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谭文艺消失的瞬间, 王戈三人在原地哭了一会儿,随即也消失不见。
陆榕觉得眼前一晕,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学校门口, 并且是白天, 周围人来人往。
几人的突然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廖栖有些惊奇的打量了下四周, 抬手看了眼手表, “十点五分。”
距离他们进去连两个小时都没到,但是他们却在学校里待了很久。
“这就结束了”明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么快”
“你还想继续在学校里上课”陆榕有些好笑, ,这个时候的学校门口除了路人之外,连一个学生都没有, 几人虽然有想再进去看看的想法,但是在保安虎视眈眈的视线中,只能离开。
在几人即将离开的时候, 一辆加长版豪车突然停在学校门口,后座位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长相相当漂亮的女人怔怔的看着学校门口。
她从车内走下来, 高跟鞋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还没走到学校门口, 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 里面传来赵雅琳的声音“哎, 卧槽, 我昨晚做梦梦到了谭文艺。”
那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暴躁,“我梦到她了我梦到她原谅我们了”
林梦涵带着哭腔的声音也从电话中飘出来“我也梦到了,梦到我们几个在她被她继父猥琐的时候出手帮了她”
“如果当时我们真的去向她道歉, 事情是不是就会不一样,谭文艺是不是就不会自杀。”
林梦涵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愧疚,仿佛有什么情绪压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我不配得到她的原谅。”赵雅琳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王戈,你也梦到了吗我跟梦涵做到的梦都是一样的,她是不是真的回来找我们了为什么不来见见我,我还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王戈没说话,她的视线落在陆榕、廖栖和明明身上,表情突然变得恍惚起来。
她挂断电话,向着几人走来。
在走到陆榕面前的时候,她表情有些迟疑的问道“你们是陆榕、廖栖和明明吗”
陆榕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略带遗憾的看着她。
表情一直很冷静的王戈在看到他这个眼神的时候,眼眶突然红了。
“我记得你们。”王戈攥紧手上的包,抿唇说道,“梦里有你们。”
她看向陆榕,一字一句说道“就是你,才让我们梦境中的一切变得和现实完全不同。”
她声音带着些哽咽,“谭文艺,梦里的她,真的回来了吗”
陆榕这次没否认,他点了点头,声音听不出太大的情绪“她回来了,也原谅你们了。”
谭文艺是个很心善的小姑娘,这种事情如果换成其他人,这次恐怕是不能善了的。
“找个地方坐坐吧。”王戈擦了擦眼角,对陆榕低声说道,“有些话,我想对你们说说。”
半个小时后,几人坐在离学校不算太远的一家咖啡店内。
王戈的面前是一杯卡布奇诺,她没喝,只是用勺子搅着咖啡。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出现在我梦里的。”王戈抬头看了三人一眼,然后收回视线。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家里家大业大,家里也经常找些大师算些神神叨叨的事情,王戈虽然不是太信,但是也没有嗤之以鼻。
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远远比人类想象的要更加奇幻。
早在她高中的时候,就曾经亲眼见过一些事。
“高三那年,谭文艺自杀了。”王戈声音有些沙哑,她对面坐着陆榕和廖栖,明明坐在她身旁,几人都没说话,而是静静的听着王戈的诉说。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吓傻了。”王戈目光空洞的看着咖啡杯中的爱心花纹,“那时候我以为是我的原因,在放学后就跑到谭文艺住的小区。”
“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谭文艺家的小区门口都是人,我从路人口中得知她家的位置,找到她家楼下。”
“她是跳楼自杀的,死得时候穿着红色的裙子,红色的鞋子。”
“她跳楼的地方有一大滩血迹,我当时看到的时候,颜色已经变成暗红色了。”
“当时我看着这滩血迹就在想,谭文艺会找上门的吧。”
“那天晚上我没关门没关窗户。”王戈的声音带着一丝悔不当初,“如果她来,我不会反抗。”
“但是我等了一晚上,她没有来。”
“没过几天,我听到学校里传谭文艺的死因。她留了遗书,说是遭到了继父的侵犯觉得活不下去了才会选择自杀。”
王戈说到这的时候,抬头看向三人。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会松了口气恰恰相反,我更自责了,谭文艺在家里遭受这一切的时候,我们都在学校里对她做了什么”
“我跟赵雅琳以及林梦涵每天都被愧疚折磨,林梦涵甚至也生出来自杀的念头,被我们劝住了。”
“在谭文艺头七那天,我们哪儿都没去,就在学校等着她。”
“那天好黑啊,天上连颗星星都没有,我们又是害怕,又是期待想要再见谭文艺一面,但是一直等到天亮,等到我们一不小心睡着,都没等到她。”
“白天的时候,听说她继父出事了,说是晚上出门买烟的时候,被车撞死了。”
“当时我在想,是谭文艺回来了吗”
“距离那一年已经过去八年了,每一年谭文艺忌日的那天,我们都在等谭文艺。今年终于等到了。”
“你们说,那是梦吗”王戈哭中带笑,“她真的原谅我了吗”
“抱歉,我不能代替她回答你。”陆榕叹了口气,“但是我想,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
如果他是谭文艺,他不一定会原谅,但是他不是谭文艺,不能替谭文艺做出决定。
陆榕看向她身后,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半透明身影静静的站在王戈身后,她脸上是有些腼腆的笑,她俯身,在王戈耳边轻轻的说“是呀,我原谅你们啦。”
有一道凉凉的风在她耳边吹拂了下,让王戈的表情恍惚了下。
谭文艺站直身子,嘴角带着笑走到陆榕身旁,再次对他道谢道“谢谢你。”
继父是她心中最大的恨,这恨让她在头七就有厉鬼的力量,并且毫不留情的杀了男人。
但是对于王戈几人,她有过犹豫,她有恨,但是这恨意却远远没有面对男人时强烈。
尤其在看到她们在天台上喊着自己的名字,祈求再见她一面道歉的时候,她心中的恨更是淡了些。
她们对她做的事是很过分,但是她却不忍心就这样带走她们。
虽然没对几人动手,但是几人也是她的执念,她迟迟不能去投胎也是因为几人。
对她们的恨没到想要她们命的程度,但她们做过的事也被她一直牢牢记在心里,这是她心底深处的一个心结。
明明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希望,可惜明明用错了方法,只能根治表面的病痛,根部还在剧烈的疼痛。
但是陆榕来了,他的出现替谭文艺打开了自己的心结。
明明和廖栖看到陆榕身边的红衣服女鬼,都不由眉毛跳了一下。
和学校里遇到的谭文艺完全不同,身为厉鬼的谭文艺虽然脸上带着笑,但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阴寒的气息。
谭文艺目视着王戈离开后,才开口对陆榕说道“我现在可以去投胎啦。”
她歪头看着陆榕,笑意羞涩“希望下辈子可以去个好人家。”
她所求不多,只希望下辈子的家庭和谐美满,在学校不用遭遇校园暴力,在家有父母疼爱。
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想要最平淡的幸福。
陆榕摸了摸她的头发“会的。”
温暖的掌心让谭文艺很舒服,她忍不住蹭了蹭陆榕的掌心,“那我就走啦。”
陆榕眼神发柔,“去吧。”
就像赵雅琳说的那样,谭文艺的内心就像一个天使,善良而温柔。
谭文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几人面前,在谭文艺离开后,有些低的温度立刻恢复正常。
明明突然有点想哭“陆哥,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间这么难过啊”
廖栖则看着陆榕的掌心,若无其事的从桌面上抽了几张抽纸,然后拿起陆榕刚刚摸头的那只手放在自己膝上,仔细又认真的擦拭着。
明明抽了抽眼角,“干嘛啊这是”
廖栖一板一眼的回道“碰到鬼了,晦气。”
陆榕哑然,不过也没制止廖栖的动作,他看着垂眸给自己认真擦手的廖栖,内心有些软,小声的问道“你刚刚也看到了谭文艺”
廖栖嗯了声。
陆榕“那你怕不怕”
廖栖本来想说不怕,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表情变了下,抬起眼眸看向陆榕,眼中适当的流露出几分害怕,“挺怕的,我现在感觉有些不舒服,要不晚上你跟我睡一间房吧”
陆榕还没说话,看不下去的明明咳嗽了几声。
这边还没说几句话,明明的手机铃声就响了,她刚接通,就听到徐亚文的声音大大咧咧的传来“你就送个小女孩还没回来啊”
明明敷衍的嗯哼了一声,看了下陆榕和廖栖还握在一起的手,有些酸的挪开脸,“马上就回去了,我跟陆哥一起回去。”
“你跟陆哥在一起啊”徐亚文的声音满是好奇,“陆哥也没啥事吧”
“陆哥不仅没事,还找了个男朋友”
明明这话音刚落,电话那边就一片寂静,随即接二连三的响起几道卧槽声。
“牛逼啊陆兄弟”王亮对着电话竖起大拇指,却忘了陆榕压根看不到,“我咋就没这福气啊”
正在说着话,王亮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姗姗来迟的响起他等待许久的提示音。
“您有新的订单,请接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