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82、(十三)
    权谋圈渣男十三

    墨冉摇头“傻姑娘。”

    “这是我们的事情, 和你无关,让你嫁过来已经很抱歉了。”她没有告诉容婴,一开始她是存了让她和亲做人质的念头。

    在这之前, 墨冉本来是想救回墨铮, 却无意间发现容桓的软肋。她此刻拥抱着容婴入睡, 就好像怀里揽着千军万马。

    她说“谢谢你肯嫁过来。”

    容婴还是有些担忧墨铮, 就问墨冉“你们打算怎么办”

    小皇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安抚道“我有我的办法。”她说完又轻轻咳了一声,身体似乎真的非常脆弱,和容婴这种心里积郁成疾不同, 墨冉伤在了根骨。

    伤在了女扮男装这么多年的用药上,她母后是个要强的人,死守着后宫不允许异腹之子, 可自己又不争气,拼了老命才生出一个女儿,只能想出这样的损招。

    或许是算计得太多, 又或许是真的喜欢父皇,就在前年,她那郁郁寡欢的母后也跟着薨逝了, 偌大的皇城里, 墨冉只剩下两个亲人。

    一个是同父异母的皇兄墨铮, 一个是她的表兄, 母后的外甥, 权倾朝野的裴丞相, 这两个人对墨冉而言都很重要,偏偏他们却势同水火,注定不能共存。

    墨冉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 她压下喉间的血腥气,觉得是时候做出最终的选择了。皇兄和表兄之间,她只能选一个。

    容婴再醒来的时候,墨冉已经不在身边了,她只能嗅到残存的药香,不难闻,但药味很浓。

    她想找个机会探探墨冉的脉,恰好正午的时候,她下朝过来,一并带了许多宫外的玩意儿。珠玉、古玩,孔明锁,都是去乏解闷的好东西。

    墨冉告诉容婴“这是下朝时皇兄塞给我的,他恐怕想着如果我心情好,随便赐你两件,也算是值得了。”

    墨冉年纪虽小,但心思缜密,玲珑剔透,自然知道墨铮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给容婴送来了,还惹得她的小皇后怔了片刻。

    少女的眼底难得溢起了欢喜,水光莹莹的,很漂亮。

    墨冉盯着她身上的裙装有些失神,说“你想不想放纸鸢”

    容婴已经宅得快长草了,毫不迟疑点头“想。”她话落伸出手,欲替墨冉把脉,却被她不着痕迹躲开。

    “不用了,你先尝尝这个。”墨冉打开点心盒,里面都是长公主曾经喜欢的茶点,是墨铮不远千里派人从容国买来的。

    不仅如此,容桓察觉到风声后,还派遣了两个御厨过来,安插到墨冉的皇宫,专管容婴的饮食,恨不得她一天能长三两肉。

    这样的喜欢过于霸道。

    少女净手后,选了自己最爱吃的荷花酥递给墨冉,温声道“阿冉,谢谢你。”

    “别同我客气。”墨冉觉得替墨铮传递心意无非是举手之劳,何况她已经在心底承认容婴是自己的小嫂嫂了。

    她凝着女孩子极盛的容颜,不敢露出眼底的羡慕,只说“我也想有个像阿婴这样的女儿,我想把她宠得无法无天,让她想做什么都可以,想嫁谁都行。”

    容婴笑了起来,模样更加讨人喜欢,她说“你会有自己的小公主。”

    墨冉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她低下头没有再说,心里却明白不会有了。

    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饭后,墨冉真的陪容婴去放纸鸢了,她领着少女来到御花园的空地,这儿绿草成荫,离内阁只有一堵雪白的墙面。

    宫墙那边,是朝臣商议事宜的地方,以丞相裴暮,王爷墨铮为首,自成两派。

    墨冉拿出了珍藏已久的纸鸢。

    是花脸燕子的图案,做的很精致,竹骨架上没有一根倒刺。

    她接过宫人递来的笔墨,将狼毫放进容婴手心,说“写上你的心里话吧,曾经有个人告诉我,纸鸢是神明的信使,飞得越高,你的心愿就越有可能实现。”

    容婴想到墨铮带来的那些玩意儿,那上面承载着少年的思念,她提笔写下我亦很想你。

    墨冉偷偷瞥了一眼,真好啊,她和阿婴总能想到一块儿去。交代好宫人后,墨冉解下自己的披风系在容婴身上就离开了。

    她似乎还有政务要处理。

    容婴本身不是粘人的性子,她将缠绕的风筝线一点一点放开,顺着风势将纸鸢放得很高,几乎飞过雪白的墙面。

    墙对面的内阁刚刚结束一场会谈,臣子们三三两两散开,各自走在冗长的宫道上。

    墨铮和裴暮走在最后。

    突然,墨蓝的天际上纸鸢弦断,失去掌控的花脸燕子被风一吹,飘落到了内阁的石阶上。

    这声响不大,但身穿朱红官袍的两位大人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竟颇有默契地回首。

    瞧见是只纸鸢后,二人同时上前,又几乎同时扯住了这只可怜的燕子,各自运着巧劲,互不相让。

    裴暮先开口,嗓音温润,与他君子如玉的外表极相称,说道“王爷,这只纸鸢是臣亲手做的,您该放开了。”

    墨铮没有松手的意思,他望着纸鸢上熟悉的笔迹,指腹轻轻扫过那句“我亦很想你”,坚决道“这五个字是本王的。”

    裴暮笑了,他其实容貌平平,但气质非常人可及,又浸染权术多年,自有上位者的气势,温和又不失凌厉道“墨铮,你别妄想同我抢东西。”

    裴暮连客套话都没有了,他这人最重表面功夫,如此撕破脸只能证明这纸鸢对他很重要。

    墨铮也尝过心爱之物,或者说心爱之人被夺走的滋味,他见纸鸢有些泛黄,便知年数久远,再扯下去必坏无疑,于是松了手。

    裴暮眼底暗涌的锋芒这才淡下去,他轻轻掸去纸鸢上的灰尘,又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膀,道“王爷识时务,臣很欣慰。”

    墨铮轻抬肩膀抖开他的手,没什么好脸色“裴相,你好自为之。”

    青年唇边漾起浅笑,标准得就像做了无数遍那样,他从善如流道“臣遵命。”心里想的却是小兔崽子,我好像知道你的软肋了。

    裴暮派人去查了墙对面谁在放纸鸢,得知是容婴后,他深如幽潭的眸漾起星星点点的笑意,明明在笑,却叫一众下属毛骨悚然。

    他其实才二十几岁,手段却比许多官场的老油条还要狠辣,裴暮在那群老头茶余饭后的谈论之中有个外号,叫玉面狐狸。

    就是笑着笑着把你杀掉那种。

    死在他手上的人很多,裴暮已经记不清了,但墨铮总是侥幸逃脱,心性和本事似乎远超他的年纪,裴暮一直以为他没有破绽,直到这只纸鸢从天而降。

    无论真假,他总要试一试。

    三日后,在墨冉去城郊护国寺礼佛的当夜,永宁殿走水了。

    火势猛然蔓延开来,从城楼上望去,一眼就能瞧见,消息传得很快,又或许是有人刻意为之,火还没烧着的时候就惊动了墨铮。

    他在繁华的东大街开辟了府邸,离城门并不远,收到破窗而入的箭羽后,他立即察看了绑在箭尾的信,几乎是一瞬,墨铮推开书房的门,想也没想骑上了快马,疾驰在深夜的长街中。

    到宫门时正好永宁殿的火燃了起来,城楼上的兵士瞧见,都在大声议论,刺耳的嘈杂传入墨铮耳朵,他的心沉入谷底,却被堵在宫门之外,因为“宵禁”。

    按照国例,离宫的王爷是没资格在深夜闯宫门的,更没资格去到后宫,哪怕是为了救火。

    裴暮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

    墨铮却根本赌不起,也不敢赌,他明知道是死路一条,还是义无反顾拔出长剑,逼迫守城门的将士违例打开宫门。

    是生是死,他总要闯一闯。

    墨铮的剑法很利落,没有伤人要害,却招招见了血,他本就生得清冷孤傲,如今寒着脸更是一副地狱修罗的模样。

    将士们很快不再阻拦,宫人们也似乎在裴暮的安排下早早熄灯就寝,以至于偌大的皇城,连个救火的人都没有。

    裴暮仗着墨冉不在,胡作非为。

    墨铮却没功夫理会这些,他心里眼里只有身处在火海中的容婴,只求她能等一等他。

    夜风寒凉,少年满身冷汗,他扔下了手中染血的剑,用尽全力奔向永宁殿,他的小姑娘还锁在那里,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殿内的火势比想象中还要大,浓烟阵阵随着火苗往外翻卷,墨铮想也没想跳入池中,随即纵身火海,带着同生共死的决心。

    裴暮的确是个狠心的政客。

    墨铮赌对了,他抱起昏迷在床的容婴,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后才松了口气,眼前的路已经被大火阻断,墨铮别无选择,他背着容婴跳窗而出,跃入庭院的池水中。

    等墨铮拥着少女破出水面时,岸上多了一双一尘不染的官靴,绣着鹤纹,是属于丞相裴暮的,他半蹲下身子,好整以暇瞧着少年的狼狈,说“你输了。”

    墨铮将容婴打横抱上岸边,把外衫脱下来垫在她脑后,又轻轻摁压她的胸口,一句话也不说。

    裴暮顾自道“啧,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知道吗这小姑娘聪明的很,若非我拿宫人的性命要挟她,她根本就不会乖乖就范,为了让她听话,我只好杀了一个小宫女,你不知道她当时哭的多伤心。”

    墨铮彻底被激怒了。

    他自认走过无数世界,遵守每个世界的准则,不逆天命,也从未对人动过杀心,可是这一次,他恨不得把裴慕扒皮抽筋。

    少年的眉眼完全冷了下来,他把容婴扶在怀中护着,一字一句对裴暮说“你说的对,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是裴相,你就全无软肋吗”

    “还是说,你其实是在意墨冉的看法,所以才把他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