也不用真心待我。我不相信任何人。”秦雪川弱声道。
萧誉抱紧了他“那你可以信我一回,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我发誓决不会伤你分毫。”
秦雪川微微睁开了眼睛,他接着烛光看见了萧誉抱着他的手,那双手要比他的手掌要大一些,但手指间的有练剑留下来的茧子。
萧誉此刻又道“殿下为自身考虑,请听在下一言。请殿下舍弃阿英这步棋吧,就让他背了全部的罪责,纵使这跟殿下牵连,陛下碍于南灵王的面子,也会宽恕殿下。”
秦雪川听到了这话之后冷笑了一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萧誉推开,而萧誉却紧紧地抓住了秦雪川“你不要生气。”
“所以你来找我带来的好办法就是这个吗”秦雪川怒声道,说完他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萧誉拿出帕子为他擦去嘴角的鲜血,他冷漠道“是,纵使殿下心疼,也请听在下一言,舍弃这枚棋子。以后我会成为殿下的棋子,为殿下所用。”
秦雪川此刻冷静了下来,他无力地倚靠在萧誉的怀里“本宫自己的身子本宫自己知道,我怕是命不久矣了在本宫死前,本宫可以成全你一个心愿。”
萧誉这时捂住了他的嘴“你不要这样说,你别这样说”
秦雪川轻轻拿开了他的手“你来接近本宫不就是为了你的自由吗本宫可以成全你,本宫死前会写一封奏表给父皇要你去为本宫守陵三年,到时候你就可以趁机离开这里了。”
萧誉听到他这样说之后蓦地瞪大了双眼,他抬起头来看着秦雪川“难道你以为我接近你只是为了这个”
秦雪川轻轻笑了一声“难道不是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开始,我就看出了你的眼里的不甘,我知道你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你与本宫纠缠了那么久,所以本宫愿意成全你。”
萧誉听到这一番话后什么也没说,这是紧紧地抱住了他,而后脸颊紧紧贴着他的额头。
秦雪川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只是他现在病重已经无力保护阿英了。秦雪川想如果此刻他撑不住去了,他临死前向皇帝上书,皇帝到底也还是会怜悯他的,即使不为了这个,他还是会在乎南灵王。所以他一定会答应让萧誉去为他守陵。
萧誉抱了秦雪川许久,后半夜的时候秦雪川便昏睡了过去。
他见秦雪川睡着了,于是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说到底终究是他太无能了,秦雪川拜托他的事情他一件也办不好。
萧誉回到自己府中后径直往管瑄的住所走去。
他知道管瑄是自己父亲的亲信,所以临川王才那么放心的把他派过来跟着自己。而且萧誉早就知道管瑄的医术高超。
早在冬猎之时,他为秦雪川把脉的时候,萧誉便看出了他的眉心有些微动,看来他已经知道秦雪川所患的是什么病症了。
而且管瑄去年也曾说过,秦雪川决对活不过今年。
秦雪川吃了他所制的药丹之后确实好过一段时间
“哐当”萧誉一下就推开了管瑄的房门。而管瑄也好像早就知道萧誉会来一样,他正端坐在自己正屋的桌子上。
屋里的蜡烛全部点燃显得十分亮堂,现在他正坐在桌前喝茶。他见萧誉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于是便放下茶杯“夜深了,世子不宜动怒,否则于身体安康无益。”
萧誉走到管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既然你知道我深夜要来,那就知道我一定想要问什么,管瑄你奉我父亲的命令跟着我来到这里,可是你别忘了现在你也在这凤都之中。”
管瑄笑了一下“老朽知道世子深夜来这里是想问我什么,所以老朽特地在这里等待世子。”
萧誉松开了他的衣领“我知道你对我撒过谎,只因为你是我父亲的人,所以我一直对你宽容忍让,但时至今日,你还不肯对我说实话吗其实你早就知道太子所患何症了,但却一直不肯说,你是想看着他死吗”
管瑄听到之后跪到在他的脚下“世子难道忘了当日王爷对您的叮嘱了吗世子不可对这凤都中的任何人产生感情,更何况是这大楚的太子。而且,卑职早就说过了,太子活不过今年的,太子能活到现在这个地步,也算是他的福气。”
萧誉听到他这话之后,眼中忽然布满了血丝,他又弯下腰拎起了他的衣领“我不管,你告诉我,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无论用什么代价,我都要让他好起来”
管瑄叹了一口气“世子现在意气用事,日后恐怕会后患无穷。”
萧誉知道管瑄就是自己的父亲派过来监视他的,所以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回去的时机。他现在的处境跟身为棋子的秦雪川又有何不同
萧誉冷静了下来,他顺了一口气之后说道“现在的太子庸懦无能,如果他现在死了,秦洛川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到时候我们对付他会更棘手一些,不如现在就先利用秦雪川成为我们的棋子。”
管瑄听到他这番话之后,眼中仿佛早已经看透了一切,他抬头看着萧誉笑道“世子当真是这样想的”
萧誉看着他“所以你在质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