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池渊后, 阮千柔和宴安歌两人没有再逛,回了在外的那座小院。
打开门,穿过回廊, 一道迅疾的小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察觉没有危险,菜叶后悄悄探出一个小脑袋, 毛茸茸的大尾巴藏不住地乱晃。
“这小家伙还在呢。”
宴安歌看了阮千柔一眼, 对它招了招手。
小家伙却不理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机灵又懵懂,目不转睛地盯着阮千柔。直到见阮千柔招手,它才“咻”一下一溜烟爬到她手上,亲昵地蹭了蹭。
掌心柔软又温暖的触感让阮千柔紧锁的眉头松缓下来。
她拿出刚买的松子放在手上,看小家伙不客气抱住藏入囊中,又讨好地撒着娇,眸中漾出一丝笑意。
宴安歌悄悄舒了一口气。
从见到池渊之后,阮千柔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可为了不让宴安歌担心,她一直强打着精神跟她说笑。
却没发现自己的眉头从未松开过。
宴安歌几次想要开口, 又因理不清这里面的联系而放弃。
她意识到, 这是一件提起就会让姐姐伤心的事, 而她还没有让姐姐敞开心扉的资格。
宴安歌有些挫败。
不过没关系, 她们还有很长时间。
而在此之前, 她至少要先弄明白这里面的联系
将买来的东西放下,略收拾了一番后,两人又出门去了童家。
刚到门口, 就见童瑶气咻咻地拽着童双出门, 嘴里嚷嚷着什么“套麻袋”“揍他”。
昨日之事虽闹得不像话,但毕竟还是阮家内部之事,池渊也没大肆喧嚷的兴趣, 直到这会儿才传出一些风声。
童瑶听到就炸了,赶不及要拉着童双去揍人。
不过这次目标换了,不是阮宏逸,改成了阮千雪他爹阮宏言。
这老匹夫瞎霍霍什么啊,要不是有洛姨,阮家至今也不过是稍大些的药店而已,连沧城比比皆是,他算哪根葱
之前碍着阮千雪,她忍住了。
这次她不忍了,她非将这老匹夫揍得阮千雪都认不出为止
谁知好不容易说动童双,刚出门就遇到了阮千柔。
见童瑶气势汹汹地模样,阮千柔有些讶异,“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咳,我、我们准备去看你呢,是吧,哥”童瑶打着哈哈,推了童双一把。
童双无奈,找借口也不挑个像样的,你那副找麻烦的势头都那么明显了,骗谁呢
他不理童瑶,仔细看了眼阮千柔,见她气色尚可,也松了口气。
“千柔来得正好,娘亲正念着你呢。”他笑道。
阮千柔有些抱歉“好久没来看伯母,让她挂心了。”
想也知道,昨日之事童家定然得了消息。
相较于童瑶而言,童家父母得到的消息必然更全面详细,阮千柔想瞒也瞒不住。
童父外出,她们陪着童母说了会儿话。
童母并未多提昨日之事,倒是听到阮千柔与宴安歌已经雷厉风行地搬出了阮家,好一阵欣慰。
而阮千柔今日来此还有一事,是想找童管家打听一下天武学院的情况。
因此在辞别童母后,她并未离开童家,转道去了童管家居所。
走到一半,宴安歌止住脚步,道“姐姐,我就不打扰管家爷爷了,我去看看花匠爷爷。”
因为某些陈年旧事,童管家对宴安歌总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胜负欲,每次看见她都想拉着她比武切磋。
一次两次也罢,次次来,宴安歌也吃不消,以至于时常避着他走。
阮千柔没有勉强。
但她不知道的是,宴安歌并没有如她所说去看老花匠,反而原路返回又去见了童母。
“来了啊。”童母早有所料,招了招手让她坐下。
“义母。”宴安歌乖巧行了一礼,坐下后想开口又有些踟蹰。
童母喝了口茶,轻笑道“是想问千柔的事”
刚才说话间,宴安歌神色就略有纠结,时而看着她欲言又止,想来是有东西想问。
而想问又不能问的,也就只有她们之间唯一的话题偏偏又碍于本人在场的阮千柔了。
被猜中心事,宴安歌也没有隐瞒。
她点头道;“我是想问凝心丹之事”
宴安歌坐得板正,神态前所未有的认真。她目视童母,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
“凝心丹啊”童母轻叹一声,看了宴安歌一眼,眼神复杂又欣慰。
“其实我没想到千柔会选择与你在一起。老实说,一开始我并不放心,甚至想就此毁诺,按照原先的想法让双儿娶她。”
一句话说得宴安歌险些没坐稳。
童母笑了笑,抬手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安歌,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你的情况太复杂。身份背景一无所知,有些实力但并不稳定,甚至才开始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如何在阮家那个大染缸护她周全”
“我希望有人陪在她身边,可那人不该是你。”
童母顿了顿,眼中露出一抹释然,“幸而是我多虑了。”
“我很高兴,现在有你陪在她身边。”
想到昨日听到的消息,童母眼中闪过一丝厌憎,念及宴安歌对阮千柔的维护,她心里方才缓和下来。
可她还想求个保证,“安歌,你会一直陪在千柔身边吗”
宴安歌郑重应道“以我本心起誓,除非姐姐讨厌我,不想见我,否则我绝不会离开她的。”
这是武者间最为庄重的承诺,童母看着宴安歌愈发顺眼。
但想起接下来要说的事,她眉眼沉凝下来,染上几分散不去的哀戚。
“凝心丹之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老城主走火入魔,需要凝心丹医治。而千柔她娘亲,正是炼制凝心丹时出事的”
期间种种原由无须再多赘述,只是童母每每想起此事,依旧忍不住扼腕叹息。
宴安歌呐呐“所以,姐姐听到凝心丹时才如此伤心吗”
“不只是这样”童母摇头,神色多了几分悲悯。
亲人骤然离世,固然令人伤心,但也不至于让阮千柔一直无法走出来。
更重要的是
阮千柔与死去的娘亲待了一天一夜,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炼丹途中不得有人打扰,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不对。直到阮千柔失踪,仆人遍寻不到,最终隐瞒不住,才惊动了阮宏逸。
等阮宏逸到来,打开房门,见到的就是尸身凉透的妻子,和妻子怀中安安静静眼神空茫的女儿。
阮千柔娘亲是自绝经脉而死的。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阮宏逸曾发了疯逼问过,可阮千柔无法给他答案。
而后她大病了一场,等醒过来,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宴安歌睁着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
她光是想想,就难受得不能呼吸,姐姐那时又该有多绝望
童母眼中同样有泪光闪烁。
她与阮千柔的娘亲情同姐妹,甚至正是应她之邀,洛轻颜才会到连沧城游玩。否则她不会遇上阮宏逸,也不会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想到那样温柔纯善的人不明不白地化作一抷黄土,童母心中难掩伤感。
她轻叹一声,继续道“这些年千柔那孩子吃了很多苦,可有苦她都自己咽下去,从不与我们说,也不让我们插手”
“安歌,你来后,她变了。”
像是蝴蝶羽翼轻轻扇动着,从微不可察的小变化酝酿成肉眼可见的风暴,将所有固守的成规打乱,构建了一个全新而鲜活的阮千柔。
童母看向宴安歌,眸中多了几分激动与欣喜。
她是过来人,自然能察觉到阮千柔态度的隐隐变化。
而离开阮家,无疑说明她已经做出了抉择。
这才是童母真正认可宴安歌的原因。
“我会继续努力的”
宴安歌猛地一鞠躬,脑袋“哐”一声撞在桌子上。她也不在意,摸了摸脑壳,握紧拳头。
过去无可挽回,她今后一定会对姐姐更好更好,好到让她彻底忘记过去的阴影。
宴安歌暗自发誓。
在她发誓的时候,阮千柔那边也离开了童管家的居所。
“阿柔,你什么时候去天武学院带我一个,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连沧城呢。”童瑶兴致勃勃道。
“等过段时间气候转好便上路。”阮千柔应了一声,又问,“童双哥呢”
算来,童双这几日便要离开了。
“我三日后启程。”童双回道。
他一个人走,自然不需要顾虑许多,时间一定,东西打包便走。
说着,他想起一事,问道“千柔有想过安歌的身份吗”
阮千柔目露迟疑,“童双哥也有猜想”
“那小子有什么身份难不成还是什么来头不小的大人物”童瑶在一旁笑道。
童双觑了他一眼,淡淡道“朝武城,宴氏。”
单凭这五个字就足以说明宴安歌身份不俗。
童瑶一愣,反应过来后顿时跳脚,“我去,他跟我女神什么关系”
她怎么就没想到,昨日宴安歌说了自己的全名,之前又说自己来自朝武城。不管关系近不近,那至少跟她女神是同族啊
童瑶顿时精准抱大腿,“阿柔,你什么时候跟那小子回家让我做你娘家人出场吧,求求你啦”
“你瞎说什么”
阮千柔心里顺着她的话稍想一下,脸上止不住攀升一丝红意,顿时羞恼地作势要打她。
童瑶见势不好,立刻逃跑。
正巧宴安歌走近,她立刻躲到她身后,唯恐天下不乱地叫道“宴安歌,快管管你的人,她要家暴我”
宴安歌不明所以,听到她前半句还暗自高兴,听到后半句又蹙紧了小眉毛。
她一本正经道“童童姐姐别瞎说,姐姐打我才叫家暴,打你,那叫你该打。”
“好啊,你们俩一伙的是吧”童瑶一脸义愤填膺,转头就哭唧唧投入童双的怀抱,“哥,我只有你了”
童双闪身而过,笑看着她耍宝。
这边气氛正好,却不知暗中窥伺已久的毒蛇悄悄探出了獠牙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心态崩了,每天感觉自己写得什么垃圾,昨晚糟糕到对着电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干什么。
现在还是觉得不好吧,但改目标了,不求写得有多好,能把这本按设想写出来,我就赢了。
谢谢各位还在订阅的小伙伴啦,继续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