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的手柔软温热,掌心贴着的傅熠寒手背,体温似一阵暖流,缓缓流向他的四肢百骸。
“我学着画的,好看吗”刚温久在谢清河的店,看到这种贴花,觉着新奇,动手试了试,“跟画在我这里的一模一样。”
他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傅熠寒这时才看到,温久眉心间极淡的花钿,淡到几乎与肤色融合,但一注意到,总忍不住投去目光。
灿烂明丽的黄玫瑰,与他很配。
“睡觉前不许洗掉哦。”软糯的语调中有几分骄恣,温久故意在他手腕捏了捏,不轻不重,却似一串小电流,从傅熠寒的尾椎,蔓延全身。
等温久笑吟吟站起身,随手捻了颗糖,轻飘飘留下一句“我上去换衣服”,傅熠寒仍未回过神。
鬼使神差般伸出拿起一颗糖,傅熠寒脑海中无端浮现起、前两天温久坐在他身边,眼神俏皮水灵,浅笑道“草莓味的,好香,你真不喜欢吗”。
就当他的指尖快打开糖纸那刻,背后响起脚步声,是陈叔“大少爷,姚助理的电话。”
若无其事将手上的果糖放进口袋,傅熠寒接过电话“说。”
“杨铄下午让人偷录和温先生的会面,准备晚上发到营销号。”姚助理在电话中问,“要压吗”
上楼后,温久一直在房里准备明天的表演,等快到晚饭才下楼,一看手机,竟看到他自己的名字,又双叒叕上了热搜。
不会吧
他第一反应即是下午遇到的杨铄,还是大意了
心情复杂点开社交媒体,第一条就是停车场疑云,真相到底是
点开链接,是两条拍摄背景相同的短片,温久一眼认出,是下午他逛那个商场的停车场。
第一条短片没有声音,是他“下车”后,和杨铄说了些什么,对方离开。
温久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拍出来,明明没有发生过
第二条短片同样没有声音,是杨铄在停车场蹲点他,两人说了几句,他上车离开。
隐隐察觉到些什么,温久翻开热评,各种视频“砖家”分析得头头是道,对哪条是倒放、哪条是正片争执不休。
不过,他看消息的时候,已尘埃落定,因为谢清河不知从哪找到了停车场监控,并在网上替他澄清“温先生并非兼职模特,只是友情到敝店尝试新妆容,希望居心不良的人好自为之。”
监控一出,评论顿成大型翻车现场,有好几个营销被扒出收了杨铄的钱,用倒放视频污蔑温久。更有业内片场爆料,指杨铄这些年收过温久的礼物没有百万也有好几十万,还好意思指责对方捆绑,又当又立真难看。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背后冷不防传来傅熠寒的声音,温久险些拿不稳手机,他在看网上八的“盘点那些年温久送给杨铄的礼物”,原主的“慷慨”远超他想象。
送过那么多,有种被现任翻旧账的心虚怎么回事
“没什么,”温久定定神,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他辩解也没用,和傅熠寒一起在桌旁坐下,软绵绵开口,“老公,你要多吃点。”
傅熠寒捏紧筷子,他同样有看到网络爆料,说温久对杨铄如何一掷千金,一股隐隐的不快堵在心口,又被那人一声“老公”化开。
按行程,温久今天要到周边一个偏远小村演出,听同团演员说,因为演的是酬神戏,来的多是些老人、小孩,没几个年轻人。
不过,对台上演员来说,只要开了腔,哪怕没人看也得兢兢业业唱完。现在的人说这是迷信,温久的想法是,这一是对戏曲的尊重,也是一种磨练,作为演员,无论满场或空座,都应一视同仁、处之泰然。
换上开氅,戴上大额子,温久从舞台上方、凌空后滚翻登场亮相,霎时赢得一片喝彩。
距离露天舞台不远处,一行人走进院子里。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将一个衣着光鲜的青年围在中间,介绍道“小廖先生,这里以前是我们当地的祠堂,现在是村委会,每逢过节,就请些戏班慰问大家”
廖晋打了个呵欠,上回买热搜嘲温久不成,以致他现在听到锣鼓声就烦,厌恶瞪了一眼台上,忽地睁大双眼“那不是温久么”
台上,温久正在向台下行礼,听见台下响起一个粗鲁的喊声“不是想要投资么让他在这里翻个十圈,我就让我爸在这里盖十个厂”
这次廖晋是跟他爸来这里谈生意,他包养的小演员因为上回毒检进去后,他爸就不准他再乱搞,将他盯得死死的,越想越气凭什么温久没事
温久一愣,还没开口,便见廖晋大喇喇站在舞台下,颐指气使道“想要投资就别搞这种东西,吵吵闹闹的”
他这话一出,几个陪同的员工脸上瞬时不好看,惠民演出是当地的传统,说取消就取消,不得把当地普通人得罪个遍。
“小廖总说得对,”一个经理谄媚道“横竖也没什么人喜欢。”说罢,他指着温久,催促道“还不快翻这可是我们村未来的大老板,知道你的钱谁结的吗耽误投资你负担得起”
后面听戏的老人被闯进来的一群人挡在中间,已经很不爽,还听说以后要取消唱戏,这群人甚至像恶霸一样刁难台上演员,立时惹起众怒
“有几个钱了不起啊”
“我们宁愿乞讨都不要这种人的臭钱”
“滚啊这里是我们的村子”
形势一下子剑拔弩张,同场的演员拉了拉温久“要不我们先走吧”
摇了摇头,温久低声道“事情因我而起,我走了是置身事外,这群观众好好来看戏,看不成反被扫兴,多不好。”
瞥了廖晋一眼,温久施施然上前,朝台下快打起来的两伙人一拱手“承蒙各位赏面,请大家稍安勿躁,我在这里献丑。”
只见银光一闪,他先耍出一个漂亮的木仓花,开口唱“一阵阵寒风吹入骨,一片片白雪掩愁颜,迷离夜无处藏身”
这段风雪山神庙本是林冲的内心独白,温久身上穿的也不是合适的戏装,被他改了唱腔,将冲突提前。唱罢一段,他手一挥,将手上长木仓抛到台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廖晋跟前。
被从天而降的长木仓吓了一跳,廖晋就要发飙,蓦然对上台上温久的眼神,凛然中透出杀气,竟被惊出一身冷汗。
抛下长木仓,温久踏着鼓点,起初是一个鹰翻、蛇翻整整三十圈,将林冲被逼至爆发的思绪展现得淋漓尽致。
“好”满堂掌声中,温久向台下还礼,不卑不亢开口“廖先生,俗话说和气生财,上次我已经说过,你有任何不满,请直接冲我来,不要将气撒无关的人身上。”
“怎么回事”
祠堂门前,一群人被两个中年大叔带进来,看戏的一群老人顿时坐不住,纷纷告状
“村书记,这个二世祖想用钱砸人”
“他还要取消酬神戏”
“真当自己是大爷”
廖晋的爸就在这群人里,这次投标不止他一家,这回来主要想和村委搞好关系,以后好说话。他和被拉来的村书记听完前因后果,脸都绿了,没想到这么眨眼功夫,儿子居然闯出大祸。
“我家小孩不懂事,大家别动气,”廖晋的爸连忙赔罪,“是误会、误会。”
温久从台上下来,好心提醒“你儿子好像身体不舒服,要不你先把他带走。”
众人回过神,惊见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廖晋,眼下控制不住地流鼻涕打呵欠,就像瘾发作。
几个当地官员变了脸色,强硬道“廖先生,你还是先将令郎带去医院,投标的事不急。”
知道生意大概率吹了,廖晋的爸强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拉起儿子走出祠堂,一到没人的地方,几个耳光抽上去“败家玩意你还说没碰那些东西”
结束一场闹剧,温久从乡村赶回家时,天色已渐暗。
拖着疲倦的身体踏进大门,温久闻到熟悉的饭香,精神一振,见傅熠寒坐在桌旁,桌上菜被热着,一点没动。
“你在等我”温久看了眼时间,现在比平日吃饭时间过去半小时,见傅熠寒没有答话,只眼神示意让陈叔上菜,绽开一个笑,“谢谢。”
晚饭是香煎芙蓉蛋、上汤娃娃菜、熬到软烂的牛腩煲,鲜香扑鼻,和热腾腾的白米饭是绝配。
等添了两碗饭的温久吃饱喝足,陈叔不忘道“小久先歇一歇,等下还有饭后甜点。”
人生幸福莫过如此,温久捧着脸道“谢谢陈叔。”
饭厅里只剩傅熠寒和他两人,温久正想起身回房,听身边的人幽幽开口“发生什么事”
从温久回来,傅熠寒便察觉,那人的情绪与往常不同,只是些极其细微的区别,譬如眼中藏得极好的黯淡、笑意里的疲惫。
温久一怔。
“想到以后,我就剩一个人。”温久垂下头,不让他看到眼中惆怅,等再抬起头时,忧郁已被笑容替代,“这是今天村里的老人教我做的,好看吗”
傅熠寒手中是一个绸缎香囊,还带着温久的体温,表面用金线绣玫瑰,散发出淡淡的草药香。
对上那人近乎完美的笑颜,傅熠寒心中一时不是滋味。
攥紧香囊,傅熠寒皱起眉头,缄默半晌,沉声道“难过不用勉强。”
饭厅里很安静,两人能听见窗外夜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响声,温久定定注视着他,半真半假问“你在关心我吗”
温久的眼神似小鹿般无辜,像能看进人心底,傅熠寒几近败下阵来,“累就去休息。”
“呼”温久笑出声,回来路上压在心头的沉重,仿佛一瞬卸掉,他一手虚搭在傅熠寒握香囊的手上,乌亮的眸子灿若星辰,“傅先生,你是不是从没谈过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傅熠寒恋爱重质不重量
温久那也不能一个也没
傅熠寒眼神逐渐危险你经验丰富
温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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