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了雕花窗, 地面上黑黑的影子显出了花鸟虫鱼的模样,床上的红色被子掀开半边,一缕青丝在红色的缎子被面上撒开, 格外显眼。
“吱呀”一声, 房门推开, 床上躺着的女子抬头看了一眼, 娇滴滴道“殿下,你怎么起这样早不多睡一会儿吗”
许柘走过来, 伸手勾住她的下巴“昨晚本王已经与你翻云覆雨好几回, 怎么, 这大清早的你还有兴致么”
女子吃吃一笑,朝床角滚“殿下莫要取笑玲珑了”
许柘涎着一张脸凑了过去“谁叫你这身细皮嫩肉,让人好生难舍。”
玲珑支起半个身子, 大红被面溜了下来,露出了一半高峰。
雪白的一抹颜色,十足勾住了许柘的眼。
“你这个小妖精, 看本王不把你就地正法”许柘扑了过去, 双手搂住了玲珑纤细的双肩。
“殿下, 殿下”玲珑一双手撑着床板, 直起身子,将头朝许柘脖子那边凑,一面娇滴滴道“殿下对玲珑真是太好了, 玲珑实在是感激不尽, 就不知道王妃进府以后玲珑还能不能这般尽心尽意伺候殿下。”
许柘的动作停住了, 他忽然间有些心烦。
一想到父皇赐婚给他,就觉得心烦意乱。
他原以为自己应该能娶到一位高门贵女,再不济也是老牌世家的小姐, 就如他的长兄太子许弘,虽然没挑很有权势的人家,可毕竟永昌伯府也是积年的世家,伯爵这个名分一直传了好几代。
可是万万没想到,父皇居然将佥都御史府家的小姐赐给他做王妃,这让他实在是有些挂不住面子,全京城的人都将这事情当笑话看。
对于许柘来说,除了失面子这事,还有更可怕的一件事。
这意味着他已经失宠。
以前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父皇宠到了天上一般,十岁就封王,这样的待遇在几个兄弟里也就他有头一份。
可现在,父皇居然将佥都御史府家的小姐赐给他做王妃,许柘感觉到了父皇对他的不上心,随随便便点了一个人就解决了他的亲事。
“殿下”
看着许柘愣在那里,玲珑有些不解,又有些扫兴,她伸出一双手将许柘搂住,柔嫩的脸孔在他耳边轻轻擦了擦,娇滴滴道“殿下,怎么了”
许柘将她一把推倒在床上,站起身来朝屋子外头走。
他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他得要出手做点什么才是。
心里焦躁着,似乎燃着一团火,许柘扯了扯衣领,将领口拉得大了些,春风从敞开的领口灌了进来,他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点。
母妃总是跟他说,她有在布置,可他一点都没看到她的行动,许柘几乎都有些怀疑,母妃每日都在宫里做了些什么。而且他从宫里打听过来的消息,母妃最近也没以前那般得宠,父皇去交趾宫里一个月只得十次还不到。
许柘坐在走廊的阑干上,看了一眼外边的庭院,树木修剪得很整齐,齐刷刷的站在那里好像是一道屏障,屏障之内栽种着各色的花树,繁花满树,一阵阵清香飘了过来,可这也不能让许柘心情宽松几分。
为了扩张实力,他急需引入人才。
科举里的前三甲,状元被他直接放弃,探花正在接洽之中,而榜眼实在太年轻,他曾让人带他拜会了陆榜眼一回,说了几句话以后,许柘觉得这位陆榜眼实在太稚嫩了,也不知道父皇怎么就点了他做榜眼或许只是会写几句文章而已,若是要替人出谋划策,那可还差得远。
原本与国师关系不错,可是或许是父皇与他说了什么,国师最近对他很冷淡,他几次去见国师,想让他为自己命海观星,可国师总是推托了,不是说时机不合就是说体内元气未能凝聚,入不了命海。
许柘想来想去,应该是父皇觉察到自己与国师交往有些过密,故此特地叮嘱国师不能对他有所回应。他越想越自己的猜测没错,故此认为自己应该要找到一个比国师本领更高强的道士来帮他成就大业。
其实出去寻找贤士的人去年年底就已经动身,经过几个月的寻访,总算是找到了明州境内有一个清风观,说里边的观主凌源真人本领十分厉害。
许柘大喜,便叮嘱一定要将凌源真人请回来。
谁知等着人过去以后,却只听说那位凌源真人已经出蓬莱,在三清观暂执观主之位的是一位名叫出尘子的道长。众人生怕许柘怪罪他们做事不力,故此便哄着出尘子到了京城燕王府。
许柘不明白道教里的排位,听说出尘子是清风观的观主,心里暗道能做到观主的位置这位出尘子应该很厉害,于是拿话激他,想要他去与安煜然比试比试,若是这出尘子胜了,那他就可以栽培他,将他举荐给父皇。
父皇这两年对道教越来越有热情,要是自己举荐了道教能人给他,父皇肯定会欢喜,对自己也会更亲近些。他还能利用出尘子将安煜然从国师之位挤下来,然后再幕后指使出尘子帮他做事。
昨日带着出尘子去三清观,却未曾想到安煜然已经被父皇召进宫去,扑了个空。
只得今日再去了。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出尘子的模样,看上去应该要比安煜然厉害至少他年纪都要比安煜然大三十多岁,多修行了这么久,根骨不差,肯定出类拔萃。
想到此处,许柘心情又稍微好了些,站起身朝外边走。
燕王府几位幕僚正陪着出尘子聊天,刚刚用过早膳,闲着无聊,便让他帮着推算八字。出尘子接了几人八字算了算,前边这几十年都说得很准,众人啧啧惊叹,皆说出尘子真是有本领。
“道长,为何你都不把我们后边这几十年运程说说呢”
出尘子瞥了众人一眼,淡淡道“天机不可泄露。”
众人皆是一愣,这是什么算八字算出来了不告诉他们,莫非是等着要银子
“道长,可否是嫌我们未给算命的银子”有个幕僚从衣裳里拿出了一块碎银“道长,告诉我后边这几十年会怎样,是能青云直上还是”
出尘子摆摆手道“这将来几十年也不是全能说死的,有时候这人若是想法不同,这命就会跟着运势而变化,所以你们要我算出来后边几十怎么样,也不是不能,但只是此刻间看到的以后,不是一成不变的。”
“那从道长现在推算的八字来看,我这以后几十年是什么命呢”
出尘子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若是你真的想要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你这运程不是很好,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那人唬得瞪大了眼睛“当真”
“贫道不会说假话,若是你去找国师算,也会是这样的。”出尘子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如果你听算命先生说你后半生荣华富贵不可估量,那都是骗你银子的。”
“这”
那人正在踌躇间,就听着一阵脚步声。
“燕王殿下。”
几个人赶紧起身行礼,瞟了一眼许柘,见他一脸的笑容,心情也放轻松了些。
“道长,今日咱们再去那三清观”许柘兴致勃勃的走到了出尘子面前,笑容满面“本王很想开开眼界,看看两位高人斗法。”
“昨晚贫道去过三清观了。”
“去过了什么时候”许柘有些吃惊“道长为何不叫上本王”
“这夜间斗法有可能惊起一些鬼魂精怪,贫道怕燕王殿下被那些邪物惊扰,故此没有叫上燕王殿下。”出尘子简单解释了一下“若是观主是有些本事的,道观里必然会镇压着邪物,虽然殿下乃是天子血脉,可也不一定抵挡得住那些邪物,故此殿下最好要少朝三清观那边去,万一被邪物撞到那可就糟糕了。”
出尘子说得有板有眼,许柘听了只觉背上发凉,好像有什么鬼怪就站在他身后一般。
“那道长是斗赢了”
许柘定了定心神,见着出尘子站在那里侃侃而谈,心中暗道应该是斗赢了,否则此刻间他不会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
出尘子摇了摇头“原是贫道将自己看得太高,做了那井底之蛙。昨晚贫道在三清观布下结界,谁知国师轻而易举就将贫道结界屏障打破,从里边钻了出来。对于我们修道之人来说,布结界最能看出精妙与否,贫道布下的结界曾经困住过一只千年树妖好多年没让他从里边出来过,然而国师昨晚只得喘息之间的光景就已经破了结界,法力委实深厚。”
许柘呆住了。
国师真有这般强那以他的本领,想要弄死一个人,不就跟掐死一只蚂蚁一样
仿佛看出了许柘的心思,出尘子笑着安慰他“燕王殿下,你不必太过担心,我们修道之人有自己的法则,我们不会逆天而行,不会滥杀无辜,只要燕王殿下按着自己的本真行事,国师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危害。”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白,暗地里含着一个告诫之意。
只要许柘不去惹安煜然,他自然也不会来找他麻烦。
“原来是这样啊。”许柘总算是缓了一口气,上回安煜然观命海时,说他的主星紫气渐浓,那也就是说他是顺应天势以后必为大周之主。
而国师不能逆天而行,那就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
想到此处,许柘安稳了几分,笑着看了看出尘子“尽管没有斗得过国师,可道长真的是功力深厚,本王对道教十分感兴趣,能否留在燕王府教教本王呢”
出尘子讶异的看了许柘一眼,怎么全被国师料中了呢
像这种资质奇差的俗人,也想修道简直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