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然
崔瑗的母亲刘氏教了谢黛宁不少大家主母管家的技巧,虽是临阵抱佛脚,却也有用。
譬如如何约束好下人,将后宅管的铁桶一般,男主人在前朝为官,这样的后宅才能成为他的坚实后盾。
谢黛宁倒也知道一些,不过一则远离谢家多年,二则阮家简单和睦,加上阮清辉是玄衣卫的指挥使,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在他家搞事情,所以阮家后宅仿佛世外桃源,她在这方面的弦就松了。
见刘氏肯倾囊相教,她便认真的学了几日。
不过很快的,学这些就令她十分不快,心情渐渐低落,甚至有些害怕起成婚后的日子,虽然知道刘氏是好心,但是只要一听到什么规行矩步,不可随意抛头露面,不便再见外男,后宅之事要倚靠一个可信的管家,更甚的,是什么如何尽快有孕,为沈家绵延子嗣,开枝散叶,若是身为正房夫人有了身子,还要为夫君准备妾室,而那妾室最好是等几年再有身子为好,什么那时嫡子长成,庶子便不是威胁了
一眼可见的未来,相夫教子,困囿在小小宅院,可能她剩下的人生,再也不见自己,只是沈夫人。
好容易忍过了这些,随后便是在家里待嫁,理清嫁妆之类的琐碎事情。
临到婚前两日,谢黛宁的忐忑到达了顶点,她知道自己愿意嫁给沈屹,不管他是谁,他要做什么,以后会不会吃苦,她都愿意和他一起面对,可是临到跟前了,对未来的害怕和不愿面对的那些事,终于压过了喜欢,让她也长吁短叹起来。
淘气了七八年,活得像个假小子一样的谢黛宁,看起来像终于知道伤春悲秋的女子,家里长辈只当她是终于知道如何做女孩子了,便没太当回事,只开导两句后,话语又绕回来如何为人妻子之类。
阮老太太和舅母这些长辈她不便顶撞,但有婆子丫鬟和她嘱咐事情,听两句情绪就急转直下,不是对人发怒,就是不耐烦的走开了。
大家都没当一回事,嬉笑欢闹充满整个阮家,反倒是新嫁娘自己,觉得格格不入,几乎想要逃走了。
后天是正日子了,屋子里张氏,江氏,谢玉宁几人带着三娘和几个丫鬟最后整理箱笼,然后谢黛宁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多年,带给她温暖,将她从伤痕累累治愈到如今开朗大方的阮家了。
她叹了口气,趁着众人不注意,出了屋子去院子里散心。
夏日的月夜,仍旧带着股湿热劲儿,她摇着扇子,一会儿踢开脚边石子儿,一会儿又去拍两下支棱的树桠,一草一木皆是日常所见,带着主人的气息,如今却要一一别过。
还有好多她还不甚明了的未来
正烦闷着,不知谁丢了颗小石子,砸到胳膊上生疼,她柳眉一竖就要开骂,却见司马浚趴在墙上笑。
“新娘子,是不是嫁妆不够多,心里愁哪”他一开口就没个正经,谢黛宁把石子捡起来又丢回去“臭小六,我看你是娶不着媳妇才发愁呢”
司马浚微微一偏脑袋躲开了,笑道“下手真重,看来重色轻友这话不虚”
“你下来咱们说话,这么仰着头费劲”
司马浚摇摇头,素日眉飞色舞的脸垮了下去,讪笑道“不啦,我是从郡王府跑出来的,跟你说两句就走,回头让四哥发现了,有我好受的。”他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了个小盒子,丢给了谢黛宁,“喏,这是给你的贺礼,不好明着送过来,只能悄悄给啦”
见谢黛宁就要打开,他笑了笑,翻身下墙离开了。
盒子轻飘飘的,她晃了晃,也不知装的什么,发出沉闷的声响,打开了一看,竟然是厚厚的一沓子银票,每张都有一千两面额,这一沓子约莫百张是有的。
她大吃一惊,抬头要问司马浚这是何意,可是墙头上哪里还有他的人影。不得已只得先合上盖子,等婚事过后再找机会给他罢,这样的贺礼着实太重了
抱着盒子呆立了片刻,忽听面前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咳,她抬头一看,立时生出几分哭笑不得的感觉,来的是沈屹,还是从同一个地方翻墙进来的
他身姿轻盈,就是翻墙也比旁人飘逸好看,谢黛宁先是想笑,可是忽然又想这就是自己要嫁的人,走到前面几步,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脸却先红了。
沈屹没比她好多少,两人足有十来日没见面了,就是上门,也是来过成婚的必要程序,什么请期,纳征之类的,这时候谢黛宁作为新嫁娘,肯定是不能露面的。
好在月色温柔,没有照清两人脸上的红晕。
“师兄,你这几日好不好今儿怎么会这么晚过来呀”谢黛宁先开了口,她在沈屹面前一向是淘气跳脱的样子,突然含羞起来,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声调也和往日明显不同,带着女儿家的娇羞,沈屹的唇角笑意更甚,一时情动,只好牵起她一只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然后才温声道“我很好,过来看看你,担心你想到离开家心里会害怕不安。”
他的手柔软温暖,家里人都道她这是新嫁娘的害羞,却没有一个明白她的忐忑不安,但是沈屹似乎也不懂,或者不是全都懂
她有点伤感的鼻子一酸低下头,沈屹两手稳稳扶在她肩上,声音低缓,一字一句道“我一直记得山间那个姑娘为何哭的那样伤心,我也一定会对我的姑娘好,绝不让她有半分委屈。”
他说的是两人夜探吞虎庄那天的事情,那时自己扮成男子,这个傻子竟然一点都没发觉,谢黛宁仰起头看向沈屹,他现在已经比自己高了许多了,双肩也渐渐像青年人那样,宽厚坚实起来,只是那双眸子,还是当初那个诚挚的少年,清澈干净。
加上这话,谢黛宁心忽然安定几分,她抬手抹去泪痕,认真的说“我信你。”
沈屹轻轻将谢黛宁揽入怀中,下巴在她头顶摩挲了几下“我一向不习惯把没把握的事情说出口,可是竟一点都见不得你难过。”他顿了顿才又道,“我已经吩咐把阮府隔街的一幢宅子买下来了,等毛江的案子一结,咱们就搬进去,到时候你回家也方便。”
谢黛宁把脸埋在了他胸前,好久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六月二十八,宜嫁娶。
天刚亮,齐国公府的白夫人就赶到了阮家,白氏和张氏交好,而且父母儿女俱全,是特意来给谢黛宁做全福夫人的。
谢黛宁沐浴完出了屋子,丫鬟们伺候她换上了大红的嫁衣,白夫人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少女皮肤白净细腻,未施粉黛便已是倾城之姿,再加上这一身衣裙,她不由连声道了几个“好”字,然后才把她按在铜镜前,梳妆打扮起来。
先是绞面,白夫人手脚利落,谢黛宁还没反应过,细线滚过脸颊,微微刺痛之后,已经弄好了。
“阿宁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了”白氏停下手,这面庞如杏花含露,粉粉嫩嫩的,汗毛细的几乎看不见,她赞了一句,吩咐端上香膏,然后便是涂脂粉,描眉点唇等等步骤。
说起来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上大妆,谢黛宁看着镜中的自己,稚嫩被脂粉渐渐掩盖,代之以一个姿妍俏丽的面庞,被红衣衬的明艳无双。
张氏和阮老太太也在,见状又是欢喜又是不舍的叹息道“黛宁真是大姑娘了”语调渐低,带着几分哽咽。
谢黛宁伸出手去,握住了阮老太太的手,目中含泪的唤了一声“祖母”
阮老太太带着哭腔道“好孩子,嫁过去了可不能再任性了,要和你夫君好好过日子”怕惹得谢黛宁落泪,将刚上好的妆面哭花了,她说完了赶紧松开退后几步,背过身,扶着张氏的手坐下。
白夫人从镜中都看到了,她微微点头,轻声道“阿宁莫要难过,就嫁在京里,以后想回来就是几步路的事儿。”
想到沈屹特意告诉自己的,买下了隔壁的宅子,谢黛宁收起了泪意点了点头,现下是不好告诉祖母她们,等以后能说了,她们也必会欢喜非常。
白氏抬手开始给她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梳完发,将钗环凤冠霞帔一一戴上,白氏拿起了放在托盘上的红盖头,刚要给她盖上,谢黛宁突然道“等等。”
她转过脸,看着阮老太太和张氏,那两人已经哭的一脸泪痕,可为了怕她听见难过,都用帕子掩住了口。
谢黛宁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大颗落下,哑着声音道“祖母,舅母”
张氏赶紧站起身,拿过一方帕子,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小心的把泪珠儿沾去,哽咽道“莫哭了,咱们的阿宁是勇敢的姑娘,要漂漂亮亮的嫁给喜欢的人,你母亲她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欢喜的。”白氏把盖头递给她,张氏一扬手,盖在了谢黛宁的凤冠上。
盖头落下的时候,阮老太太仿佛又看见了自己的女儿,也是泪中带笑的样子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到了吉时,敲锣打鼓的声音愈发高昂激烈,丫鬟飞跑进来禀报道“老太太,夫人,沈少卿来了”
京城迎亲的习俗,女方照例是要在门口设一些刁难的,沈屹是文官,阮清辉颇费了些思量,他手下皆是些粗人,哪有人能敌得过探花郎文采
可是就这么轻松让他过关,他心里还是不舒服,张氏知道丈夫心里那点不舍,于是笑着道“我出去看看。”
到了前院,只见前来贺喜的阮清辉的下属,谢黛宁素日相熟的缇骑少年们,将院子堵的水泄不通。
再加上阮家的下人,一个个探头探脑的看着院中,那个一身大红喜袍,站在人群中仿若天人的探花郎,修眉入鬓,眸如星辰,小丫鬟们纷纷倒戈,刚还怕缇骑少年们输了文采,转瞬又盼沈探花赶紧进来才好。
缇骑里多是纨绔子弟,于诗书上的确有限,出了几个诗词对子,被沈屹轻松化解,只听一个少年叫道“这可不公平,沈师兄是探花郎,咱们跟他比文采,可不是自取其辱嘛咱们不比文,比武”
沈屹含笑望去,说话的正是穿了一身儿男装的崔瑗,站在崔景身后,一脸故意捣乱的坏笑。
他点点头,笑道“可”
崔瑗似乎没料到他答应的这般爽快,自己倒有些不安了,万一比不过进不了屋子,那黛宁回头得削死她
缇骑少年们倒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听他这么说,纷纷叫起好来,崔景拿起了丫鬟托盘里捧着的红绸,上面扎着硕大的花团,一扬手笑道“咱们也不为难探花郎,只要抢到了这个,就算你赢”
沈屹依旧含笑“可”
他这般云淡风轻,彻底惹的崔景兴起,一跃跳上了房檐,刚想大笑几声,看沈屹怎么上来,不想刚还一派俊秀儒雅的沈探花,拿起丫鬟手里空了的托盘,扬手便朝他砸去。
旁人兴许看不出门道,但是崔景和玄衣卫的少年们,立刻便发现这托盘隐含内劲,直直朝着崔景就去了,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扯着红绸在房檐上划出了个漂亮的圆圈。
众人刚要叫好,却发现一个红色的身影不知何时跃到崔景身侧,一手捞住托盘,一手却将还未站稳的崔景臂弯捏着,带下了房檐。
瞬息之间,两人已经站回到了原处,沈屹微微一笑,手上也不用力,只在崔景手腕筋脉处一点,他手里红绸便稳稳落回托盘。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沈探花是文武双全啊轻敌,太轻敌了
不过少年人说到做到,一面嘲笑崔景,一面给沈屹让开了路。
在正厅给阮家谢家长辈敬茶行礼,礼毕之后,只见同是一身大红盛装的谢黛宁被一个面容慈和的妇人扶了出来,她将新娘子的手交到了沈屹手里,然后退后一步,大声道“新娘子拜别家人”
沈屹只觉手中一紧,他的手包裹着她,于是用指轻轻一拍,作为抚慰,随后躬身与谢黛宁一起,向堂上坐着的众人拜别。
阮老太太泣不成声,阮清辉更是虎目含泪,当年从谢家抢回外甥女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转瞬,她却要嫁为人妇了,他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还是张氏,哑着嗓嘱咐了句“好,好,以后好好过日子”
沈屹牵着谢黛宁,一路走到了门口登轿,放下轿帘前,两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
一旁的喜娘见状笑道“新郎官,赶紧让新娘子坐好,这样才能赶紧送到家去呀”
沈屹一滞,面庞渐渐涨红,只听盖头下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声,他终是不舍的慢慢松了手,看轿帘盖好了,方走到前头上了马。
永安坊其实离阮家并不太远,谢黛宁的心绪还未完全平复,就听外面一声唱喏,随后就落了轿。
沈屹刚刚抢到的大红绸被塞进花轿,她紧紧握住了,小心的迈步下轿,跟着牵引的力量缓步向前走去。
耳边鞭炮噼啪作响,陌生的欢呼声在响起,她跟随着沈屹进了屋子,拜堂行礼然后便被送进了洞房。
刚刚坐下喘了口气,就听身旁喜嬷嬷道“请新郎官掀盖头”
眼前终于一亮,她抬眸望去,只见沈屹长身玉立,手里拿着喜秤,正含笑的望着自己,比她想象中的样子更加好看,而且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脸一红,不由垂下了眸子抿嘴一笑。
沈屹家里一个女眷都无,除了喜嬷嬷外,倒都是她自己带来的丫鬟婢女,这些人素日里就没大没小的,开起她的玩笑可是牙尖嘴利。
随着撒帐合髻合卺等等程序一一进行,谢黛宁被自己人闹的简直窘迫的面上要滴下血来,红透了。
好容易礼毕,沈屹在袍袖之下轻轻按了按她的手,然后才出去招待客人了。
他一出去,谢黛宁立马露出原型,对着几个丫鬟叫道“好你们几个,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还未来得及起身,外间嬷嬷带着几个脸生的丫鬟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各色菜品,笑道“新娘子忙累一天,还没来得及吃口东西罢,快先卸下钗环,用点饭食罢”
按习俗,这头一晚的膳食,夫妻两个是要一起用的,可是新郎得陪道贺的客人,新娘子往往就得饿着肚子在新房里等待,新郎回来后又常被灌了酒,这第一晚的饭食,就只能意思一下罢了。
阮府的丫鬟们袖子里都藏了些点心,没想到沈屹如此细心,愣了愣都不禁为自家姑娘开心起来,虽然沈少卿如今只是个五品官,但是有他待姑娘的这份儿心,比那些高官豪门不知要好了多少倍呢
众人接下了饭菜摆好,也不闹谢黛宁了,服侍她把钗环去了,又端水给她洗了脸,这才在桌边坐下。
一坐定,谢黛宁就瞧见满桌饭菜边上,还摆着一小碟子点心,是之前来沈屹这里吃过的,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却很是甜糯美味,她先伸手取了一块儿放入口中,随着点心化在口中,心中酸涩也尽去了,只余甜蜜。
吃罢了饭,天色渐暗,丫鬟们又端水伺候她梳洗,换上了寝衣,有下人传话外间席散了,便扶着谢黛宁在塌上坐好,然后鱼贯出去,掩好了房门。
不多时,只听脚步声传来,走到门前时,下人的声音响起“老爷回来了”
沈屹低低的“嗯”了一声,隐含着醉意。
谢黛宁这才想起他不胜酒力这回事,一时懊恼自己光顾着吃饭,竟没有想起让人给他准备醒酒汤。
不过这会儿也来不及了,只听沈屹的脚步声往旁边屋子去了,随后水声哗哗响起,想来是去那梳洗去了,她起身给沈屹倒了一碗茶,酒后口渴,醒酒汤又来不及熬,这个也能对付了。
不过听着水声,她又慢慢紧张起来,成婚的前几日,所学的东西里有一项是周公之礼,张氏拿了好几本嫁妆画塞到她手里,嘱咐她好好看看。
她的脸烧红起来,拍了拍自己脸颊,想什么呢怎么感觉自己倒比男子还急色起来,一探手,把桌上刚倒好的茶给自己灌了下去。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谢黛宁身子一僵,缓缓转过头去,只见沈屹已经换上了一身素色的寝衣,领口松垮,隐隐露出结实胸膛,见她站在那儿,含笑问了一句“怎么站在那里,晚膳用了吗可还合胃口”
他说着朝桌边走近,谢黛宁一颤,不由退后一步,连连点头“嗯,好吃的,我还多吃了一碗饭呢”
平日里总是活泼跳脱的女孩儿,突然露出怯意,沈屹不由微微一笑,靠近几步,胸口几乎贴到了她鼻尖,谢黛宁吓的就要去推他,手指还没触到衣襟,就觉一方帕子被塞进手中,沈屹戏谑道“既然多吃一碗,想必有力气,那就烦请娘子帮我擦擦头发可好”
他说完就势坐在桌边,谢黛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了,她气恼的把布笼到沈屹头上,使了几分力气乱揉起来。
沈屹无奈的坐着,这小气鬼
不过也不气恼,任由她一通乱擦,谢黛宁看他如此好脾气,忽然又想起张氏嘱咐的话,什么要和夫君互敬互爱,不可使小性子的话,还有刘氏教她的,什么新婚时一切都好,但是男人和女人可是差不多小心眼的,恩爱情浓之时也不可得意忘形等等
她手劲轻柔起来,又想到那些后宅女子,色衰爱弛之时,过的都不尽如意,她恣意的活了这么多年了,头一回为人妻子,心中期盼自己未来能够不同他人,可是却不知道具体如何做,才能不像认识的一个个夫人们,最终只能寄托在子女身上
前几日的不安忐忑,在这一刻又占据了她的心。
察觉出她有些不对,沈屹扭头看着她,眸中似有疑惑不解,谢黛宁不安的小声道“师兄,我刚才跟你玩笑呢有没有弄疼你”
沈屹瞬间明白过来,他拿下了她手里的帕子放在桌子上,转过身携住她双手,温声道“阿宁,我是你夫君,你和我之间永远不必小心翼翼的。”
听他这么说,谢黛宁垂眸,似乎有些落寞道“可是我嫁了你,就是大人了,日后我要照顾你,尊敬你,爱你,以往那些小性子得全都收起来,不然怎么做一个撑的起后宅的夫人呢。”
沈屹挑眉问道“后宅夫人这么说你以后连门都不出了”
谢黛宁点头“对啊,我看舅母每天忙家里的事情都累的不行,以后我也得学着帮你管起这个家的,哪有功夫出门就是玄衣卫,祖母说等你婚假过后,也让我去辞了呢”
沈屹默了默,自己想了很多,怕她离开家忐忑不安,怕她对未来的生活没有信心,可唯独忘了,他的阿宁不是一般的女子,她不该被关在后宅中,只知道相夫教子,他想好了一切,也做好了一切,却惟独忘记告诉她自己的打算。
“阿宁,你不必辞去玄衣卫的差使。”沈屹缓缓站起身,站到面前注视着谢黛宁,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眸,“你嫁给我,是要一辈子快快乐乐的,作为你的夫君,我要让你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去任何地方,永远开开心心的,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你是我沈屹的妻子,你也永远都是谢黛宁,你不是只能做沈夫人谢氏,也断不会失去自己,记不记得我前几天跟你说,大概过一个月毛江的案子结了,咱们就搬家去阮府附近”
谢黛宁愣楞点头,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及这件事。
沈屹含笑道“我只顾着跟你说,能和祖母住的近一些,却忘了告诉你,我已经跟皇上请了旨意,因为毛江的案子牵涉后宫,去后宫查案我是不行的,必得依靠你才行,所以皇上已经允许了,你还是要作为玄衣卫去后宫查案,为夫还盼着你出份力气,帮我把此案结了,好叫为夫的官职更进一步,这样沈家才能换去大宅子呀”
他说着说着,语气戏谑起来,先前的正经不见,竟作起揖来,仿佛真的在求谢黛宁一般,谢黛宁也先是不敢置信,转而明白过来,又是泪又是笑的,在他胸前轻轻打了几下,哭笑不得道“你真是的,也不早告诉我”
沈屹这才缓缓把人揽入怀里,手轻抚着她后背,叹道“这次真是疏忽了,都怪我昏了头,那天在院子里见你就该想到你在院子里散心是为何,可是见了你就光顾着欢喜,却没能多想想。”
夏日衣料轻薄,这样相拥片刻,两人就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热意,再想起正是新婚之夜,谢黛宁不由一颤,想要挣脱出来,只是才分开一隙,沈屹就低头吻了下来。
这一吻隐忍了太久,因此格外绵长,渐渐有了索取之意,她只觉得自己步步沦陷,攀着沈屹的胳膊,整个人都无力支撑。
身子忽然腾空而起,沈屹将她稳稳抱起,朝着大红喜帐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尽力了,汗但愿一会儿方向盘和轱辘都在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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