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思猛然抬头。
聂天宁对她惊讶的表情并不意外, 喝了口茶道“兵书的存在也不是什么秘密,然而引起各方争斗却并非君雪的本意,这本虽称为兵书, 但与兵之一道, 并无关系。”
姜思思心想, 这不就是倚天屠龙记那套吗倚天剑和屠龙刀一砍, 啪叽一下出来本武功秘籍。
都叫武皇传了, 肯定会让主角功力大增。
聂天宁接着说“这是一本谁也看不懂的天书。”
嗐, 果然是秘天书
作者有话要说
聂天宁叹了口气“我们武道一路,不信天,不信命,可自从她在写下兵书后,这一切都变了。
“清醒后的君雪告诉老夫,兵书不是武功,更不是兵法,而是天机。我本不信,但君雪所言之事一一应验,最后更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姜思思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不由得去摸兵书二字,问道“这里面的东西,将军可看过”
“看过。”聂天宁捏着茶杯的手终于松开,“可上面的字,老夫并不认得。”
姜思思心头一跳,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兵书拿起来翻开,只见泛黄的纸张上,一字一句写的,竟然是现代简体字
这个世界有自己的文字,但终归是与简体字完全不同。而原本熟悉的字体摆在眼前,却犹如恶鬼索命一般让姜思思心凉。
轰隆一声,外面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没有给一丁点缓冲的时间,倾盆大雨哗啦啦落下。
姜思思手一抖,书打在了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个世界,到底是真是假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越王篡位,各地纷纷揭竿而起,清君侧,正江山。
一时间烽火连天,放眼望去,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好像一夜之间就变了天地,原本压在盛世之下的暗潮,变成埋葬江山的火油,熊熊燃烧了起来。
然而这一切都跟姜思思没什么关系。
她已经昏迷了将近四天。
岑沧海守在姜思思床前,阳光透过窗框散在桌上的茶水里,朦胧的白烟升起,散出一室的茶香。
他替她掖了掖被角,深黑色的瞳孔倒映着姜思思苍白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人。”聂爽端来热腾腾的食物和药碗,“您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过了,要是姜姑娘看见,该有多伤心。”
岑沧海不言语,端起药抿了抿,温度适宜,他示意聂爽替他把姜思思扶起来,然而无论他再小心,这碗药还是灌不下去。
姜思思昏睡过去后,嘴巴比蚌壳还硬,无论用什么方法,药物都无法入口。
这一次的喂药也是以失败告终。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她”岑沧海声音沙哑得可怕,他咳嗽两声,将喉间的痒意压了下去,“神医几时能到”
“自四日前去信给宋神医,若不出什么意外,应该在路上了。”
岑沧海站起来,脚步趔趄,被聂爽眼疾手快地扶住。
聂爽担忧道“大人”
“你守好她,不必跟来。”修长的袖子落下,打在腰间的玉佩上,吱呀一声,人已推门而去。
聂爽赶忙让守在门口的小厮跑腿,告诉聂天宁,大人不要别人跟着,自己一个人不知去哪里了。
岑沧海其实并未出府,他去了聂君雪的坟前。
聂君雪被正式安葬在聂家的祖坟,紧挨着她的大哥。
岑沧海走过去的时候,一排排的墓碑从前往后,正好是聂天宁的四位子女。
对于曾经权倾朝野的大将军来说,这样简朴的墓地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岑沧海走了没多久,在聂君雪的碑前停下,上面刚刻的字还很新,和旁边已经沾染了岁月侵蚀的墓碑形成鲜明对比。
直到这一刻,岑沧海才有一种聂君雪已经死了的实感。
即使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聂君雪,但他总有一种错觉,好像聂君雪就在那里,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得见。
岑沧海跪在了碑前,伸手进袖子里摸了摸,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来得急,什么东西都没带。”
他的声音还是很沙哑,但岑沧海一点儿也不在乎。
膝盖磕在硬邦邦的石板上,脑子里想过很多事情,最终画面停在了去年的冬天。
那个时候聂君雪的病已经很重了。
她每天都在咳血,但面对他时,聂君雪总是不肯露一丝破绽,以至于最后发现她的死可能不是天意,而是人为时,岑沧海才突然有一种一切清晰明了的感觉。
即便没有任何证据,岑沧海却觉得,杜欣一定有嫌疑,他的那位好父亲,说不定也有参与。
聂君雪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她死的时候,岑沧海甚至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不过即使见到了,聂君雪也什么都不会说吧。
她是个神秘的女人,过去是,现在也是。
连她的死亡,都像个秘密。
没有人知道岑沧海究竟去看聂君雪是为了什么。
拖着疼痛的双腿回去之后,岑沧海跟着病倒了。
但即使是在病中,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聂天宁很忙,他也很忙。
功名利禄这种东西对于聂天宁来说,已经得到过太多。
但岑沧海的表现却超出了他的预期,不仅事事都完美解决,更是表现得对军功毫无欲望。
“你不太像你母亲。”聂天宁突然开口。
聂家的议事堂里只有他们两人,而前线来的战报却堆叠成高高的山谷。
岑沧海闷咳了几声,他的嗓子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听到这话却闷闷地笑了“母亲也这么说过。”
聂天宁说“她性子要强,为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一点你倒是和她一样。”
“毕竟是在她身边长大。”岑沧海又翻过一页书信,提笔写下寥寥几字,轻描淡写道,“叛军已经渡过安门河,准备在阳邑坝驻扎。他们下一步应该是继续往东,绕过麓山,伏击粮草。”
“阳邑”聂天宁久久不言,“来得真快。”
岑沧海没什么表情地点头,将那一叠密报递过去,等聂天宁来批。
回去以后,岑沧海照例去看姜思思,正巧碰上刚刚出来的宋神医。
宋神医昨日一到便马不停蹄地开始替姜思思诊治,这一天下来,多少有点疲色。
“大人。”宋神医朝他行礼。
岑沧海回礼后问“她情况如何”
宋神医道“姜姑娘,恐时日无多矣。”
岑沧海像是毫不意外,镇定道“多谢神医。”
宋神医叹了口气,岑沧海又朝他行一礼,送他离开,才转身进入房里。
等真正看到床榻上还是无知无觉的那人时,岑沧海脚步顿了顿。
他走过去,解下腰间的玉佩。
侍女上前来,似要说什么。
岑沧海抬手止住“出去吧。”
侍女沉默半晌,依言关上了门。
玉佩被放到了姜思思的枕边。
岑沧海注视着少女苍白到快要消失的面庞。
即使挑剔如他,也得承认,姜思思是美的,只是现在的她,似乎轻轻一触,便要消失不见。
所以岑沧海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他只能看着她。
似有若无的呼吸让岑沧海知道,姜思思现在还活着,他眼也不敢眨,生怕那微弱的起伏哪一秒突然断掉。
看了不知道多久,姜思思埋在被子里的手抽动一下,房间里骤然咕嘟一声闷响。
岑沧海缓缓低头去看,一枚丹朱色的小瓷瓶,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姜思思浑浑噩噩地睁眼,头顶有道很亮的光,打扰了她的睡眠。
蓝白相间的病服和病床相贴,冰冷透过单薄的布料侵入皮肤,她下意识想撑着手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
她好像正在手术。
麻醉师的手艺很好,同样冰冷的手术刀和镊子正对着自己开花的脑袋左右开弓,但她却并不觉得疼。
她只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连眼皮也沉重起来。
清醒似乎只是一瞬的事情。
隐约听见有人在说“病人好像没有求生意志了,怎么办”
“继续吧,尽力而为。”
姜思思彻底陷入无尽的黑暗。
岑沧海拿起了瓷瓶,他有些恍惚,只觉得这东西来历不明且非常眼熟。
他冥思苦想许久,小心翼翼地打开,几乎是开瓶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香气冲上脑门。
岑沧海更晕了,但门外有重物落下的声音,他意识到了什么,出门去看,竟是熟人。
曾经追杀过他的那个黑衣人,也是他说姜思思是羌族公主。
此刻他正昏迷不醒,沉静地将这位老朋友捆好后,岑沧海将瓷瓶盖住。
任务完成。系统吐出一口长长的气,语气难得有些欢快,姜女士,您可以复活了。
姜思思动了动眼珠,缓缓睁开双眼,馥郁的芳香萦绕在鼻尖,她愣了一下。
“我”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火星子。
岑沧海匆匆进来,面上带着说不出的惊喜“你醒了”
他十分周到地端了杯温水“来。”
姜思思就着他的手囫囵吞下几大口才缓过劲来。
“你已经昏迷四天了。”岑沧海主动解释,“现在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姜思思当真细细感受了一下,身体仿佛灌了铅,抬手间竟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涩滞得不像她的身体。
心里突得一跳这确实不是她的身体。
她发呆的时间有点长,岑沧海误以为她还是不舒服,焦急地让她躺下“你莫动了,想要什么,我来。”
姜思思拦住他“我听见有人过来。”
“什么人”
“外面那个。”她听见呼吸声了,很匀称。
岑沧海手一松,将瓷瓶放到她面前“他已睡过去了。”
姜思思发现这瓶怎么看怎么眼熟
等等,这不是能让人入梦的道具吗
姜思思捂着额头,脑子现在才稍稍清醒一点,随之而来的是大量信息浮现。
一般来讲,小说里的配角都有自己的定位,之前姜思思就一直好奇,聂君雪的定位是什么,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兵书上密密麻麻写着的,是这本书最大的秘密,剧情。
只不过主角名叫岑沧海。
岑泓,是偷窃来的男主。
难怪原本是男主的岑沧海会如此早逝,也难怪岑泓有些举动根本无法理解。
这是最后一个会对岑沧海有威胁的人吗。姜思思看向地上昏迷的男人。
系统说是。他就是千里楼的楼主,羌族王室。
我明白了。姜思思呼出一口气。
“你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岑沧海身形一僵“这是什么意思”
姜思思说“你让人来将他处理掉,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必要担惊受怕了。”
他们也再也不用见面了。
姜思思现在十分冷静,而听出了姜思思画外音的岑沧海则一时动弹不得。
如果我现在直接脱离复活,岑沧海不会有事吧。
系统说剧情很快就会走回正轨,应该不会。
姜思思敏锐地抓住疑点应该
系统默默不言。
姜思思心想,难道还要把岑泓给杀了才行
她不顾身体不适,翻身下床。
“你要走了”岑沧海下意识地问,他以为姜思思这就要丢下他了。
姜思思短促道“不,杀个人。”
“谁”
姜思思回头看了他一眼,岑沧海拉住她的袖子,语气逐渐强硬“你现在不对劲,先回去躺一会儿。”
姜思思扯了扯衣袖,没扯动“你要拦我”
岑沧海低声道“我不会妨碍你想做的事,但你现在不能出去。”
姜思思“那就让开。”
岑沧海“你要杀谁,我替你。”
“岑泓。”姜思思报上名字。
岑沧海不知不觉松了手“你要杀他”
“对。”姜思思理了理衣袖的褶皱,“你下不了手,就让我来。”
“若你要动手,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不问你。可你考虑过你自己的身体没有”岑沧海道,“知你武艺高强,罕有敌手。但现如今战乱四起,从何找到岑泓的下落更何况,你刚刚连我的手都未曾挣脱。”
姜思思愕然“你”
“找不到他,便等等吧,你先养好身体。我让人去寻。”岑沧海紧紧抿着唇,再不多说一个字,起身离开。
临走时,还不忘带走地上昏睡过去的刺客。
姜思思坐在床沿,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被凶了”
已经出去的人却快步走得像是背后有怪兽在追,直到完全脱离姜思思可能的感知范围,他才捂住脸。
“我都说了些什么啊。”
岑沧海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他站在门口解下斗篷,又活动了一下手脚,确认身上没什么寒气,这才进去。
侍女正服侍姜思思喝药。
清醒过来后,喝药容易多了,但看着姜思思并不健康的神色,侍女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见过世子。”眼看姜思思喝下最后一勺药,侍女放下东西朝岑沧海福身。
姜思思撑着手臂坐起来“你真去找岑泓了”
岑沧海一板一眼地说“岑泓此刻正在都城。”
侍女安静退下。
房间里只剩两个人,岑沧海才继续说“你不见的时候,岑泓正在宫里,后来被杜家带走。但现在叛军把持都城,杜家更是被严加看守,他没有逃出来的可能。”
姜思思迟疑“那岂不是要等到战争结束”
岑沧海点点头“或许。”
姜思思叹一口气,深觉回家路漫漫,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胸口漫起一股痒意,姜思思侧头,哇得一声吐出一口血。
岑沧海一怔,神色变得紧张,张嘴要喊。
“别叫”姜思思先一步止住他。
粘稠的血腥味在喉咙口弥漫,姜思思勉强将剩下的血咽回去“没用的。”
在宣告说她可以脱离开始,姜思思就发现这具身体正在缓慢崩坏。
她第一时间让系统封掉她的痛觉,若不是这口血实在咽不回去了,她还能忍更久。
姜思思抬头,却被岑沧海凝望她的眼神震慑了一瞬。
“你”她不自觉开口。
这一声像是开启了什么机关,岑沧海扭过头去,掩饰般抬起手。
“一定要走吗”岑沧海轻声问。
姜思思沉默了一会儿。
“生死有命。”
“”
岑沧海低下了头。
姜思思身体渐渐好转,前线也捷报频传,似乎是岑沧海他们占了优势,双喜临门,这几日连侍女们脸上都有些许喜色。
系统一直在催她早点回家,什么岑沧海、岑泓,都别管了,让这两兄弟自己撕去。
但到了这时候,姜思思反而犹豫了。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一直以来的困扰,就这样问出声。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温柔的语气难得带上了正经是的,它是真实的。
姜思思有些恍惚,心上大石落下,她语气沮丧道“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没做好。”
系统道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我不该那样对他。”
岑沧海一直都很敏锐,短短的几句话就能判断出他的处境,也对她的未尽之言了然。
得知留不下自己,岑沧海选择了放手。
可他表现得越是平常,姜思思心里就越不好过。
如果没有你,他会过得更不好。系统冷静道。
姜思思眯起眼睛“你知道什么”
系统语气神秘蝴蝶扇了扇翅膀,就掀起一阵飓风。
姜思思皱眉“蝴蝶效应小说世界也适用”
在你选择改变的一刻,这里就是真实的。
说完这句话系统就下线了,无论姜思思怎么叫都不答应。
姜思思叹了口气,自己马上就要回家的人,干脆快刀斩乱麻,反正这里也没有值得留恋的了。
怀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心思,姜思思迟迟没有让系统将她复活。
她选择等待战争结束,找到岑泓,彻底铲除最后的威胁。
吐血这种事,来多了也不新鲜了。
偶尔天气好的时候,姜思思还能出去耍两招,只是有点费手帕。
岑沧海眼底的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姜思思偷偷问系统,能不能再抽个卡,给岑沧海兑两瓶补药什么的。
系统却说,她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无法再使用系统的力量对这里造成干涉,这让姜思思有些失落。
这一日难得岑沧海闲了下来,姜思思逮住机会,把岑沧海叫出来。
他们两个,一个习惯吐血,一个走两步就气喘吁吁,谁看起来都活不长。
姜思思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仅剩的一些小道具放到桌上,全部推给岑沧海。
“给你。”
岑沧海没动。
姜思思说“这里还有一份说明,怎么用的,我都写上面了。”
岑沧海把写满了的姜思思狗爬字的纸叠了两叠,小心翼翼地放进袖子里“我会好好保管的。”
姜思思“别急着收啊,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问过我再说。”
岑沧海平静道“问过你,便会懂了吗”
姜思思脱口而出“当然。”
岑沧海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姜思思一时之间有些慌乱,她好像知道岑沧海话里有话,却不敢点破。
她掩耳盗铃一般地一股脑将东西推到岑沧海面前“就这样。”
姜思思起身要走,岑沧海低声道“我宁愿不懂。”
情之一字,太轻又太重。
说出来的分量太轻,远不能让姜思思改变主意,放在他心里的分量却太重,让他无法割下来丢弃。
岑沧海苦涩地笑“你走吧。姜思思。”
姜思思的身形顿了顿,脚步迈开不稳,但她没有回头。
“我就知道”岑沧海喃喃道,“骗子。”
骗子。
战争结束了。
姜思思听说,岑泓的尸首在杜家被发现,她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系统彼时才冒出来这下放心了吧。
姜思思怅然统,我就要离开你了。
系统不理她的感慨你还有最后一次十连的机会,要用吗
姜思思顿时睁大了眼睛,惊喜道你不早说
这是你离开这个世界的奖励。系统说。
姜思思想了想,她说好。
十连后,她得到了所有的剧本。
一页页的翻过去,等翻到最后,所有故事真相大白,外面的世界也步入日暮。
本以为剧本里迎来开局杀的岑沧海竟然没死,他只是最后成为了本书最大的反派,给“主角”使了很多绊子,在后期,几乎所有坏事都是岑沧海干的。
他杀人放火,栽赃陷害,简直坏事做尽,丧尽天良。心狠手辣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恶劣,他成了一个只会针对主角的丑角。
系统说冷静。
姜思思抖着手说冷静不了
系统没什么诚意地安抚道人都死了,没必要。
姜思思没理系统,直接冲进院子。
“岑沧海”声音戛然而止。
岑沧海红着眼睛回过头来。
姜思思还维持着推门的动作,房间里面有三个人,聂爽站在一旁掩面抽泣,岑沧海跪在地上,床上则躺着身着黑衣的聂天宁。
聂天宁嗓子如漏风的风箱,嘶哑得不成样子“丫头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姜思思大脑一片空白,她木木地走过去,聂天宁贴近她的耳朵,断断续续地说出几个字。
姜思思沉默了很久很久,聂天宁看着她,呼吸渐渐轻微,像是在长久的沉默中,知道了她的回答,唇角露出一抹笑容,阖上了眼睛。
与世长辞。
聂天宁的后事是岑沧海一手操办,姜思思在匆忙中,恍然惊觉,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岑沧海了。
胜利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蒙上了一层阴影。
等再一次见到岑沧海的时候,姜思思第一个想法是,他又瘦了。
岑沧海也看到了她,两人与人群中遥遥相望,最终是岑沧海先转过头去。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料理,容不得他停下来。
想到少女清亮的眼眸,岑沧海垂下攥得死紧的拳头。
抑或者不敢停下来。
等局势彻底稳定下来,岑沧海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
在越王作乱之下,原本的储君太子和皇帝都已死去,现在上位的是二皇子。
比起太子,二皇子更加低调,也更加聪慧。
聂天宁早与二皇子有私交,这下江山稳定,对着聂天宁唯一的外孙、此次战役的大功臣,二皇子十分礼贤下士,准备赐岑沧海一个异姓王的待遇。
但岑沧海拒绝了。
夜阑人静,他推开了在都城的住处。
聂爽上前来替岑沧海换上披风,悄悄道“大人,那边来信,说姜姑娘失踪了。”
岑沧海停了停,声音没什么变化“是吗多久了。”
“七日了。”
岑沧海脱下靴子,小厮服侍他更衣,引他去沐浴。
“随她吧,不用找。”
聂爽隐约听见岑沧海在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听从岑沧海的话“是,大人。”
岑沧海让小厮出去,而后将自己埋在水下,睁着眼睛看水波荡起来,整个世界都摇摇晃晃。
噗噜一声吐出一个泡泡,岑沧海无声道
骗子。
在水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岑沧海抑制住想要呼吸空气的本能,渐渐在浴桶里躺倒。
力气一点一点被抽取,脑子混乱,胸口疼得快要炸开,就在岑沧海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秒。
哗啦一下,他被人提溜起来。
水花顺着他的肌肤溅在来人的身上,岑沧海头晕目眩,对上了一双满含怒火的眼睛。
“岑沧海”
七日前。
姜思思自己一个人爬到高处,她看了一夜的星空。
她说“给我讲讲,我死后的故事吧。”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说,哪个世界的。
姜思思想了想“两个一起”
系统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当听见父亲在五年后会再娶,他将拥有一个安详的晚年时,姜思思微笑起来。
站起来拍拍屁股,初升的朝阳落在姜思思的眼中,把她冷淡的眸色都染得暖黄。
她不肯移开眼睛,直至眼睛被阳光刺激得落下泪来。
唇角勾起一个笑容,她说“再见,系统。”
在暗处的系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它礼貌道“再见,女士。”
很多孤独的人都会迷茫在人群的正中央,他们不知来路,不知归处。明明是想让人群将自己淹没,最终只会被更大的孤独紧紧拥住。
当本来就对这个世界毫无兴趣的人,失去了最后一份在意,那么他会窒息而死。
因为孤独。
姜思思你的复活计划是什么
系统只要你是真心地想要回家,你会在病床上醒来,只是做个手术的事情。
姜思思真心
系统但凡有一丁点动摇,你会死。
姜思思望天很久很久,终于释然地笑了起来。
岑沧海愕然睁大了眼睛“你”
姜思思暴躁道“你什么你给我好好珍惜这条我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命啊倒霉世子”
正文完
番外 聂君雪
聂君雪第一次见到太子,是在父亲和他兄弟们的庆功宴上。
这年,聂君雪八岁。
那一日张灯结彩举国欢庆,皇帝更是亲自授下大将军之名,邀聂家上下以及其他朝廷重臣去江东殿共同赴宴。
聂君雪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皇宫外面,也有这么壮丽的宫殿。
因着男女分席,男人们忙着推杯换盏,女眷们也不住地劝酒说话。
小小年纪的聂君雪对京城的第一印象是热情,琳琅满目的宫灯,到处都热火朝天,笑声闹声处处可闻。
她有点受不了这种气氛。
太热了。聂君雪想。
偷偷溜出来放了会儿风,将脸上的热意吹散后,聂君雪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来了。
前面的水塘漆黑一片,沉沉的水面像是异兽的喉咙,要吞她进去。
但聂君雪并不害怕,她会水,水性还很好。
她只是有些苦恼,该怎么回去,若是一个人乱走到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就不好了。
小小的脑袋对着水面发愣,在外人的眼里看来,这个小姑娘像是与家人走散了,非常迷茫。
太子正拿了东西往回走,他停在廊檐处“你是哪家的小孩。”
聂君雪应声扭头。
好亮的郎君。
这是聂君雪的第一个想法。
那人慢慢走近。
好俊的郎君。
这是聂君雪的第二个想法。
呆呆地看着太子走到她面前,他比她高小半个头,若是站直了,聂君雪能平视太子,只是她蹲着,自然只能仰着头看他的脸。
太子见她还是不回话,身上的衣服也不像奴婢,他想了想,怕聂君雪不小心滚下池塘,便伸出手去“你牵着我吧。”
这个时候的太子,是素有仁德之名的小少年,刚过十一,平日里最是心软。
聂君雪的目光下移到那只修长的、洁白如玉的手上。
和握惯了刀枪棍棒的她不同,太子的手写满了养尊处优,连纹路都流畅顺滑。
聂君雪顺从心意,大大方方地握了上去。
好滑。这是聂君雪的想法。
好粗糙。这是太子的想法。
但只是一瞬,太子便将聂君雪拉了起来,这一拉便发现,本来以为的小女孩一点也不矮,她与他一样高。
这时候太子心里已经有些悔意,想松开手,但聂君雪不知道太子心里的挣扎,手捏得紧紧的,太子悄悄挣了两下没挣脱。
“你是不是从前殿过来的。”太子问。
聂君雪乖乖地点头。
太子说“你是哪位将军的家眷”
今日宴请功臣,来了很多平日里见不到的武将。
聂君雪歪了歪头,说“我们家有好多个将军,你说哪个”
太子一怔,他们正好走到了一处有灯的地方,太子转过头去细细打量聂君雪。
聂君雪坦坦荡荡望过去,她的眼眸很黑,像是上好的黑色琉璃,染上稠稠的昏黄光芒。
和印象里熟悉的五官对比,太子笃定道“你是聂将军的女儿。”传闻中练武的天才,可惜是个女子。
聂君雪重重点头“哥哥你是谁”
太子感到一丝好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便跟我走,不怕我是坏人”
“哥哥长得好看,不会是坏人。”聂君雪看到太子瞬间变得无语的神情,又慢吞吞地补充,“就算是坏人,也打不过我。”
太子“”
成功被聂君雪手上的茧子说服,今年才十一岁的太子不再说话。
聂君雪最终还是被带回了宴席,彼时大人们已经快散了,不断有人进出。
聂君雪看到父亲和皇帝互相扶着对方,还在大笑着倒酒,衣袍上沾满了酒液。
她嫌弃地扑到母亲怀里。
“君雪怎么了”母亲温柔地摸上她的脑袋。
聂君雪闷闷地说“父亲,臭。”
她知道父亲每次这样回家,都要撒酒疯抱着她又哭又笑。
母亲失笑,扶着她的手将她往兄长那里推“去你大哥那儿,他没喝酒。”
大哥果然神采奕奕,听见母亲的话,他走过来一把将聂君雪抱起“这是谁家的妹妹,这么好看。”
“略。”聂君雪冲大哥做了个鬼脸,腿一蹬,手一拧,轻松脱离大哥的怀抱,落下的时候,还不忘在大哥靴子上重重踩一脚,留下一枚小脚印。
噔噔噔跑出去两步,又回头道“我要去找好看的哥哥了。”
大哥闻言,锐利的剑眉一拧,扯着她的衣领拖了回来“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哥哥,你只有两个哥哥。”
聂君雪说“你不好看,那个哥哥最好看。”
母亲和大哥对视一眼,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即将聂君雪带到门外。
“你刚刚出去遇见谁了”母亲捏着聂君雪的小脸蛋问。
聂君雪手一指“他”
两人同时向里面望去,只见小小年纪就已有储君气度的太子正站在皇帝身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论容貌,太子当得起天姿掩蔼,容颜绝世八个字。
场面一时有些寂静。
大哥说“君雪想要嫁给那个哥哥”
“什么是嫁”聂君雪不明白。
母亲说“嫁就是像母亲一样,和一个男子结成夫妻,以后一起生儿育女。”
聂君雪想了又想,思索许久,心里漫上来一股无法言说的抗拒,她摇摇头“我不要。”
大哥松了口气“那就好。”
而门里的太子刚好抬眼,看见了同样直勾勾盯着他的聂君雪,他下意识笑了起来,却看见聂君雪往他身边看了。
聂天宁正长醉不起,好像正在做什么美梦。而他的父皇,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收到大哥二哥的下落不明的消息时,父亲似乎瞬间老了二十岁。
主将副将不知所踪,只剩其他几位副将苦苦支撑,边境告急。
聂君雪将信收好,捏着腰间的佩剑说“我去吧。”
“你个女儿家,去什么去。”
“父亲。”聂君雪直视父亲,漆黑的瞳孔倒映出他鬓角的白发,和他微颤的肩膀。
父亲老了,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聂家人口稀疏,除了她,竟已无人可用。
她轻声说“三姐和母亲,都还需要父亲。聂家不能没有父亲。”
“但古往今来从未有女子”
“那就让我来做这个女子。”聂君雪拔剑出鞘,剑光将她的双眸照得格外亮,“十岁那年,二哥才堪堪与我打个平手。十二岁时,论兵法大哥也不及我。父亲,我想不到有谁比我更适合战场。”
聂君雪骑上她心爱的黑马和佩剑去了。
带着援军,她找到了两位兄弟的尸体。
“将军。”副将声音不敢放大,沉重又小心地陈述战报,可这一切在聂君雪听来都是如此的虚无缥缈。
她仰头看着残阳落下如血,和地上的血色连成一块,化为利箭插入她的心脏。
自出生以来,她第一次这么痛,痛的眼睛快要裂开,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往日里懵懵懂懂的虚幻感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大哥二哥的遗体已经残缺不堪,散发出阵阵尸臭味,模样令人恶心。
“叛徒”二字传入聂君雪耳畔,她倏地清醒过来。
“杀了吧。”
副将一时有些惊愕“将军不审问”
“没什么好审的。”聂君雪将沾满了敌人鲜血的佩剑仔仔细细擦干净,“这些东西,毫无意义。”
她知道是谁。
也知道她无法对他怎样。
她想起宫宴那晚,皇帝冰凉的眼神。
聂君雪在去边疆前,太子曾来信,问她有没有兴趣做一笔交易。那时候京城里暗流涌动,到处都在流传皇帝有意废太子、立新储君的消息。
聂君雪没有回。
等到了边疆,太子的第二封信匆匆寄来,聂君雪拆开后,预想中的话语出现在眼前,她哂笑一声,拍了拍心爱的马儿。
“这天,还不是说变就变。”
夜里,边疆下起了雨。去往京都的回信,踏着泥泞在暗夜里入了城。
皇帝一病不起,都城躁动,还在战场上的聂君雪也隐约有所耳闻。
羌族并不好对付,尤其是失去了大哥二哥后,对于她这么一个女子,许多人并不服气。
聂君雪将节奏拖的很慢,一次次的化险为夷,一次次的以命搏命,她征服了羌族的同时,也征服了自己的士兵。
她终于将这支军队如臂指使。
太子再次来信,聂君雪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淡得看不出来的笑容。
第二天,号角声响起。
两月后,羌族大败,全军退至边境五十里外,归还所占领土,羌族首领请求和谈。
聂君雪不允,再战,羌族再败,退至一百五十里外,第二次请求和谈。
聂君雪依旧不允,直到彼时的太子已经登基成为新皇,下圣旨令和谈,聂君雪终于退让,但她要求羌族首领奉上他的两个儿子。
半月后,先帝薨。
聂君雪出征的时候,是夏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秋。郊外的树叶纷纷落下,洒了遍地的金黄,聂君雪归程的马蹄毫不留情地踩下,将它们碾进泥里。
踏着肃杀的秋意,来到了都城。
一进城,聂君雪就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她的速度慢了下来。
坐在高高的马儿上,聂君雪身披红甲,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带领队伍一路进到宫城。
宫城内需步行,聂君雪翻身下马来,从属下手中接过木盒。
同样鲜红的披风滚到地上,拖曳出长长的痕迹,她面无表情地捧着木盒去往幽深绵长的皇宫。
宫墙很高,也很新,是才上的漆,红得像是人血。
她走入大殿,奉上虎符。新皇力排众议,将她的官职又提了两阶,更是追封她的兄长们为忠武将军。
至此,一步青云。
羌族换了个首领。
前首领的两个儿子被押入聂君雪的营帐,出来的时候,已经断了气。至此前首领膝下只余今年才刚刚嫁人的女儿。
聂君雪派人将两具尸体扔回羌族领地,任野狗秃鹫食之,发现儿子尸体早已面目全非的前首领受不了这个打击,郁结于心,撒手人寰。
现在上任的,是前首领的兄长。
这一位并不是什么安分人物。
边境安稳不过两月,羌族便联合金国卷土重来。
聂君雪再次请求出征。
走的时候,新皇亲自送行。
“爱卿保重。”新皇捏住聂君雪的肩膀,他眼里似有泪光。
聂君雪沉稳道“必不负圣上所托。”
“朕,等你凯旋。”
新皇目送聂君雪远去,心里突得空了一小块。
同他一样高的女孩,如今只到他的下巴,但是她战无不胜。
是把知道他秘密的、好用的刀。又美又锐利。
手指微微一动,按在了黄袍下的佩剑上。
聂君雪知道自己早已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兄长死亡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但她靠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撑起聂家,一步青云,步步登天,直到她封无可封,聂家如烈火烹油,繁荣更胜从前。
金国和羌族被重创,聂君雪回京述职,毫不留恋地交出兵权。
夜里,皇帝的寝殿,新皇问“将军可知,朕为何唤你前来”
“臣不知。”聂君雪单膝跪地,恭恭敬敬。
长时间的沙场征战,坏了她的嗓子,也让她的脸变得憔悴。
京中大多是娇艳的牡丹,喜好战事的边境姑娘,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新皇捏着她的下巴,细细端详,这是一个很轻佻的动作,但新皇做起来,依旧风光霁月,眼含悲悯。
不愧是远近闻名的仁君。
聂君雪垂着眼,任由他打量。
不知过了多久,新皇说“今夜,留下可好”
周围人全部被屏退,此刻殿里只剩他们二人,若此时聂君雪暴起刺杀,新皇活不过一息。
聂君雪顿了顿,决定给新皇一个机会,道“请陛下恕罪。”
新皇放下手“朕心悦你。”
聂君雪重复了一遍“请陛下恕罪。”
空气凝固,两人似乎在无形中已交锋千百遍,最终新皇道“你退下罢。”
“是。”
良久,新皇让贴身太监将殿内昏昏沉沉的熏香灭了,换了的新的。
聂君雪被新皇秘密送出宫,她下轿辇的时候,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裘衣,捂住嘴咳嗽两声。跪久了的膝盖隐隐作痛,她不甚在意地揉了揉。
抬头,月明星稀,云层厚重。
“看来明日又要下雨了。”聂君雪吐出一口浊气,胸口剧痛,喃喃自语。
聂天宁进宫请旨赐婚。
半月后,齐国公长子岑松的聘礼送进了聂府。
又过了一月,聂君雪嫁人了。
新皇摔碎了一殿的东西,却在聂君雪成亲的时候,送上了厚礼。
凭良心讲,聂君雪觉得自己的草包相公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他那张脸。
但草包相公看见她总是怕得不行,令人扫兴。
新婚之夜,新郎醉得半死,什么也做不了。聂君雪干脆伪造出他们已有夫妻之实的证据,即使她的相公半信半疑,聂君雪也只是冷眼看着。
直到她的肚子像怪物一样鼓了起来。
她怀孕了。
就像冥冥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主厨在准备材料,而她就是那道前菜,无论她意愿与否,都要成为被肆意摆弄的对象。
命运,原来是这般模样。
在生下岑沧海以后,某天看着襁褓里孩子的脸,聂君雪突然起了动笔的想法。
鬼迷心窍般,她写下了第一个字。
笔走龙蛇,墨迹沾染白纸的速度越来越快,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写了整整一夜。
对着这份她莫名能看懂的天书,聂君雪多了几丝白发。
她想起来了。
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穿越者。
“很遗憾,聂君雪,你的任务失败了。”
“世界意志比我想象中更强大,我失算了。”
她已经忘记了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前尘往事,再不可追。
聂君雪的身体逐渐消失,她最后问这个突如其来的基石系统“我能知道,我失败的原因吗”
系统说“感情。”
聂君雪先是一愣,而后释然地笑了“原来是这样。”
她喃喃着,连带着最后一部分也被风吹散。
现实里,她的相公和相公的妾室看着她咽气,这位彪炳史册的女将,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系统脱离了她的身体,浮在半空中。
聂君雪决定替兄报仇的那一刻,就已入戏,成为戏中人了。
“不过你也不是什么都没改变的。”系统对着聂君雪的遗容道。
只是她再也听不见,也看不到了。
系统不断上升,直到天际,这只蝴蝶赋予了这个世界血肉,它得去寻找另一只能掀起真正飓风的蝴蝶了。
the end
一些可能会有的疑问解读,可不看
1关于结局为什么思思会选择留下来,当年的真相本来是准备单写一个番外的,但是字数太少了,还会单独占一章,所以改成这里解读。思思的亲生父亲其实是一个小混混,但是在误入歧途很多年后,遇见了善良却身不由己的思思妈妈,两个底层的悲惨小人物成为彼此唯一的支柱。小混混想洗白,想带着妈妈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所以他成为了爸爸的线人。但最后小混混死了,妈妈也被报复死了前文有很多暗示,思思妈妈的死状并不好看。爸爸就收养了思思。思思本人知不知道呢她其实是知道的。她选择留下的原因,一个是小岑,一个就是想放爸爸自由。因为这么多年,爸爸一直生活在愧疚里,思思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爸爸以为思思什么都不知情,但思思一直都懂,她留下了很多对爸爸的爱,以及希望他早日走出来的愿望。
2思思是谁杀的很简单,就是一个报复社会的人。如果没有系统,就算没有这个报社的人,思思也早晚会死。这是她的命运。因为本来的设定就是,思思所在的世界,其实也是一本书。她注定了要在那一天死。
3聂君雪和系统到底是谁系统是补全世界的“人”,它的代号是基石,基石一个世界的根本。基石系统想要拯救这个崩坏的世界,所以它第一次挑上了聂君雪。但这个世界bug太大连主角都换了,可以理解为同人变成了原著,聂君雪穿过来的时候,相当于投胎了,根本什么都不记得,失忆状态下也连接不上基石系统。所以被bug强行扭曲成了别人的金手指。但她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到,她为基石系统争取到了足够把第二个人拉来的能量,并且还有剩余。所以思思的行动才会如此自由,还有很多卡可以抽。
最后一点点废话,可不看
这篇文其实早就已经脱离了我一开始写的初衷,但我咬着牙写完了。写得如此纠结的原因,不外乎发现自己以前写文有多离谱。当意识到才能和想象并不匹配的时候,我崩溃了很长一段时间。负面能量爆棚,但我还是选择回来,因为我不能这样对待还留在坑底的读者。终于努力了最后一个月,将一定会写的番外聂君雪和结局都写完了。
这篇文到这里就结束了。
漫长的一年,对你们和对我来说都是。
对一直支持的小天使想说,谢谢你们,也辛苦你们了。
我们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