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千里楼的人过来, 岑沧海就算到他们一定会动手。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姜思思竟然真就和他互换了衣服,只身一人引着那群杀手去了。
回城的马车哒哒响, 聂爽亲自驱车, 即使有了姜思思完美无缺的易容术, 也并不代表他们这边可以松快, 除非安全进城, 不然他们始终还是被狗皮膏药粘着在。
聂爽一开始误把姜思思认成岑沧海, 最后混乱中, 姜思思将岑沧海一把推过来,一下子触碰到岑沧海的胳膊, 又看到岑沧海刻意低下去的脸庞,聂爽便知道他们的计划了。聂爽瞬间改变策略, 不动声色地带着岑沧海下山,并造成姜思思才是正牌世子的假象。
现下大部队都在山上,这里除了聂爽能打一点, 其他人并不算太出彩。
他们必须要快。
薄暮冥冥,太阳彻底沉下地平线, 只剩下一点金黄的余光涂抹在苍穹, 他们踏着一地的尘土飞奔入城。
城门口的守卫军像是提前知道了他们要回来, 一点都没拦路, 城门大开, 畅通无阻。
而守在城门后的两方人马同时被他们惊动, 聂爽吁了一声,马车往前冲了几步停在了两队士兵的面前。
所有人都转过来看他们。
为首的士兵手上还拿着火把,照亮了他们锋利的长戟。
岑沧海低声问“怎么了。”
聂爽眯着眼辨认了双方士兵的模样,左边的身上乌漆嘛黑, 什么都不显现,人数也少得可怜。而另一边则铠甲锃亮,马匹精良,领头人更是大名鼎鼎的羽林卫大将军,莫重。
传闻中莫重铁面无私,只认圣旨不认人情。
聂爽说“回殿下的话,有人来接应我们了。”
左边的人站出来“属下奉将军的命,前来护世子殿下周全”
另一边也不甘示弱,莫重身边同样骑着马的小卒说“我等奉太子殿下手谕,护城门”
躲在马车里的岑沧海闭了闭眼,脑海中最后一点迷雾也消散殆尽。
这是一场局,从头到尾针对他的局。
出题人不是别人,正是所有希望聂家覆灭的人。
聂天宁和太子想要救他是真,但是被人拦在了城门口也是真,他想了一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导致他孤立无援。
最终他发现,原来只要有一个手眼通天的人拦住所有人,逼出他的底牌就好了。
羽林卫只听从圣旨,说的什么奉太子之命不过是一眼就能看穿的虚言。
他们就是来拦人的。
而只有一个人能下这样的圣旨。
当今圣上,子书时。
岑沧海到底是长手长脚的男子,姜思思挽了好几遍袖子,都没办法让衣服妥帖,时不时还差点绊住。但靠着自己身体素质够硬,她跑得比谁都快。
背后是乌泱泱一片的红点绿点交相辉映,离溪江亭越近,姜思思就越觉得有点不对劲。
等她跑到门前的时候,大门大开,她一进去,红点也跟着进去,没有任何阻拦。
留下来跟着姜思思人都通过聂爽的暗号知道了这招偷梁换柱,但姜思思也是他们的统领,所以他们一路沉默地听从姜思思的任何命令。
此刻手持霜雪的姜思思竟有些迷茫。
地图上越王的点位很近,权衡之下,姜思思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避开越王,继续往山上走。
哪知道越王的绿点反而跟了过来,甚至没要一会儿就抄近道拦在了姜思思前面。
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浓重。
姜思思率先停了下来,黑夜里看不清面孔的越王带着小童子们与姜思思只有一条走廊的距离。
“世子,别来无恙。”
姜思思沉下声来,尽量往岑沧海的声音靠“越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越王一愣“你不是世子。”
一句话就被戳穿。
姜思思懊恼地闭了闭眼,而后振作精神“我听不懂越王殿下在说什么。”
背后跟过来的红点们也停了下来,越王对此没有任何表示,背后千里楼领头的人走到越王身前,跪下行礼。
这下姜思思终于确定,越王并不是友军,千里楼的首领都跪他,这不是幕后黑手是什么
姜思思不可置信,想不到你一个浓眉大眼的,竟然是个反贼
越王看了看姜思思身后,声音明显降低“原来是姜公子。”
无论伪装的再好,越王已经明显认为姜思思不是岑沧海了。
越王说“本想让世子留下来做个客,却没想到把客人认错了,莫甲莫乙,你们未免也太过没用了些。”
冲着姜思思喊打喊杀的两个领头人羞愧拱手“越王殿下教训得是。”
姜思思定睛一看,嚯,熟人啊。这不是之前被她开金手指碰的稀碎的刺客吗
原来一直要狗世子性命的,竟然是越王
然而直到这个时候,越王身上代表立场的颜色竟然还是友好的绿色。
姜思思暗骂系统不牢靠,哪知系统比她更委屈这个只能代表越王对你是没有恶意的,不能代表他对岑先生没恶意啊。
姜思思心神一震,猛然清醒。
原来他们并不是一起的,原来她和岑沧海竟然在别人那里有了两种待遇,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岑沧海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岑沧海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将岑沧海划进了自己的圈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