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灵异事件成为了最便捷的“捂嘴”方式, 极端分子在惊吓中反复去世。渐渐的,随着尸体不断增多,南拳以飞快的速度走向没落。
谁都不想死。
哪怕苟活, 也总比直接没了性命要好。
很多男性既郁闷又不甘地看到, 大批空缺的职位开始更多倾向于招收女员工。公司给出的理由也十分简单粗暴招了男的,可能三天就死了, 招了也白招。相比之下,女员工产假所消耗的时间成本可小的太多了。
同时,“接男宝”也慢慢成为一种忌讳。一旦发现是男孩,恨不得立马打掉, 因为生下来也养不长, 还没成家立业就半路夭折,白白浪费钱和时间。
很多“习以为常”的事情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惊人变化。
刘柠是在一年后被路上突然出现的白衣女人给拦下的。
她没有惊慌,早就料到一般, 面色如常地跟着对方走进一家咖啡馆。
入座时, 恰好电视上正在播放“重大技术突破人类不需要y染色体也能够继续繁衍”的新闻。她扫了一眼, 率先开口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站点应该是一次有针对性的拟态实验吧”
神盈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叫来服务员, “两杯拿铁。”
点完单后, 她才正视刘柠,大方承认道, “没错,我想试试有没有新的可能性存在。为了在短时间内达成目的, 不得已采用了一点小小的恐吓手段。”
电视里的下一条新闻, 俨然是恶性案件大量减少, 反倒是产生恶念的男性开始担忧起自己的人身安全, 唯恐梦到噩兆。
“挺好的。”
刘柠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电视屏幕,“我头一次双手双脚支持一刀切。”
说话间,咖啡也端了上来。
她话锋一转,“为什么是三天”
“时间拖久了未免太便宜他们,过短又不能让其体会到在绝望中死去的滋味,所以我就选了三这个数字。”
神盈垂下眼帘,眸底划过一抹寒光,“恢复记忆以后,我始终放不下的就是那起没有结果的案子。迷梦站点里,我一上来把他们都给杀了,而在这里也差不多,只不过方式变得更残忍。”
“但随着时间推移,我愈发觉得如鲠在喉,心里不如想象中舒坦。”
闻言,刘柠稍稍坐直,认真听她往下说
“就算我维权成功,对方也只是无关痛痒地关几年,再毫发无伤地放出来而我呢”
她稍作停顿,神色从激动恢复为冷淡,“在那样的环境下,我所承受的伤害却永远无法平息。就算我开启新生活,也会有人跳出来指着我说一辈子都毁了这种荒谬言论。”
“”
“所以,我才擅作主张地推行这个实验项目。当然,其中也寄托着一些幻想。”
抿了一口咖啡,她唇边溢出少许苦笑,“说实话,这段时间见的越多,我越在想,当初为什么一气之下选择辞职,远离研究行业。越是面对这种糟糕的情况,越要努力往上走,才有更多发声的机会不然,一直还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刘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很多时候,大环境就像温水煮青蛙。身在其中而不自知,等到水烧开时就彻底为时已晚。
“随着站点的增多,你也会有更多体会。”神盈看了一眼电视。此时,上面的新闻已然变成歌颂女性力量。
单独当作一个“人”来看,而非跟母亲、妻子这种角色绑定在一起。
“我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诉你。”
她语气稍缓,“关于迷梦的第三个系列站点,你最好拥有消灭鬼的能力再进入,否则只是白白送人头。”
“为什么”刘柠不解的皱起眉头。
“阿雪应该跟你说过,在找到入梦公司之前,我拥有预知梦的能力。”
说起“预知梦”三个字时,神盈嘴角勾勒出一丝寡淡的笑意,“但凡要发生糟糕的事情,我的梦境都会在前一天晚上用噩梦提醒我。而这种能力,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换句话说,是公司强行附加给我的一种诅咒。”
“我沉浸在它带给我的先知能力中,不曾发觉,它正以恶念为食,迅速膨胀。在帮助我躲过性侵后,吸收的恶意超出阈值,骤然走向不可控。正如你在这个站点中所见到的那样,只要沾染分毫,三日内必死无疑。”
停顿的时间稍微有些久,她似乎在重新组织着语言,“正巧,我偏偏在那时与公司的人进行接触,并以预知梦为代价换取登上列车的机会。等到我恢复全部记忆,了解公司的隐秘之后,才发现我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实验容器而已。”
“真正被它们看中的,是这项与真正的恐怖同源的能力。”
闻言,刘柠精神一振,神色不自觉严肃起来。没等她发问,就听对方轻叹一声
“而这种恐怖,是完全无解的,谁去都一样。只有你的能力才可以争取到一线生机。”
“这种恐怖到底是什么”刘柠忍不住提出疑问。早在听乔榆说时她就觉得奇怪,按理说,她们比自己见过的诡异要多得多,怎么还忌惮成这个样子
“如果我见过,可能就无法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与你聊天了。”
神盈难得的开了个玩笑,很快又正色道,“我建议你做足万全的准备再来。一旦诅咒完全开启,连我自己也无法控制,会发生什么完全是未知数。”
“我明白了。”
“好,那你可以先回去做准备,我会尽量把时间定在列车第三个功能开启之后。”
刘柠没想到对方会毫不拖泥带水地下达逐客令。她若有所感地看向窗外,发现白雾渐起,隐约能看到列车的轮廓。
这个站点结束的有点猝不及防,她原本还打算在这个女性至上的拟态现实里多待一阵呢。
白雾把电视里的景象也完全模糊掉。
神盈拿起已经冷掉的咖啡,最后轻抿一口。
该离开了。
正准备起身,她忽然瞥见门口静静伫立的黑衣女人,也不知道她来了多久。
“你可以不用这个站点当素材的。”鬼俪径直向她走来,眉头微蹙。
“是吗”
神盈低下头,半晌,目光闪动,“我发现我好像没想象中在意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真正令我难受的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消失了。”