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无意间轻薄了安歌,转眼又被她无意间言语轻薄回来,阮千柔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想这算是一报还一报吗
她婉言谢绝宴安歌的提议,勒令她尽快入浴后,撑着身体快步出了房间。
时至正午,日光亮得有些晃眼。
一阵眩晕袭来,阮千柔不得不倚着檐柱缓过这阵虚弱。
她的玄技一向只对植物有效,去糟粕留精华,用于食材可使其更美味,用于药材可使药效发挥更好,唯一的例外便是自己的血。
她的血并不是一开始就有这样的奇效。
阮千柔也很肯定,她并不是觉醒第二玄技的幸运儿。
阮千柔对这异变有过一些猜测,但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是风老。
私底下她也偷偷研究过一番,刚刚就是其中一个发现在她将玄技用于血液时,可以凝出一些有异于血液的绿色液体。
这绿液像是将血液中的药力浓缩汇聚起来,效用奇佳。生死人肉白骨是夸大了,但愈合伤口轻而易举。
唯一的坏处是消耗太大,凝聚这一滴便足以让阮千柔虚弱月余。
阮千柔看了眼闭合的房门,心下喃喃便姑且当作之前的赔礼吧。
她直起身,往厨房走去。
该准备午餐了,药浴虽有用,但她和宴安歌都该好好补补。
只有她们二人,阮千柔并没有准备多丰盛。在院子里摘了些菜,又配了药材,简单做了四道药膳。
只是往日轻而易举的行为,今日多了几分吃力,阮千柔专注其中,没有余力再考虑其他。
等她如往常般将药膳端上桌,抬眼一看,天边已是日渐西斜。
这远远过了她估算的时间,而宴安歌还没有出来。
阮千柔心里一惊难道出事了
她忙去拍门,“安歌,安歌,你还好吗”
屋里没有声音。
门是她从外关的,没有落锁。
正当阮千柔要推门而入时,屋里响起一阵喧哗的水声。
而后,宴安歌期期艾艾道的声音响起,“姐姐,没事,是、是没有、衣服”
她说话比之前流畅许多,艰涩沙哑少了几分,稍显她本身清明婉扬的音色。
浴桶是为药浴特制的,保热效果不错,但泡了一个时辰,也该凉了。宴安歌要起身时,才发现自己没有衣服穿。
原本的衣服还在地上,但破破烂烂的,又脏又臭。宴安歌洗得香喷喷的,哪里还想穿它。
她喊了阮千柔两声,没人应,心里急着想去找人。但想到之前她跑出去,反而与阮千柔错身而过,又有些迟疑。
就这样纠结着、纠结着,卸下连日来伤痛的宴安歌趴在浴桶边睡了过去。
直到阮千柔来拍门。
阮千柔一愣,才想起自己并没有给宴安歌准备衣服。她拧着眉,相比于再出去买,还是认命地回了房间。
她和童瑶都常备有男装,也不缺新衣,但尺寸还是差了些。
宴安歌的小身板晃过眼前,阮千柔拿着衣服,不自觉想起昨日童瑶的胡猜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吗
那也没什么问题。
阮千柔抿着唇,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念抛出脑海,找出搁置许久的针线,简单改了尺寸。
针脚有些不齐,但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
阮千柔说服自己接受。
临出门,她想了想,又拿出一双新的鞋袜。鞋子的尺寸她没办法改,加了双鞋垫,倒也适用。
阮千柔还特意掩饰了一番自己虚弱状态的脸色,免得那孩子担心之下又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而后,她推门而入。
浴桶在屏风之后,还有一点阻挡。
阮千柔将衣物放在屏风上,迟疑着问“安歌会穿吗”
“会”一阵水声哗然,宴安歌干脆的声音传来。
阮千柔大大松了口气,忙退出屋外。
房门还未关上,便听见宴安歌惊喜的呼声“姐姐,好、厉害伤、好了”
之前一直有察觉伤口处痒痒得很,但她不敢乱碰,也就没有发现,直到现在穿衣时才注意到。
在阮千柔特意叮嘱下,宴安歌是拆了纱布才入浴的。
之前那长长一道豁口像一张怪异的大嘴,宴安歌都不敢再看第二眼。现在这张嘴被缝上,只留下一条歪扭的线横贯在肚皮上。
她小心戳了戳,不痛。又摸了摸脸,些微凸起的感觉,也不痛。
宴安歌一下笑眯了眼。
她急着穿好衣服,跟阮千柔分享这一令人惊喜的发现。
要拽衣带时却卡了一下,手臂上镂刻有木槿花纹的臂环不小心勾住了衣带。
宴安歌将衣带解下来,奇怪地看了眼臂环,没有多管。
她迅速套好衣服,拉开了门,“姐姐,你看,伤好”
衣角掀开,露出平坦结实的小腹。
白嫩嫩的肌肤上多了一道灰褐丑陋的伤疤,实在碍眼。
阮千柔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回过神格外羞恼,“你做什么”
她给宴安歌拿的衣服是方便行动的武服,上下衣分开,正好能让她可以轻易掀开衣角。
虽然之前为宴安歌包扎时已经看了很多遍,但她主动向自己展露又是另一个问题。
可宴安歌现在也不能以常理论。
见她满脸无辜,阮千柔有再多气恼也无济于事。她叹了口气,上前给她整理衣物,边教育道“安歌,身体除了亲密的人,不能随意给外人看的。”
“没给、外人,给、姐姐。”
宴安歌有些委屈,不知道她怎么突然严肃起来。
阮千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正色道“在安歌恢复记忆之前,不要随意让人看自己的身体,包括我在内,知道吗”
“知道。”见她这样认真,宴安歌乖乖点头。
本来也不会给别人看。
“好了。”阮千柔给她整理好衣服,打量了一眼,由衷赞道,“安歌好相貌”
这衣服在她和童瑶身上总缺了股武者的精神气,明眼人一眼就能辨出她们的身份。而宴安歌却穿出了那份飒爽,眉眼间英气十足,活脱脱一个鲜衣怒马、潇洒昂扬的少年郎。
等等,阮千柔扶额,她又魔怔了。
安歌本就是正值大好年华的少年,又何须衣物相衬
解决了宴安歌身上的伤,阮千柔放下一桩心事。
天色已晚,她没再多耽搁,饭后给宴安歌收拾好房间,叮嘱她在这里等她,近期不要出门,便离开了。
临走前,阮千柔将自己的钥匙交给了宴安歌。
明日,她不一定有时间来此。有钥匙随身,安歌不会被院中布置攻击,她多少放心些。
回阮家前,阮千柔去了一趟童家。
刚走到门口,便见童家护卫驾着一辆板车驶出,车上有一头盖着白布的庞然大物,隐隐有异味散发出来。
阮千柔问道“这是”
阮千柔在童家相当于第二位小姐,见她询问,立刻有护卫解答“这是昨日临北街闹市的那头血爪狮的尸体,小姐让家主与叶家交涉,将它要了回来。”
昨日真要说受害者的话,外人眼中,险些丧命于血爪狮爪下的童瑶自然排第一位。
童家以这样的理由插手,叶家虽不舍,也只能退让。
阮千柔颔首,已经猜到了童瑶的用意,却有些疑惑,“那童童呢”
“小姐原本吩咐我们寻一处宝地,等她回来,再将这血爪狮安葬。但她和童管家出城去接少爷,至今未回,而这血爪狮不知因何缘由,腐烂得极快,夫人让我们将它提前安葬。”护卫恭敬答道。
虽然要好生安葬差点伤到自己的野兽让人极不理解,但是主家吩咐,他们无条件遵从,也不多想。
还没回来
阮千柔心神一乱,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
“阮小姐,您没事吧”护卫忙扶了她一把。
“没事,你说童童和童管家还没回来,那他们有消息传回来吗”
阮千柔回过神也知道自己多虑了,叶家即便想阻拦童双哥回来,总不会连童童和童管家一起对付。
他们也没有这个本事。
果然,护卫紧接着道“中间有传过一次消息,说是遇到了少爷的武童,后来家主也出了门。”
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简略说了下自己知道的。
阮千柔咬唇,看来叶家还是出手了。
不过童双哥的武童既然能回到连沧城,便说明他们果然不敢下死手。但也证明,他们怕是有百分百的把握,明日童双哥无法如约归来。
阮千柔轻叹一声,扫了那白布一眼,摆手道“你们先走吧,不要耽搁了。”
她大抵猜到血爪狮腐烂极快是因为在童瑶手上留下了灵印,但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也不多嘴。
她看了眼童府,没再进去。
虽然她笃信童双无事,但万事总有意外,未成定局前,她不知如何面对童伯母。即便童伯母不会怪她,以她如今的状态,也只会累她多担一份心。
或许,她一开始便不该心存侥幸,将童家拉下水
如今多想无益,阮千柔轻舒了口气,踏着薄暮余光,步履缓慢地向阮家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尽力了,但是白天有客人,没办法,我速度又慢,写到现在:3」
迟来了,还是祝大家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