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千柔话音落下, 原本投靠阮宏言的各位管事长老细思之下,心里一咯噔,哪里还坐得住。
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他们这些武力不怎么样的平时只靠家族供养,抠抠索索攒出来的那点银子押到阮宏言身上, 是想赚一票大的。
原本见阮宏言胸有成竹,今日还撺掇着他们来此意在逼宫,他们都以为要事成了。
谁知道跳出来一个宴安歌搅局不说,阮宏言的自信根本是装出来的。
自个儿走投无路还拉着他们一起下水
简直不干人事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钱要是打水漂了,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尤其是在夺权失败, 这阮家都快呆不下去的情况下。
顾不得有外人在场,性子莽撞的当场就揪着阮宏言的衣领厉声质问。
池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旁煽风点火。
城主府是不在乎那点银子,但凭什么要给阮宏言
想要回钱
拿一颗凝心丹来换啊。
这场闹剧以阮宏言愤而抄起手杖打断阮灿的腿,在一片哀嚎中暂时落下帷幕。
而彼时,宴安歌已经带着阮千柔离开。
回到小院,童瑶和童双在门口等候多时。
他们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又跟了过来。
只是情况不明时不好掺和进去, 所以两人没有去议事堂, 而是在阮千柔院外等候。
没有阮千柔或阮宏逸允许, 这座院子依旧是不可踏入的禁地。
童瑶儿时随意进出,如今却被关在门外,心里郁闷到想打人。
要不是童双拦着, 她才不管什么家族内务,早扭头去找阮千柔了。
这会儿见她们回来,无聊到在蹲着数蚂蚁的童瑶一下蹦了起来,急急问道“阿柔, 你没事吧他们找你干嘛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童童姐姐,让姐姐先休息一阵吧。”
宴安歌半抱着阮千柔,对童家兄妹颔首示意。
童双瞥见阮千柔脸色不对,拉住还想再问的童瑶,让她不要打扰。
阮千柔最后固然挣脱出难言的困境,但精神委实消耗太大,神态难掩疲惫萎靡。
她强打着精神对童家兄妹笑了笑,与宴安歌进了屋。
童瑶留在屋外,烦躁地绕着石桌转圈圈。
“我就知道阮老贼不安好心,我早上那么精神的一个姐妹,这么会儿功夫就被他折腾成这样了,他怎么不去哼”
她恨恨锤了下桌子,顾忌着阮千柔,没说出那个“死”字。
但想到早上阮千柔言笑晏晏还有难得一见的羞窘活泼的样子,再念及刚刚苍白的脸色,她心中犹自不甘。
眼珠转了转,童瑶凑到童双耳边小声嘀咕“哥,我们去套麻袋打他一顿吧,给阿柔出气反正他肯定不是你对手,他身边的护卫也没几个能看的”
话没说完,被童双一个栗子敲在头上。
“再怎么样,那也是长辈,不可无礼。”童双端起哥哥的架势,睨了童瑶一眼教训道,“再者,那是给千柔出气,还是给你出气你不要跟爹乱学。”
童瑶才不怕他,闻言只当耳旁风。
什么长辈,阮宏逸也配
不过听到最后一句,她眼睛一亮,追问道“你是说,爹给他套过麻袋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带我一起怎么样有没有打得阮老贼三天起不来床”
童双扶额,满脸无语。
好在童瑶的注意力很快转移。
门“嘎吱”一声轻响,宴安歌走了出来。
童瑶迅速靠近,朝门里张望了一眼,又低头跟宴安歌咬耳朵,“阿柔睡着了吗”
“姐姐还没睡,她让我先出来告诉你们一声,免得你们担心。”
宴安歌温声回道。
她没有关门,也没有离开门口,始终处在阮千柔视线范围之中。
童瑶拉了她一把没拉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她等不及压低声音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走时不是应得好好的,怎么让阿柔被欺负成这样”
“是我没照顾好姐姐”
宴安歌神情一瞬盈满愧疚,又很快收起,恢复沉静。
“那你倒是说怎么了啊,是阮老贼又做了什么恶心事”
她急躁之下,声音没控制住,瞬间飙高。
宴安歌眉头微蹙。
那些事她会弄清楚,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她示意道“童童姐姐,童大哥,你们先回去吧。等姐姐好些,我们再登门拜访。”
童瑶眼一瞪,正要说什么,在她目光注视下竟没能说出来。
她乖乖转身欲走,突然发现不对。
她愣愣地回头打量着宴安歌,语气带上几分迟疑“你”
宴安歌一笑,也没隐瞒,抱拳道“重新认识一下,在下宴安歌,朝武人士,多谢二位之前几番照顾。”
“你、你恢复记忆了”
童瑶惊了。
原来一直幼稚粘人的小孩原本是这样的吗
明明面容没变,举手投足间多了分洒脱飒然的风采。刚刚看她时,甚至给她一种压迫感,让她不自觉听从。
宴安歌点了点头“暂时如此。”
童瑶有些迷惑,暂时是什么意思
记忆恢复还有时间限制的吗
童瑶不解,童双见多识广,见她情绪一直近乎平和,倒有几分猜测。
只是心中难免惊愕。
宴安歌点头确认他所想,“我现在的状态童大哥应该知晓,童童姐姐若有疑问,可请童大哥解答。”
她向后看了一眼,下了逐客令,“姐姐还在等我,便不与二位再聊了。”
童瑶还想再问,被童双一把拖走。
宴安歌进屋关上门。
她走到阮千柔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我回来了,姐姐休息吧。”
阮千柔眼中血丝密布,却始终看着宴安歌不曾闭眼。
她往床里挪了挪,“安歌也休息吧。”
她不知道宴安歌做了什么,但她能看出来,宴安歌也在强撑着。
外间天光依旧大亮,宴安歌也不在意。
她从善如流地脱衣上了床,将阮千柔揽入怀中。
温热的身体贴近,阮千柔僵直片刻,缓缓放松下来,倚在宴安歌怀中闭上了眼。
“安歌原来姓宴吗”
“是,只是以前很少有人叫我全名。”
“安歌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呢”
“很威风的人”
这个说法逗笑了阮千柔,她嘴角勾起,戳了戳宴安歌的胸口,“真看不出来。”
语气有些复杂难明。
宴安歌秒懂她的意思,她握住阮千柔的手解释道“威风是给外人看的,姐姐平常见到的我,就是真实的我,不必担心。”
“那、安歌刚说暂时恢复记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姐姐明早恐怕又要应付记忆不全的安歌小朋友了。”
宴安歌拿自己打趣道。
她现在这样只是精神力运用的一点小技巧而已。
一个优秀的武者,自身一切都应该在掌控之中,哪怕是自己的情绪。
但人之七情六欲,又哪是那般好控制的
所以有人专门研究出了这种精神运用的法门,让自己时刻保持在冷静状态,不为外界所扰。
如此,对敌时可最大程度发挥自己的实力,占据绝对优势。
这方法虽广为流传,但极少有人能真正做到。
童双尚在摸索中,如今不过初初摸到了门槛,刚才见宴安歌的表现才怀疑又惊讶。
宴安歌确实掌握了这个法门。
但就像她娘说的,人要是泯灭了七情六欲,还能算人吗
宴安歌不是将实力放在第一位的人,以往便甚少使用这种方法。
可之前议事堂中阮千柔的变化太大,宴安歌惊慌之下竭力想冷静下来安抚阮千柔,无意引动精神力,触发了这种状态。
但她之前受伤失忆,精神力本就紊乱,触发之后直接将潜藏的记忆牵引出来。
而阮千柔的情绪又是最大的干扰因素,让宴安歌心绪随之起伏,难以真正冷静,才有了堂中那一番表现。
直到离开议事堂,她情绪渐渐平和,才变作之前童家兄妹看见的模样。
宴安歌解释了一番,又道“姐姐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这法门的特性有什么具体表现吗”
阮千柔与风老相处时,多是被他见缝插针地传授一些医药知识,武学之事倒说得不多。
如今听宴安歌这么说,她有些好奇。
宴安歌想了想道“比如,我现在很想亲姐姐,但我可以克制着不去做。”
“又比如说,”她引着阮千柔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其实我很想向姐姐炫耀,这段时间我长大了很多,很好摸。”
阮千柔万万没想到她能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这就是她说的什么隔绝七情六欲
不羞吗
她气恼地轻掐了一下,又倏地收手,背过身去。
可不得不承认,宴安歌这样亲昵的姿态,反而打消了阮千柔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心底的小石头轻轻落下。
阮千柔闭着眼,心神放松之下,疲乏感翻涌而来。
可有些事摆在那儿,不是逃避能避过去的。就像她心底的那个坎,又像
阮千柔静默片刻,还是开口“那安歌、安歌家里呢”
不管她愿不愿意,安歌总归是要回家的
状态解除,宴安歌脑子一片混乱。
但听见阮千柔问话,她强自挣扎出一丝清明,回道
“我爹娘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一定会很喜欢姐姐。等我们到了朝武城,可以跟他们住,也可以自己住一家人聚在一起,怎么都是开心的”
阮千柔一愣,这、这怎么突然说到这话题上
她是想问安歌家里的情况,但也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吗
脑子渐渐混沌起来,阮千柔一时也理不清,只觉得宴安歌口中的“一家人”着实令人向往。
但还有一点
阮千柔思绪清明一霎,脱口而出“那安歌家里,还有要与你喝花酒的人吗”
“多着呢”
宴安歌呢喃
“但我只跟姐姐喝”
作者有话要说 才发现第一章点击和第二章点击相差过千了,这么丑的吗
呜,预收也丑,最近写得也丑:3」
s上章留言都收到红包了吧,批量发它没显示诶,下次我试试抽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